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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湮滅罪證)

  脫下了身上裹著厚重的衣服, 她快步朝著村落跑去。


  那些殺手都騎馬前行,她光憑兩條腿是跑不過他們的,所以她打算入村去買一匹馬, 趕回去給盛家通風報信。


  可惜這個村子太窮, 壓根就沒有養馬的人家。知晚咬了咬牙,花了大價錢,最後挑中了一匹拉車的騾子。


  看著那騾子慢騰騰地邁步,知晚就有種想揮舞鞭子的衝動。但這個關節, 也不好再挑剔什麽,套上馬車之後, 她又雇了賣馬車和騾子的老頭, 駕車帶著她朝著歸路走去。


  她知道, 騾子就算跑斷了腿, 也不會趕在那些殺手的前麵。隻盼著那些殺手尋求穩妥, 須得布置一番,能給她容些時間。


  在臨出村時, 她一眼看到有一家準備修繕房屋, 所以牆角有幾袋石灰, 她扯了些碎布, 包了幾包塞入懷裏。


  不過當她快到盛家的營地的時候, 突然路旁有人飛身上了馬車,一把將她摁在了馬車上。


  知晚嚇得忍不住短促地叫了一聲,可定睛一看便看到了少年那對憤怒的眸子。


  不等她張嘴說話,成天複似乎先鬆了口氣, 然後冷聲質問道:“你是怕我不守信, 所以非得獨自逃跑嗎?”


  知晚沒有說話,抿嘴看著他。直到少年臭著臉, 硬邦邦地將一個包袱遞給了她:“你若不願意去南洋,盡可以說,我派人護送你離開便是了。再說就算去了南洋,也不過讓你呆個三五年,等你的樣子再變一變,就可以回來了。我並非是將你賣在那裏。你一個女孩子這樣獨自上路,何等危險,若是再遇上人販子,就算你再賣弄些小聰明又如何?……神仙都救不了你!”


  很顯然,成天複話裏的擔心多過憤怒。她過年就是十三歲了,半大的女孩子,偏偏容貌越長越好,就算扮成男孩一人趕路,也會被賊人惦記上。


  現在看她無恙,成天複直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柳知晚低頭默默打開了包裹,發現裏麵是他當初給她的那件貂絨披風。


  現在雖然入春,但是寒風料峭,穿一般的襖子還是不禁寒,可她隻帶走了金銀,並沒有帶走什麽禦寒的名貴裘衣。


  很顯然,少年並不是要抓她興師問罪……


  知晚猛地抬起頭,盡量簡潔地跟他說道:“快!找些人來保護你的家眷,慈寧王府派出殺手要裝成劫匪,殺戮了你們全家。”


  成天的瞳孔猛地一縮,緊聲問道:“你說什麽?”


  於是柳知晚就將她之前聽到了那些話,跟成天複簡短重複了一遍。


  成天複看著柳知晚,她應該是特意雇馬車折返回來的,而來這裏絕對不會是為了說一段荒誕不經的謊言。


  雖然他的腦子還在飛快地轉,卻對知晚開口道:“你就在這待著,不要在靠近營地了,若發生了什麽,自己躲好!”


  說完他站起身來翻身上馬,帶著小廝青硯轉身便朝著盛家的營地跑了過去。


  柳知晚給老頭一些錢,讓他走了之後,左右看了看,快速地上了一個小山坡,再次爬到一棵大樹之上。


  此時隻是天色還沒有全黑,這裏距離盛家的營地還很遠,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那裏開始生起了火,準備造飯了。


  也許太陽落山的那一刻,便是殺手傾巢而出之時,留給成天複的時間並不是很多。


  而王爺派出的都是殺人如麻的練家子,有備而來,人數不少。


  就算成天複及時趕到,就憑他一人之力也救不了盛家全家。


  想到這裏,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布包,這是她方才出村時備下的幾包石灰粉,關鍵時刻保命之用,除此以外,就是一把盛家帶出來的切果皮的木柄小刀。


  現在,該傳遞的消息已經告知了成四少。她什麽也不能做,唯有耐心地等。


  就在夕陽西下時,有一道信號煙花衝天,爆出淡藍色的煙。緊接著遠處傳來了讓人心顫的慘烈叫聲,緊接著就是廝殺的聲音。


  知晚就算站在高高的樹杈上盡力遠眺,也看不到什麽。隻覺得那廝殺聲似乎越來越近。


  過不了多時,居然有兩輛盛家的馬車,急匆匆地順著野徑朝這邊狂奔過來。


  柳知晚趁著還沒有完全沉下的夕陽餘暉,一眼認出了那跑過來的馬車看上去好像是盛老爺的,而隨後趕來的那一輛馬車上麵站著老仆,好像是秦老太君身邊的人。


  看來盛家人拚盡了全力,讓老太太和老爺先走。可就算是這樣,兩輛馬車的後麵依然有四匹烈馬在追攆。


  那兩個車夫將馬鞭子甩的飛響,恨不得推著馬向前飛跑。但是在這泥濘的山路上,時不時會有些坑窪之處。


  第二輛馬車在疾行時,正好被一塊大石卡住了前麵的輪子。


  當盛老爺的馬車向前急速飛馳的時候,後麵的馬車輪子就這樣哢嚓一聲,卡得輪軸都被折斷了。


  那馬車哢嚓一聲,栽歪了下來,馬車裏的人也一路從車門口滑了出來。


  盛香橋這下看清楚了,原來坐在馬車裏的不光是老太君,還有懷著身孕的王氏。


  在這逃命的關口,大家都是自顧不暇。


  馬車上的車夫還有家丁眼看著老太君的馬車毀壞不能繼續走了,便爭搶著紛紛跳下車,一路驚恐呼喊著向前跑去,隻剩下兩個忠心耿耿的老媽子哭喊著要將老太太和王夫人扶起來,準備扶著她們往路邊的野草甸子裏逃命。


  眼看著落單馬車上的老人和孕婦隻有兩個仆婦管顧,跟在後麵的四個凶徒不約而同,立刻分了工。


  其中兩匹馬繼續向前狂奔,去追趕盛老爺的馬車。而另外兩個人則從馬上下來,拎著明晃晃的尖刀,一臉凶相的來到馬車旁,準備提刀將老太君,王氏和兩個仆婦都捅殺幹淨。


  可就在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大喊,兩個凶徒立刻回頭,隻見一陣風裹著滾滾的石灰突然吹了過來。


  那兩個人猝不及防,正好被迷了眼。當抬起頭時,努力眯著眼向前看去,隻見對麵跑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劈頭蓋臉,又補了兩包石灰正砸在他們的臉上。


  那石灰一入眼睛可要了人的命,兩個凶徒疼得頓時摔倒在地上,然後揮舞著手裏的刀,瘋狂地往四周劈砍。


  柳知晚趁著這機會,對那兩個看傻了的婆子道:“快,抽出杆子把他們手裏的刀打落下來!”


  像這種長途羈旅的馬車上一般都備有竹竿子,可以撐起涼棚,方便停下來歇息飲茶。


  被小姑娘這麽一提醒,那兩個老媽子連忙從車板子下抽出長杆子朝著那兩個揮刀的凶徒擊打過去。


  她們倆雖然年老,可是體格強壯,因為一直不斷做事,手上很有一把氣力,拿出收拾小丫鬟們的勁頭,用長杆狠狠抽打歹徒的腦袋和脊背。


  而知晚則撿拾起地上的石子,瞄準那兩個凶徒的腦袋狠狠投擲而去。


  就是這樣,三個全不會武藝的婦孺竟然讓兩個睜不開眼的凶徒有些狼狽不堪,片刻的功夫,就被打得頭破血流。


  可是倆個閉著眼的凶徒很快就鎮定下來,尋著聲音朝著她們撲去,胡亂揮舞手中的長刀。


  其中一個老媽子不幸被那刀一下子劈到肩膀上,慘叫著摔倒在地。一個睜不開眼的凶徒立刻奔了過來,舉刀就要砍。


  知晚連忙撿起滾落在路旁的車輪子,扔在了那老婆子的身上,硬生生地替她擋住了幾下要命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再次傳來馬蹄子聲,知晚心裏一緊,生怕是凶徒的援手到了,可是抬頭看時,卻是一個三十多歲,滿臉黑胡,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領著五六個夥計騎馬而來。


  待遠遠看到這邊纏鬥的情形時,那領頭的黑胡子員外暴喝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朝著纏鬥的人群撲來。


  知晚心裏一驚,要再掏石灰,卻發現石灰包已經用完了。可就在這時,她發現那位員外是衝著凶徒而去,竟然三下五除二便擰斷了那兩個凶徒的手腕子,跟著他帶來的夥計們將這兩個凶徒按倒在地。


  “將他們的下巴卸下來,免得龜兒子們咬舌自盡。”那員外很是嫻熟地吩咐道,他手下的夥計們應聲將兩人捆紮起來。


  秦老太君顧不得謝恩,顫聲道:“這位恩公,我兒子的馬車還在前麵,有凶徒在追攆他們。”


  那員外不待老太太說完,已經翻身上了馬車,留下了兩個夥計保護著老太太她們,然後繼續一路向前奔馳,去追攆前麵那輛馬車去了。


  秦老太君驚魂未定,卻轉身定定看向了失蹤了幾日的“孫女”。就在孫女出逃的這幾天裏,兒子盛宣禾終於跟她說出了當初跟慈寧王商議李代桃僵的事情。


  不過盛宣禾肯說出來,是覺得木已成舟,既然那丫頭逃了,正好可以讓她詐死埋名。


  隻是若是還瞞著老太太,依著母親現在對盛香橋那丫頭的喜歡勁兒,隻怕要害得老太太傷了心肺。


  所以就在成天複帶著人去尋那假丫頭,找了兩日無果後,而老太君又不斷追問香橋為何一直在營帳裏不出來時,盛宣禾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告知母親。


  老太君在驚聞了兒子欺瞞自己做下的這一切之後,氣得用拐杖連連抽打兒子,直罵他糊塗,居然跟成天複那樣半大的孩子做下這等瞞天動地的事情來。


  盛宣禾苦著臉道:“母親,你也不想想,要是香橋私奔被傳揚出去,我們盛家滿府都沒法做人,就是為了孩子們,我也不得不想法子遮一遮啊!”


  就在他被老太君責罵的時候,王芙遠遠地看見了夫君好像在挨訓,便走過來準備叫婆婆吃飯,好解一解相公的為難。


  可是她剛剛走近,想要勸慰一下,身後的宿營地突然傳來了一陣廝殺聲,隻見二十餘個蒙麵人,突然從營地一側衝了出來,一個個拿著明晃晃的刀劍見人就砍。


  因為說話要避人的緣故,盛宣禾和老太君站得離宿營地遠了一些,正好站在了馬車的邊上。


  恰好今日他們原是準備繼續趕路的,馬匹都已經套好了。一看營地有人來襲,便直覺著想要逃跑,於是盛宣禾將母親和王氏推上馬車之後,自己也跟著上了一輛,然後催促車夫一路狂鞭驅趕馬車逃了出來。


  現在老太君得救,可是再看到這個她一直以為是香橋的假孫女兒時,心中感慨萬千,竟不知說什麽才好,隻拉住了她的手,複又慢慢放開,再一把抓緊,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王氏不知李代桃僵的事情,也不知眼前盛香橋的底細,隻一把抱住了繼女,劫後餘生大聲慟哭了起來。


  不過現在也不是能靜下心來跟這丫頭細細說話的時候,畢竟那宿營地裏還有好幾十口子人呢!


  老太君連忙問留下來看守殺手的那兩個夥計,他們是何處的貴人,是否知曉宿營地裏的盛家人的情況?

  那兩個夥計抱拳說道:“回稟老太太,我們是建寧漕運船行陳二爺的鏢師。您府上遇險的時候,二爺的船正好在你們宿營地的附近,成四少及時發出了救急的信號煙火,我們立時就趕了過來。營地那邊有您府上的幾個護院被砍傷了,但並無大礙,至於剩下的人都安然無恙,請您放心,我們也是製服了他們,才發現您和盛老爺上車已經逃出去了,二爺這才領著我們追了過來……”


  就在這時,成天複也騎馬趕到。隻是他身上原本月白色的長衫如今沾滿了血跡,緊束的發髻也淩亂了,手背和臉都有傷痕,正淌著血,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殊死的搏鬥。


  當他路過這裏的時候,飛快地掃了一眼外祖母和王氏,還有站在一旁的香橋,見她們無恙,而聽到舅舅還在前方時,繼續快馬加鞭,向前追趕。


  柳知晚想起成天複說過,他委托了建寧漕運船行的陳二爺護送自己離開,看來並不是哄騙她的。


  正是因為陳二爺一直等著成天複送人來,所以正好應了盛家的急,及時出手化解了這場危難。


  她看眾人皆已經轉危為安,便想悄悄離開。


  可是祖母卻開口道:“丫頭,你什麽都不想跟我說,就這麽悄悄地走了?”


  知晚看著祖母望向她的眼神,隱約猜到她應該知道了什麽,一時訥訥不知說什麽。老太君礙著有王氏在場,不好說破,隻對她道:“好好呆著,世道這麽亂,你一個小姑娘不要亂跑,等……你爹回來再跟我慢慢講……”


  王氏倒沒有留意那祖孫二人說什麽,她這麽一折騰,孕吐得厲害,也壓根來不及思考病了幾天不見人的盛香橋,為何方才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這裏。


  知晚被老太太拉住了手,自然不好再偷偷溜走,便坐在了太君的身邊乖乖地等著消息。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盛老爺的馬車被人驅趕回來,秦老太君連忙站起。


  雖然秦老太君的眼神不好,可是王芙一眼便看到那馬車簾子上潑著好大的一塊血跡,不由得身子微微打晃,若不是知晚在一旁攙扶,就此就要軟軟倒下了。


  待得馬車近了,成天複和陳二爺都下馬來迎老太君。秦老太君在老媽子的攙扶下,踉蹌過去,喚著兒子的名字,就要親自去揭開馬車的簾子,卻被外孫成天複先攔住了。


  老太君也是久曆生死的老人,此時心裏滿是不好的念頭,隻深吸一口氣,攥住了外孫子的手腕,開口道:“你大舅舅可在車裏?”


  成天複點了點頭,可是眼圈卻紅了,頭上也迸著隱隱的青筋。


  老太君厲聲道:“究竟是怎麽了?倒是痛快跟我說啊!我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太還怕個什麽?你們以為什麽都瞞著我,我就能長命百歲嗎?”


  陳二爺這時一臉羞愧地走上前道:“老太君,您盡管打罵我吧!我趕過去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盛大人他,他已經……”


  這時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了成天複,踉蹌走過去掀開了那簾子――片刻的功夫,一聲聽著人心發顫的哽咽,從滿頭華發的老太太的喉嚨裏迸濺出來……


  原來,陳二爺到底去晚了一步。


  當他急急趕去時,那兩個黑衣人已經上了馬車,其中一個直直的將刀伸進了車裏,盛宣禾身中數刀當場就沒命了。


  等成天複趕到的時候,陳二爺已經手刃了那兩個賊人,但是也於事無補。


  秦老太君早年喪夫,臨到了老年時又親眼看著兒子橫死,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自不必言。


  當回到營地的時候,王芙已經哭暈了,幸好知晚一直在給她施針,又命人拿了保護心脈的丹丸讓她含著,才算護住了心脈。


  老太太的悲痛並沒有別人預期的那麽綿延。兒子沒了,可滿府的人還在,不能沒有主心骨。


  秦老太君是將門虎女,她的母親當年也是陪著父親上戰場,親眼見到兩個兒子戰死在眼前。老太君從小便聽著這樣的真實故事長大,隻懂得一個道理:越是危急的時候,軟弱的眼淚越是無用。


  所以,現在老太太硬生生是抑製住了滿腔的悲憤,隻叫人照顧好懷有身孕的王芙,她的腹內是盛家現在唯一的一點嫡親骨血,容不得半點閃失。


  然後老太太讓人打了水,親自給盛宣禾的屍首梳洗,因為此處沒有棺槨,隻尋了幹淨的棉被包裹。


  白發老人驟然像又老了十歲,顫抖著胳膊,親自給一動不動的兒子擦拭緊閉的眉眼時,一旁伺候的老仆都快要哭得斷氣了。


  梳洗整理兒子的屍首之後,秦老太君將成天複和她的那個假孫女兒叫到了一處僻靜的營帳裏,叫人把守不得入內,然後細細詢問問他倆這一場飛來橫禍的來龍去脈。


  舅舅慘死,成天複再少年自大也不敢隱瞞,跪在外祖母的麵前,一五一十地說了大舅舅與慈寧王的約定,同時也道出柳知晚的身世。


  而柳知晚則低低說出了自己無意中聽聞到慈寧王殺手私下裏的話,以及自己匆忙趕回來報信的經過。


  老太君一直仔細地聽著,直到二人說完,她才緩緩起身,來到了那跪在自己麵前的小丫頭跟前。


  知晚一直低頭,見老太君走過來,原本以為她是要責罵自己的欺瞞,沒想到滿頭白發的老人卻顫巍巍地跪在了她的麵前。


  柳知晚嚇了一跳,連忙要扶來太君起來,可老太君卻握著她的小手道:“丫頭,若不是你及時報信,讓天複有了些準備,今日我盛家上下幾十口人都要像我兒子那般慘死在暴徒的刀口之下,你是我滿府的救命恩人,我老太婆怎麽跪著感謝你,都不為過!”


  且不說前來報信的恩情,若不是這小丫頭當時從樹上跳下,用石灰迷住了那兩個殺手的眼睛,她和王氏此時也隻能躺在兒子的屍首旁邊。


  隻是出乎秦老太君意料的是,這個女孩竟然是故人之女。想到她是當年宮裏那位頗為傳奇的女官夏錦溪的外孫女,秦老太君的心裏真的是百感交集。


  不過柳知晚真的受之有愧,她一心希望盛家能夠避免章家慘死的結局,可最後還是晚了一步,讓盛宣禾慘死在了賊人的刀下。


  就在這時,成天複拿出了幾本血跡斑斑的賬本,呈遞給了祖母道:“這是我們在捉到了殺手身上搜尋的賬本,這封麵和裏麵的內容都與舅舅此番攜帶的戶部賬本字跡相同,然而裏麵的賬目截然不同,幾乎可以假亂真。舅舅這次原本是準備路上核查完畢,待回了京城便要轉到成培年的手上,徹底做完鹽稅核查交接的。這些殺手殺人,就是為了將這幾本帳替換出來。”


  老太太接過了那沾染血跡的賬本,又將兒子書箱子裏的賬本子拿出來比對,待看了幾行,實在當時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便問成天複:“依著你看,慈寧王派這些殺手過來,目的又是為何?”


  成天複狠狠捏了捏手,言簡意賅道:“借盛家慘禍,製造鹽稅大案,扳倒田家,湮滅自己的貪汙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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