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大鬧成家)
桂娘一邊撓, 一邊罵道:“你個無恥之輩!就任著田佩蓉縱容潑皮侄兒來汙蔑我女兒的名聲!你可知我女兒昨日回府便拿衣帶子上吊了!若不是香橋這孩子去得及時,今日你便可以給晴兒出殯,去跟田家結陰親了!還容得你在這裏耀武揚威的, 指桑罵槐?今日就是你不來尋我, 我也要去你成家將你們碎屍萬段!”
盛桂娘這一下真的是發了狠,可憐成大人先前被拐杖打得淤青還沒有消散,現在又被一茶壺拍得鮮血淋漓。
他從沒見過桂娘這般撒潑,連疼帶受了驚嚇, 隻能哎呦呦地躲閃,大喊著要殺人了!
這場麵一時鬧得是不可開交, 等成天複一身寒霜地大步進來的時候, 便是母親要殺了爹爹的場麵。
他是從京城外直接趕回來的。盛家出去尋人的時候, 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成天複。前去傳信的人急衝衝地說了家裏的情況之後, 成天複便策馬揚鞭, 急急趕了回來。
方才回府,他先去了妹妹的閨房, 得晴雖然情況好了些, 但還是萎靡不振的樣子。
手下的袁光達不知為為何, 居然也不顧丫鬟阻攔闖入了姑娘的閨房, 紅著眼睛衝著床榻上的得晴嚷嚷:“你等著, 我這就去將那雜碎宰了給你出氣!”
成天複讓人拉拽住抽瘋的袁參軍,又默默看著妹妹烏青的脖子後,便大步朝著前院趕了過來。
當他走到前廳時,正好聽見母親痛罵著父親, 一下子把大概的事情了解半透, 然後他連話都沒說,轉身便徑直往府門外走去。
成培年看了還以為他不管顧自己, 高聲痛罵道:“你看你母親發瘋,為何還不阻攔?難道真的讓她打死我?”
可是知晚了解表哥的脾氣,雖然平時是個睿智的人,可若真觸了他的逆鱗,那是能點火燒房子殺人的主兒。
所以她看成天複殺氣騰騰地走了出去,便趕緊對成培年道:“你嚷個什麽?趕緊回家吧!”
她實在是怕表哥一怒之下要殺人,趕緊叫成培年回府阻攔一下。
成培年這時醒腔了,嚇得一激靈,連忙手捂額頭急急地跑了出去。
盛桂娘也怕了。雖然她也打了人,但不過是些皮外傷,可是兒子若是犯起渾來,那真是抽出寶劍要將人紮個透心涼的。
她怕自己勸不住兒子,連忙一把拽住身邊的香橋,也趕緊著往外跑,叫人套了馬車後,急急往成家趕去。
再說成天複領著手下的將士出門上馬,一路疾馳到了成家。
袁參軍第一個下馬,大力拍門。
還沒等門房把門打開的時候,成天複也下了馬,大腿一踹就把大門踹開,然後不顧仆人的阻攔,一路長驅直入。
那田佩蓉得了信兒,便端著一臉的假笑迎出問:“天複怎麽有空回來了,也不早些打聲招呼,我好叫人備些飯菜,哎喲……”
還沒等田佩蓉走完場麵話,她已經被成天複猛地一推,甚是狼狽的栽倒在地。
成天複隨手拽了一個他認識的婆子,開口問道:“田家的那個侄兒現在在哪裏?”
那婆子一看是四少爺在問話,,一愣之下老實說道:“田少爺在東客房住著,應該還沒起來……”
成天複聽了便領著人,大步流星的朝後花園走去。
再說那田德修心裏此時得意極了。
雖然成得晴那丫頭不上道,他幾次三番都勾引不成,但是幸虧姑母想出了好計策,在永定國公府裏,巧妙的絆住了得晴的貼身丫鬟,讓他跟得晴在後花園裏單獨碰了個照麵。
如此一來,便可造成男女私會的假象。可恨那丫頭竟然會幾下功夫,沒有被他扯進屋子裏去,不然更十拿九穩了。
現在,隻要他咬死了是得晴那丫頭邀約了他,盛家為了遮掩醜聞,勢必要把得晴嫁給他。他隻需耐心等著姑父上門去提親,定下婚期便可了。
這心裏正得意的功夫,突然聽見自己的房門咣當一聲響,然後衝進來一個高大的青年,看著他問道:“你就是田德修?”
田德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嘴裏啊了一聲道:“你是誰呀?怎麽這麽沒有規矩……”
還沒等他說完,衣領子已經被那青年一把拽住,然後整個人呈弧線被掄到空中,等掄了一圈之後,直直拋向了窗口,那窗被撞得粉碎,人也跟破布口袋似的被甩了出去。
待狼狽落地,疼得田德修是七葷八素,哎喲喲直叫。
袁光達從腰裏抽出一對金瓜小錘,哇呀呀怪叫著要過去給那小子開瓢。
這小錘看著不大,在戰場上卻是一錘定生死的利器,若是被錘中頭穴,就得腦漿迸裂。
幸好旁邊的人一早得了將軍的吩咐,一把抱住了參軍,不讓他靠前殺人。
成天複長腿一跳,輕巧的從窗口蹦了出來,上去衝著田德修的肚子便是幾腳猛踹,然後再一把拎起他的發髻,開口問道:“說!是誰指使你汙蔑得晴的?”
田德修終於醒過腔了,來者……不正是成得晴的兄長成天複嗎?隻不過以前在宴會上看他時,覺得他身形雖然高大,卻是一個儒雅有禮的俊美青年。
可今日他這般橫衝進來,摔人打人的,簡直暴虐的如獅子一般,下一刻便要吃人。
看來他這是為妹妹出頭,前來找人算賬來了。
田德修心裏暗暗叫苦,嘴上卻硬氣地說道:“成大哥,您誤會了。是得晴跟我暗暗相約……私定終身,並沒有汙蔑一說……啊啊……殺人啦!快來人救命啊!”
還沒等他說完的時候,成天複已經懶得聽他胡謅,抽出寶劍照著他的大腿便捅了兩個窟窿。田德修就是個紈絝子弟,從小到大哪裏吃過這種苦楚,疼得他雙眼翻白,痛哭流涕嗷嗷慘叫。
就在這時,田佩蓉也被丫鬟攙扶著急衝衝趕了過來。
一看到這般血淋淋的情形,田佩蓉頓時大驚失色,高聲道:“成天複!你……你可是有官職在身的朝中官吏,這裏也不是邊疆沙場,你若敢殺人,必要以命償命!”
她嘴裏雖然喊著,可心裏卻一陣又怕又喜。怕得是成天複殺紅了眼,連她也一並害了;喜得是他若就此犯下人命,那麽成家的家產倒是能順理成章收回來了!畢竟田家的一條人命,可不是白白讓他殺的……
她心裏正快速盤算,卻發現成天複微微側首看著她,眼睛裏滿是血絲,那等駭人的眼神,嚇得田佩蓉一激靈,生怕成天複殺紅了眼,也不敢再攔,連忙跑到一旁側屋,抵著門對身邊的嬤嬤低聲說道:“快快命人去呈報官府,再找回老爺,這裏是要鬧出人命了!”
可是成天複卻揚聲說道:“不必費工夫了,我已經找來了府尹大人來此為證,而且我的手下將成府周遭圍個水泄不通,沒我的命令,今天誰也別想進出府!”
就在這時,好幾個身穿鎧甲的兵卒夾著一位穿著居家寬袍,趿拉著鞋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與成天複說道:“回稟將軍,各處大門已經分兵把守,院牆之外也有人站崗放哨,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另外,我們按您的吩咐,也將府尹大人從家裏‘請’來了。”
那位府尹大人也摸不著頭腦,他昨日參加酒會,宿醉未醒,就被突然闖入府裏的兵卒給“請”到這來了。
等看見驃騎大將軍執劍傷人,滿地是血的時候,一下子後脊梁冒冷汗,酒意全醒。
田佩蓉從偏房探頭,顫著聲音問道:“你究竟是要幹什麽?這不過就是小兒女之間的私事兒,你幹嘛要鬧出這麽大的陣仗,難道你不顧及你妹妹的名節清白了嗎?”
成天複冷笑:“你們不就是拿捏著‘名節’二字算計著我妹妹嗎?今日我還真管顧不了了!”
說著他彎腰拎起了哭天搶地的田德修,命人將他傷口簡單包裹捆綁起來,又揮手招來了成家的管事開口問道:“昨日田夫人和這小子一起去的永寧國公府,都有哪些下人一起跟去了,把他們通通給我找出來!”
那管事的下意識要去要看田佩蓉的眼色。
可就在這時,走來了兩位身穿鎧甲的勇士,一左一右將管事的夾住,成天複了揮手說道:“不必一個一個的親自去找,上一邊的屋子裏去拿紙筆來,把人名都給我寫下來。”
那管事進了屋之後,便被刀架住了脖子,沒有辦法隻能應付寫下了名單。
成天複按照名單隨便找了兩個人來,又是單獨關在一個屋子裏,讓他們再寫下隨行的人名。
這幾個人因為沒有串通一致口徑,寫的名單都不一樣,等到校對時,發現管事的人名寫得少了些,那管事在屋子裏便生生挨了一頓毒打。
這下管事徹底服軟了,他是盛家裏的老人,可知道這位四少爺是個什麽德行?今日若不乖乖寫好名單,他是要被打死在這屋裏的。
在老老實實地將人名寫全之後,成天複看了看,又找人核實了名單,便將這些人全都一並捆了來,挨個提審,詢問昨日的情形。
就在提審的功夫,成培年已經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起初他都進不來,被幾個鐵塔般的大漢橫眉立目地攔在了自家的大門口。直到桂娘和香橋她們趕來後,那大漢進去稟明了將軍,才允了他們進來。
成培年一入內院的時候都傻眼了――這都是什麽血煞修羅的場麵?成天複這逆子難道是要屠戮了成家滿門不成?
他立刻氣得破口大罵,衝到成天複前,想要給他一嘴巴。
可是兒子卻一下子將寶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劍尖兒抵了抵他的喉嚨比劃了一下,冷冷地說道:“我方才看到了妹妹的脖子,就是這裏淤青未散……父親不是一直想讓我回到成家嗎?今日我如願回來,父親怎麽還不高興?隻可惜這府上髒汙得讓人下不去腳。我替成府清理幹淨了,我們父子倆再坐下來慢慢聊。”
跟過來的知晚也嚇了一跳,她倒不是因為見血害怕,而是擔心成天複衝冠一怒失了理智,若真在成家殺了人,就算有理也變成沒理的了。
到時候田家糾纏,表哥不但會丟了官帽,恐怕還會有牢獄之災……
所以她走到了成天複的身邊,小聲地道:“表哥你要不要坐一會兒喝一杯茶,緩緩再與他們理論。”
成天複知道小姑娘這麽說是在提醒了他莫要失去理智。
他看了香橋一眼,頓了一下後說道:“我心裏有數,你和母親去一邊坐著吧。”
再說那些被提審了的下人們,看到了田德修被捅成血葫蘆的樣子,一個個嚇得是體若篩糠。
成天複說得明白,若是有人想不明白,非要給人盡忠職守,賣弄忠心,那就別怪他跟刀劍無情,讓人立刻去閻王爺那報道。
所以這些人也顧不得去想田佩蓉會不會發落他們了,被稍微恫嚇提審了之後,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說出了那日田佩蓉吩咐他們趁著得晴小姐去後院解手的功夫,絆住她的丫鬟的過程。
甚至還有一個小廝是專門給田德修引路的,隻等著得晴落單之後,便讓田德修與她走個迎頭碰。
成天複麵無表情地聽完了之後,轉頭問正在包紮額頭的父親:“您都聽見了,是您那位夫人蓄謀已久,找來個這麽個齷齪東西玷汙我妹妹的名聲,若不是得晴跟她表姐學了幾手,隻怕是要被這狗東西拽入屋子裏,生生叫他給糟蹋了!如今人證俱在,田夫人,父親大人,府尹大人,都講個章程出來吧!”
成培年又不是傻子,其實昨日聽到了田佩蓉說時,他其實心裏也隱隱覺得這事有蹊蹺。
不過田佩蓉說過這婚事的好處,那侄兒是個孝順懂事的,也知道成家當年分家的不公,若是他娶了得晴,定然會說服妻子,歸還給嶽父大人一半家產,圖個女孝父慈。
他聽得覺得有道理,而且那得晴也不過是被田公子拉拽了一下衣袖子,就算被人看到,也就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沒有謹守禮儀,隻要成親便也沒事了。
既然與官威麵子無損,他樂得裝個糊塗,促成這門親事。
可沒有想到,得晴居然鬧起上吊自盡,而成天複瘋了一般領著兵馬殺將過來,還帶了個府尹大人為證,三堂過審,生生將一樁小兒女的私情辦成了意圖□□謀財的大案。
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應付,隻能衝著田佩蓉姑侄瞪眼道:“你……你們當真如此行事?有沒有將王法家規看在眼裏?”
田佩蓉也沒想到成天複竟然如此肆無忌憚殺上門來,眼看著下人們紛紛泄了底,她將心一橫,抵賴道:“這都是成天複屈打成招,我家侄兒隻不過看得晴貌美,一見傾心而已。如今他們拉扯已經被人看到,你若是替妹妹著想,便大事化小,成全了這門親事,如此一來,我們田成兩家便是親上加親,不然的話,得晴的名聲受辱,她在這京城裏頭,也尋不到婆家了!”
“哥哥,我就算出家做姑子,或者立刻死了,也絕對不嫁給這奸佞無恥之徒!”就在這時,得晴居然也被丫鬟攙扶著走了進來。
她聽說母親隨了哥哥衝去了成家時,雖然身上難受,也勉強起來,急急過來了,兵卒認得成家的小姐,所以放了她進來。
昨晚她一時想不開,害得母親那麽傷心,已經後悔不已,若是哥哥因為她而闖下大禍,耽誤了前程,那她真的就沒法再活了。
方才哥哥和袁光達的表現都帶著騰騰殺氣,她真是越想越怕,一路都差點急哭。
如今看哥哥還好,並沒鬧出人命,這心裏也是一鬆。
成培年這時才看到了得晴脖子上的勒痕,心裏也是一驚,倒明白了兒子為何像瘋子一般衝進成家撒野了。
他到底是得晴的父親,一看女兒這般,心裏又隱隱惱恨起田氏來,不過又恨女兒做事魯莽,生生將一樁小事鬧得如此不可收拾。
成天複見妹妹來,一皺眉頭道:“我會替你處理妥當的,你先回府去吧。”
得晴卻搖了搖頭,徑自看向了立在成天複身側的袁參軍,直直問他:“你曾經有意跟哥哥提親,要娶我是不是?現在我被這姓田的狂徒纏上,被他當眾扯了衣袖子,你可介意?”
袁光達壓根沒有想到對他一直不假顏色的成小姐突然開口問話,呆愣之下,頓時露出傻笑道:“隻要你願意嫁,我自然肯娶,你若惱他扯了你衣袖子,我這就將他的胳膊削下來給你解氣!”
說著,愣小子抽刀便要過去砍胳膊,嚇得田德修都要尿了,痛哭流涕地喊著:“英雄好漢饒命!”
得晴也是有些被他逗笑了,趕緊喊住了他,然後對哥哥道:“父親不是擔心我嫁不出去嗎?這便有一個不介意的,他若願意娶,我也願意嫁,不知哥哥和母親是否滿意這門婚事?”
此話一出,滿堂的人都有些緩不過氣兒來,畢竟除了知晚知道得晴跟袁光達這小子平日裏的互動外,其他人都未曾覺察。
不過成天複來回看了幾眼之後,似乎有些了然,開口道:“袁參軍此番前線立功無數,又是與你年齡相當,若是你們有意結成夫妻,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沒有什麽好阻攔的……”
桂娘在一旁都聽傻了,呆愣愣看著眼前這個黑得跟驢糞蛋似的袁光達,覺得這般粗漢,跟女兒怎麽會相配?
成培年也覺得這婚事定得太過兒戲,拍著大腿道:“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哪有女孩子自己尋人去問娶不娶的?太也不像話了!”
可是得晴卻打定主意了,她昨日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倒是看開了許多的事情。
自己命不好,攤上了這麽個糟心的父親和繼母。
原本因為父母和離的事情,她就不好尋婆家,偏偏自己還有大筆的嫁妝,惹來繼母紅眼。
若是丈夫是個軟弱拎提不起的書生,難免將來還要被他們糾纏。
倒不如尋個跟哥哥一樣的武漢子,不循規蹈矩,知道疼人便好 。
到時候,若父親和大伯再來鬧,她的夫君能一言不合,跟他們提刀來見,混不吝地不講道理,倒是省了許多的麻煩嗦。
經此一遭,得晴覺得門第出身,甚至樣貌都不重要了,她就是想要個鍾馗般的丈夫,替她嚇退那些纏著她不放的魑魅魍魎。
今日哥哥來見自己時,那袁光達也在,還沒等哥哥說話,他便先紅了眼睛問她,是誰欺負了她,他將那人殺了給她出氣。
衝著這一句,得晴愣是將個驢糞蛋子看順眼了,同時也下定決心,若是他不介意,那……便是他了!
隻有她嫁了人,才能絕了田寡婦謀奪她嫁妝的念頭,也就此平息了被田德修輕薄的風波,保全了府裏其他姐妹們的名聲。
現在聽父親大聲質問,得晴冷聲道:“您聽了這賤婦的挑唆,攪黃了我和齊家的婚事,卻非得將這個吃喝嫖賭的東西往我跟前塞!您哪裏像個父親?是誠心要惡心死我?今日你若還是不答應,非要攪合我的婚事,那我……我就再拿繩子,吊死在你成家的大門前!讓你賣女求榮的事情傳揚得滿京城的都是!好好長長你成大人的臉!”
說到最後,她已經聲嘶力竭,渾身顫抖,而袁光達活似得了令的狗子一半,目露凶光,虎視眈眈地瞪著成培年,大有他不答應,就將準嶽父一金瓜錘死的架勢!
“你……你這個逆女!盛桂娘!你看看你將女兒養成了什麽樣!”
府尹大人今日被成天複派人“請”來,穿著個睡袍子光著腳兒看了一上午的狗血家鬥。
他看得明白,這案子若真升堂會審,那成大人的麵子裏子可都丟光了。
眼下成大人還不上道,府尹大人便好心出言點撥道:“那個……成大人,您啊,得先就急著眼前,先將女兒的名節保全了,不然得晴小姐都豁出去上吊了,若死了人命在裏麵,尊夫人和侄兒恐怕是要因為□□不成鬧出人命,戴了木枷鎖上堂會審……”
聽府尹大人一提醒,成培年打了個激靈,再也不說話了。
府尹大人是個聰明的,他當然知道成小將軍將自己搬來可不光是做個證人這般簡單,為了早點回家,接下來他該勸的勸,該嚇的嚇,總算是給成培年的腦子開了一道縫隙。
成培年先前就因為鹽稅的案子失了聖寵,若是再因為私德不修被人參奏,那可就毫無前程可言。
當下大家坐到一處,由著府尹大人說和,總算是定下了得晴的婚事,那婚書上不光是有盛桂娘的手印子,還有成培年的簽字畫押,以後成培年再反悔,也抵賴不得。
就在一眾人擬寫文書的時候,知晚坐在一旁微微鬆了一口氣。
得晴出事以後,她一直有些自責,不應該聽了得晴的話而未告知表哥關於田公子的事情。在盛家,她始終拿自己做了外人,所以有時候做事都要周詳著別人的態度。
得晴不願意她多事,她便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想到竟會鬧到這等地步……
這個田佩蓉不虧是田賢鍾的女兒,真是陰毒極了,全無大家貴女的肚量……就是不知這一番回去,表哥會不會責問自己明知不報……
她低頭沉思抬頭的時候,正看見表哥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正蹙眉看著自己,看起來似乎對自己滿腹不滿……
“你這樣可像話!”他開口便是申斥,語氣冰冷得很。
知晚自覺愧對這幾年在盛家吃的米飯,便垂頭站起,待要開口認錯時,就聽成天複低聲道:“就算急著出門,也該穿好衣服……先將這個穿上。”
說著,他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遞給了知晚。
知晚有些傻眼地接過袍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居家的寬服――雖然不甚有美感,衣領子也微大了些,但也算能見人的。
相比之下,她可比那位正貓腰寫文書的府尹大人得體得多,那位大人還半敞開衣襟,趿拉著便鞋,腳脖子半露著呢!
表哥不知是不是被氣昏頭了,居然還有閑心管她這等衣著小事,卻不知給當牛做馬的府尹大人添衣換鞋。
待她想說些什麽時,表哥已經轉身回去桌邊去了。
等寫完了文書,府尹大人又反過來替田家姑侄說情,隻對成天複說這事兒真鬧到公堂上,對於成家的姑娘名聲大大有損。
倒不如就此打住,田德修自作自受,自己回去養傷,不得再借著傷勢糾纏成將軍,而田佩蓉也交由成培年依著家規懲處。
看起府尹是替田德修他們說情,其實也是變相警告著田家姑侄莫要再用此事滋擾盛將軍,不然的話,自己也要反惹一身腥。
因為那成天複的兩劍實在刁鑽,那田德修就算養好了傷,那條腿也得跛了。現在陳曉了厲害,也讓這個潑皮斷了再上公堂反咬的心思。
成天複知道,今日這事兒的確鬧不得公堂之上,留著田德修的狗命不為別的,隻為妹妹的名聲。
不過他今日大鬧成家,乃是一箭雙雕,既要懲治了田家姑侄,也要敲打一下他的那位迷了心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