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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當街練劍)

  吳老幫主在兒子的帶動下, 也痛下決心對成天複道:“您既然信得過我們父子,那麽黑擔幫上下一定殫精竭慮,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成天複收下了黑擔幫這員大將, 細細吩咐了他們接下來的行事之後, 酒足飯飽後乘著夜風離開。


  至於嶽家這邊始終盯著成天複的一舉一動。


  嶽魁也沒想到這個成天複竟然如此不開竅,就連知府大人也沒能說動他放了自己的兒子。


  他養的那些門客軍師們也紛紛表示,這個成天複不除,貢縣的鹽務買賣沒法太平, 這個知縣,太耽誤大家賺錢了!

  當聽到成天複拜訪了吳家父子時, 嶽魁渾不在意地冷哼一聲:“他也想效仿老夫收買江湖豪客為他所用?可惜他的眼光不怎麽樣啊, 竟然找吳家這樣瘸了腿的老羊當他的狗!老夫倒是想看看這位成大人能弄出什麽花樣子?”


  幕僚們也紛紛冷笑:“若不是會長您看在那個老吳在貢縣還算老資格的情分上, 這裏早就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這次, 您不給成天複點顏色, 他怎麽知道鹽務的深淺,到了月末議價時, 準保他知道厲害, 跪下來求著會長您!”


  嶽魁的確是這麽打算的。


  他與議價的四省鹽務官都是通氣的, 鹽若漲價, 隻作提煉成本提高了, 完全合情合理,反而是成天複到貢縣治理不當,害得鹽價飛漲難辭其咎。


  不光是地方官員,他跟京城裏的那些上家官員們都通了氣, 到時候雪花般的奏折就會釘死成天複。


  可是嶽德維從小嬌養, 壓根吃不得牢獄的苦楚。


  聽裏麵的人帶話說,看管他的壓根不是貢縣本地的差役, 都是成天複從京裏帶過來的,每天隻讓嶽二爺睡兩個時辰,半夜潑涼水叫醒,讓他默寫下嶽家的出鹽賬目。


  嶽德維哪裏能記得下來?便是最後哭爹喊娘,直嚷嚷要放他出去。嶽家老二乃是嶽魁的二姨娘所生。


  因為他的大夫人年老體弱,家裏都是二姨娘管事,聽說兒子被抓,他的這個姨娘淚水漣漣,直讓他快些想辦法。


  嶽魁心疼兒子,如此僵持了幾日後,最後到底是咬牙,將成天複索要的三倍稅銀三倍罰金給補齊了。


  等嶽德維從監獄裏放出來時,原本富態的爺兒居然瘦得脫了相,抱著來接他的管家嚎啕大哭,直說這牢裏都是折磨人的瘟神,他不弄死這些京城來的龜兒子,誓不為人!


  嶽魁看見兒子受苦的樣子,臉色陰沉極了,恨得牙根癢癢。


  他在貢縣地界一向說一不二,好久沒有人敢這麽下他麵子了!

  也不必等著定鹽價了!

  就像兒子所說,他若不弄死這個成天複做樣板,那貢縣還真要翻天了!他定要讓姓成的知道,這地界是誰說了算!


  就在嶽德維出獄的第三天夜裏,便有人偷偷繞到了成府後宅院的牆外,架□□準備摸進去。


  可是人還沒落地呢,就聽到一陣狗吠,掛在牆上的七八個蒙麵人被五六隻惡犬生生地拉拽下來,咬得鬼哭狼嚎。


  這些黑腿高背的惡犬都是成天複從塞北帶回來的,那是在草原上敢跟狼群搏鬥的軍犬,通常是軍營裏用來尋營的。


  為了保持野性,狗兒平日裏吃的也是帶著血的鮮肉,就算這些黑衣宵小落地前扔下摻毒的肉包子,這些狗爺們連聞都不會聞一下。


  待看到有不請自來者,這一群惡犬撲上去專揀要害處咬,疼得這些刺客們毫無招架之力。


  就在狗叫的時候,屋堂燈火通亮,七八個賊子立刻被護院衝上來捆綁擒拿住了。


  不過這些賊子也算是拿人錢財□□,一口咬死自己無人指使,就是準備摸進來偷盜的。


  可從他們身上搜下來的卻是繩索尖刀,甚至有砍刀,和用來裝人腦袋的油布袋子,裏麵還墊好了吸血的石灰粉。


  聯想到之前貢縣有一位硬氣的知縣全家被人砍了腦袋,暴屍荒野,人頭挑在旗杆子上立在城門前的舊事,便不難想象這群人是準備來幹什麽的。


  當初那知縣被殺的案子,算作了綠林劫匪所為,上報朝廷,又由著嶽家帶頭義捐,搞了場轟轟烈烈的剿匪便不了了之了。


  若不是成天複早早做下防備,就不知道這群歹徒入室準備偷盜的是珠寶,還是項上人頭?

  因為這件事,成府的宅門子裏,幾乎幾日都沒人出來了。似乎是成知縣下了命令,不準家眷出去,省得遭遇不測。


  就連一日三餐的菜品肉類,也不是在街頭購買,而是從外地運來,儼然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嶽魁聽了自己屬下的稟告,冷哼一聲,這裏天高皇帝遠,少了些國法的條條框框,憑借的是人脈、刀快、銀子硬。


  這次僥幸讓姓成的活下來,也足以嚇破他的狗膽子。


  可姓成的不能一輩子躲在小宅院的高牆之內,總之,不將他的人頭高掛在城門外,嶽家在貢縣地界就不足以立威!

  他派人監視著成家宅院的一舉一動。終於月中時得了探子回報,最近成大人倒是每日定時去衙門當差,有時候中午時,還會陪著他的那個外室外出遛彎。


  於是在成大人帶著他的那個攪家一起飯後外出散步的時候,幾個人高馬大的魁梧江湖客,頭上戴著鬥笠遮臉,突然直直朝著他們而來。


  這次,嶽魁派去的是三個頂尖的好手,其中一個還是上次劃破了成天複手臂的一個。


  這種當街行凶尋求的是迅雷不及掩耳,直衝過去,短匕首迅速幾下就是汩汩的血窟窿,人都沒有倒地,他們便會立刻離開,消失無蹤。


  可是這次那個江湖客本以為能輕易要了這狗官的性命,卻在剛剛刺去匕首時,被成天複以擒拿鷹爪一下子抓握住了肩背,然後隻聽哢嚓一聲,生生就折彎了那人的胳膊!

  當時正是上午街市熱鬧的時候,嶽魁成心立威,就是要在這□□下殺人以儆效尤。


  結果貢縣的百姓們便看到,平日裏斯斯文文的成大人手起刀落,用佩劍撩貓逗狗一般,在那刺客的身上捅血窟窿,那真是刀刀避開要害,卻挑得人手腳俱廢,筋骨都斷裂了。


  而他那個貌美嬌弱的小外室似乎也看的心癢癢,侍衛的環簇下,從腰裏卸下一把小弓,英姿煞爽,從容瞄準,連發數箭,直直紮向了其餘兩人的眼睛。


  血腥的場麵啊,讓街邊的婦人們都直捂自己小兒的眼睛。


  偏偏小孩子還看不夠,非要扒開母親的手看熱鬧。


  成知縣倒是帶了侍衛,結果那些侍衛們都沒上手,直看著成知縣將三個人全廢在地上後,孟縣吏才出聲相勸:“將軍,這不比北邊的邊疆,百姓們都看著呢,息怒息怒,再紮兩刀得了……錢小姐,您也息怒,別靠前去,仔細您新穿的繡鞋沾了血……”


  最後在侍衛們的拉架下,三個刺客總算保住了性命,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裏。


  成天複都懶得審問他們,直接道:“想必這三位又是有把柄攥在人手裏,抵死不招的,他們當街行刺朝廷命官,乃是無赦死罪,明日便拖到菜市口,砍頭示眾!”


  孟縣吏有些疑慮低聲勸:“這不過審便砍,恐怕落人口實吧?”


  成天複點了點頭認為言之有理,於是鬆開了領頭匪徒的脖頸,突然撿起地上的刀,遞到了他的手裏。


  那人幾乎握不住刀,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何成天複這個軟腳雞的知縣為何突然變得這般厲害。


  他方才也聽了成天複之言,自知被抓絕無活路,便搖搖晃晃地要舉刀再砍。


  成天複突然手起刀落,將他的腦袋斬落了下來。


  那等場麵,街麵上一片驚呼之聲。成天複抓起那歹人頭顱朗聲道:“這等土匪歹人抵死頑抗,想要繼續偷襲本官,本官為了自衛,被迫無奈,便將他斬於刀下以儆效尤!”


  說著他突然用力一摔,那人頭如繡球一般,高高拋向了一旁的茶樓,正落在了端坐雅間的嶽魁的桌麵上。


  此時這桌子邊坐的都是鹽行有頭臉的老爺們,被突然而至的人頭也是嚇得往後栽倒,一個個驚叫連連,狼狽不堪。


  嶽魁原本出現在這裏,就是要親眼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知縣被剁死在街頭的下場。


  為了一解心頭之恨,他還設了茶局,請了鹽行的各位魁首聚此,看看在貢縣地界,何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成天複和他的那個攪家雙雙聯手,當街練劍的場景。


  更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成知縣居然當街手起刀落,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頭砍落,扔甩在了他的麵前!


  那一刻,血味彌漫在鼻息間,嶽魁慢慢轉頭與樓下的那個執劍森然而立的年輕人對視……終於深刻體會到,與他對陣的不是十年寒窗的文弱書生……而是在沙場血海搏殺曆劫歸來的嗜血將軍!


  可他也不是平白被嚇大的,猛地站起身來,盯看著那血淋淋的人頭片刻,便衝到窗口,冷聲喝道:“成大人,你這般意欲何為?”


  成天複接過知晚遞來的巾帕子,一邊擦手一邊揚聲道:“嶽會長,你是貢縣有資曆的老人了,我是想讓你幫著辨一辨,可認識這歹人!”


  成天複問這話時,臉上洋溢著挑釁的冷笑。


  而嶽魁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終於鎮定笑開了,咬牙切齒道:“老朽怎麽會認得這等光天化日下膽敢行刺朝廷命官的歹人?成大人身手了得,當街手刃凶徒,乃貢縣百姓之福!”


  說到這裏他帶頭抱拳,恭賀知縣大人大展神威,其他的鹽行魁首們也紛紛轉了心神,紛紛阿諛奉承起大人神武起來。


  嶽魁轉身便想下樓帶著人離開了,可下樓後卻被孟縣吏帶人攔下:“嶽老爺,今日之事您也算是個見證,為了免得日後有人造謠我家大人當街濫殺無辜,還請嶽老爺跟幾位魁首,連同街上的百姓當場寫證書,簽字畫押,有您這樣德高望重之輩為證,就不怕有人胡亂噴糞,汙蔑我家大人了!”


  說完便領著幾個帶刀侍衛圍住了嶽魁。


  嶽魁氣得臉上的老肉都在顫抖,隻皮笑肉不笑道:“這個是自然。”


  最後,這幾個到底是寫完了證書後,才轉身走人了。


  街上的百姓看著這等天神地鬼打架的場麵,都看得直了眼睛,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小聲議論。


  吳家父子也看到了這叫人緩不過神的一幕,看得吳少幫主是熱血沸騰,隻差出聲叫好,而老幫主也是不住點頭。


  他果然沒看錯,這位成大人絕對有跟嶽家一較高低的資格。


  想到這裏,老爺子一把拉住了要走過去跟成大人說話的兒子,叫他繼續回去做事。


  成大人有重任交給了他們,他們絕對不能辜負,於是父子兩個人帶著自己的夥計們消失在人群中……


  在這次當街行刺事件之後,嬌弱的外室錢小姐表示自己被嚇得不輕,於是減少了外出,在家裏操持做飯,偶爾去隔壁弄她那個繡坊攤子,因為兩個院子打通了,所以錢娘子倒也不必出門,隻見那小宅院的三個煙囪從早到晚,一直都冒著煙氣。


  而那吳家倒是找了營生,竟然是幫著成天複搬運素錦,據說成天複從外地批來便宜的布料子,準備在當地聘請手熟的蜀繡繡娘,加工成繡品再放出去倒賣。


  看來成天複也是覺得俸祿不夠,另外尋些來財之路。


  嶽家的探子偷偷探了幾回,曾經開箱去驗。可是發現許是路上淋雨,那些布都濕透了,這樣一來布的品質大大降低。


  看來成大人真是沒有什麽財命,是活活的敗家子一個!

  嶽魁一時在成天複處連吃了兩次悶虧,也沒有再刁難那吳老幫主,畢竟他乃此地德高望重的鹽幫前輩。


  而且這種不成氣候,日落西山的幫派已經被迫轉運布匹維生了,遲早也是散夥淪為腳夫臭苦力的命!


  吳家父子投靠了成天複,他一時動他們不得,容後再與這些跳梁小醜算賬。


  嶽魁原本不想跟這知縣戲耍了,打算直接送他歸西,沒想到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將軍知縣這麽難啃。那日當街扔來的一顆人頭震懾四方,就連他那個攪家都不是什麽善茬。


  事後,有從牢裏放出來的金爺打手終於辨認出來,這個小娘們就是當日那個一臉髒兮兮射瞎了金爺眼睛的。


  嶽德維聽得又驚又怒,再想想小娘們在自己夫人榮氏麵前裝成縮脖兒鵪鶉,卻一個勁收銀子的德行,當真是可恨之極!


  這他媽的哪裏是鵪鶉?簡直就是個活活的母夜叉!跟那個成天複可真是一樣的德行!


  現在走匪徒殺知縣的套路明顯行不通了,嶽魁唯寄望著在官途之道,將成天複斬落下馬。


  一個月很快過去,終於到了月末鹽價定價時候。


  按照慣例,這定價要在貢縣的商會舉行,可就在商會要舉行議價之前,有人給跟嶽魁稟報,說是黑擔幫又運來了一批大貨,可是這次運的卻不是布匹,而是成擔的海鹽,足足運了有三十多車。


  嶽魁聽得直挑眉,身邊的幕僚們也納悶,這眼看著已經入春,早過了醃製冬菜的季節。這成天複運來大批的海鹽是什麽意思?

  要知道大西朝的沿海地區雖然都吃海鹽,但是那種粗糲的味道是絕對上不了中原百姓的飯桌的。所以海鹽的銷路一直大大不如井鹽。


  那人小聲道:“小的原本要領人去查,奈何護送吳家鹽幫的都是官兵,壓根近不得身,後來還是趁著跟他們扯皮的功夫,小的才接近了一輛馬車,用刀劃破了袋子,偷偷地抓了一把……”


  說著他拿來了一個油紙包,裏麵包裹著一把白晶晶的海鹽。


  一般海鹽結晶照比細膩的井鹽要粗一些,顏色還微微泛黃,味道更是苦澀上不了台麵。


  可是這油紙包裏的海鹽,結晶雖然也有些大,但是照比一般的海鹽細膩很多,顏色也純白如雪,嶽魁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入口中品酌,那味道全然沒有臆想中的苦澀感,反而是鹹中帶著別樣的鮮味。若是用此物烹飪,菜品必定鮮美尤勝井鹽。


  嶽魁含著手指,眼睛越瞪越大,最後他一把扯住前來通風報信的小子,磨著牙問:“這批鹽是從何處運來的?”


  那人連忙答道:“聽說是從浙江一帶來的,是吳家小子親自沿著新運河督送而來,但具體是哪家鹽場還沒有打聽清楚。”


  嶽德維也看到了那海鹽,看父親大驚失色的樣子有些納悶,問道:“不過是海鹽而已,父親為何這般緊張?”


  嶽魁瞪眼衝著兒子喊道:“你沒聽說嗎?成天複運來了足足三十多車的海鹽!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般精致的鹽,簡直可以媲美井鹽。你難道還想不出姓成的究竟想做什麽嗎?”


  嶽德維也傻眼了,跟著嚐了一口後失聲道:“何時有這等精細的海鹽?怎麽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


  就在這時,商會有人來催了:“嶽會長,人都到齊了,諸位大人都等著呢!”


  嶽魁深吸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來不及做什麽,唯有先帶著人匆匆趕往了商會的前廳。


  果然四省的鹽務官皆已到齊,就等著貢縣的鹽行到場商議定價。


  因為嶽家一早通氣的緣故,從謝知府到其他的幾個鹽務官,全都統一了口徑。


  這個月末因為恰好是春時,基本上鹽價就是這一年的走勢了,以後的月份裏基本也不會有什麽大調動。


  鹽會上來就開始核算這前半年的費用開支,林林種種算下來,因為成知縣到任後,改革除新,以至於有些勞民,撼動根本的緣故,開鹽的成本暴漲,到最後核算下來,鹽價竟然翻了五成不止!


  一旁貢縣的衙役裏的文書小吏聽得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這樣的鹽價一出,必定天下百姓怨聲載道,驚動天庭。


  到時候,雷霆天罰將至,貢縣必定上下一心供出一個頂雷的祭品……他們新上任的知縣大人,恐怕是人頭不保,這等害天下百姓吃不起鹽的罪魁禍首,不殺怎麽能平民憤

  可憐他們這些小吏,卻跟不懂事的知縣一起吃了瓜絡,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被牽連,誅滅九族啊?

  謝知府冷笑連連,今日這陣仗就是為成天複一人擺下的。有他們這些官員為證,成天複難辭其咎,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子在今日這樣的場合,還會不會像在他的府宅裏那麽囂張?

  不過奇怪的是,嶽會長今天竟然這麽沉得住氣,居然一聲不吭地坐著,隻是一雙眼睛埋在皺紋裏,陰晴不定地看著成天複。


  而成天複更是在一群鹽務官無可奈何搖頭的時候,繼續慢條斯理地飲茶,一副安如泰山的樣子。


  這樣謝大人看得來氣,便道:“成知縣,你主理貢縣鹽務,可對這價格有異議?若是無異議,這便要寫在商會的告示板上,廣而告之天下了!”


  成天複喝完了茶,又抓了一把果盤裏的花生。


  他從弱冠開始,便不怎麽吃這些零嘴,可是最近跟表妹同住,日常習慣多少受了她的影響,嘴裏竟然沒有閑著的時候。


  成大人一邊吃著鹽漬花生一邊問:“諸位都是定鹽價的行家,這個價格自然是合理的……不過我當初接任貢縣知縣時,聽聞自己的職責乃是調配鹽貨,保證鹽路暢通。以前還真不知,著小小鹽井裏出來的鹽這般金貴,堪比黃金……既然這樣,便應該直供皇室貴族,這等金貴之物,庶民百姓怎麽配吃?”


  謝知府一拍桌子:“成天複,你這話可是為官者該講的?難道天下百姓在你的眼中連一把鹽都不配吃了?”


  成天複悠閑地剝著花生皮道:“謝大人,我何曾有這等意思?隻是如今你們將鹽價定的這麽高,普通的百姓壓根吃不起,也隻有達官貴人才不吝嗇漲這些價錢了。”


  其他的鹽務官冷哼道:“這也是你成大人到任之後,沒能協助當地鹽行理順生產製鹽才造成的禍端,害得天下百姓吃不上鹽的,就是你成大人啊!”


  成天複終於不吃了,抖落幹淨衣服上的碎屑,微微一笑道:“這樣的潑天大罪,下官可承受不起,諸位當知,下官還沒有娶妻,豈能就此成為天下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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