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霍夫勒的死對裏特希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林宏宇的說辭,他也相信了一大半兒,因為有些事情他早已經知道。但釀成今天這結果,肯定還有一些潛在的推手在裏麵。
這個人不管做得多高明,其實都是藏不住的。裏特希容易暴怒,那是因為他被置入了暴龍的基因,但是他並不笨;否則歡樂窩的老大早就已經易主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老三,你我兄弟二人在一起也有些年頭了吧?”回到五龍堂之後,裏特希終於準備跟福克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實話說,這麽溫情的場麵和對話,對裏特希來說已經是多少年來絕無僅有的事了。
“是有些年頭了。當年我認你做老大之時,這歡樂窩還隻是一個安身立命,躲避管理者們追捕的地方。轉眼之間,數十萬年都已經過去了,我也由三境武者變成了掌控者。”福克納也開始回憶來,有些故事,時間再久,都不可能真正忘記的。
“是啊!那時我也不是什麽‘暴龍殺手’,最多隻能算是比普通的同階武者稍強那麽點兒。為了能夠不斷的變強,我不但對別人很殘忍,對自己也是一樣的凶狠。到現在我才明白:這樣的修煉過程,其實在心境的曆練上已經落入下乘了。”
“直到盧瘋子拿著真血逃跑,老二霍夫勒枉死,我才明白自己這些年已經是誤入歧途!對兄弟們確實有些虧欠!”裏特希沒有指責誰的不對,甚至連盧瘋子逃跑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追究了。
“大哥,別想那麽多了。其實我當年跟你落草為寇,固然有被管理者們追捕的因素,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覺得大哥你夠仗義。行為雖說有些出格,但至少也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物。”福克納說到這裏,心情也有些低沉。他很能明白裏特希此刻的感受。
“已經好多年,你沒有叫過我一聲‘大哥’了。就衝著這一點,我今天也得好好跟你談談。”
“老二的死給我的感觸很大,他跟我的時間比你們任何人都要長。一輩子懷疑算計,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到頭來,一樣是不得好死。他的死雖然有很大原因是咎由自取,但這裏麵也少不得有你的推波助瀾吧?盡管整件事情看起來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裏特希伸手製止了急欲爭辯的福克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件放不下的大事。這件事情已經折磨了你很多年,你卻一直沒有機會去幹。”
“因為手上權力不夠大,沒辦法指揮整個歡樂窩的兄弟為你賣命。加上老二這些年來處處針對你,懷疑你。所以這才下決心要爭歡樂窩這頭把交椅,要達到這個目的,那麽你就必須扳倒我和老二,幹掉老六梁昆。可你想過沒有,假如我們都不在了,僅憑現存的實力,能夠助你辦成心中的大事嗎?隻怕成功的可能性為零。”
裏特希的談話直指福克納的軟肋所在,根本不容他分辨什麽。當年是裏特希將福克納救回歡樂窩的,所以對他身負的仇恨也有幾分了解。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不得不跟福克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否則接下來必然是兄弟反目,兵戈想見。
“大哥,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心中的恨呀!福克納家族大大小小數十萬人,被海因曼這老混蛋派人殺得一個不剩。若非你將我救下,隻怕我也早已經死掉了。可是現在這樣活著,我感覺自己是生不如死!無數張血肉模糊的臉孔每天都會在我的腦海裏浮現,我父親的身體更是被其抹出意識之後,變成了複製人!”
“多少次我希望大哥能幫我一回,可結果呢?二哥事事阻撓,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解來反對。他真的把我當成兄弟了嗎?我看他最多也就是把我當成一個下人,握在手中使用的一把鋒利的刀而已。”
福克納終於暴發了出來,既然事情已經拆穿,他也懶得再隱瞞什麽了。如果裏特希真的看在兄弟之情的份上,能幫他一把,自然是好。實在不行,他準備自己行動。
“很好,你今天終於對我說實話了。老二這些年確實沒少懷疑過你。特別是你提出攻打海保城之後,更是處處針對於你。這一點兒上,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阻止,確實做得有點不對。”
“但我們的目的是不想歡樂窩從此煙消雲散!難道你想讓我們數十萬年才建立好的歡樂窩毀於一旦嗎?我想到時你就算報了仇,一樣會於心不安的,就為了歡樂窩中大部分為你去拚命的兄弟。”
“到時這個就會變成你心中新的刺,並且這根刺隻會讓你更加的難受;因為你連報仇的目標都失去了。”裏特希確實把整件事情看得很透,他對福克納的性格看得更透。
一席話下來,讓福克納變得很是失魂落魄!
“那我應該怎麽做?仇不報了嗎?做土匪就是為了快意恩仇,沒想到我竟然連做土匪都不夠格!”福克納癱坐大椅之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時之間不由淚流滿麵。
裏特希沒再說什麽,就這麽靜靜的等著他。直到福克納平靜下來之後,這才緩緩的說道,“你心中的仇恨,跟我心中的執念其實完全是一樣的,隻是側重的方向不同而已。”
“我性格這麽暴躁的人都能夠想放得下心中的執念,你為什麽就放不下呢?海因曼的確不是個東西,可你也沒有必要想將整個海保城一起拆了吧?到時又會有多少人枉死在你的攻擊之下?他們是不是也要找你來報仇了?”此刻的裏特希是真的悟了,他說的話完全不象是一個悍匪的思維方式。
“那我應該怎麽辦?這次出去,聽說海因曼這老東西就快晉階尊者了。並且他還跟費氏家族搭上了關係,如果再不動手,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了。”福克納異常痛苦的說道。
“力敵不如智取,誅殺首惡,餘者不究。這樣既是力所能及,又不會傷及無辜。”裏特希思考了一陣之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如果你決定這麽幹的話,我這個大哥幫你是義不容辭。就算最後戰死,也是無怨無悔。但是有一個條件,你不能再在歡樂窩中搞風搞雨了。如果你真想做這個老大,我讓給你也無所謂。”
“大哥,你知道我爭這歡樂窩的大當家是為什麽。現在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大當家不當也罷。報仇的事情,我會自己去做,就不麻煩大哥你了。畢竟沒了你,這歡樂窩也是撐不下去的。”
痛定思痛之後,福克納終於下定決心單幹。成與不成,是生是死,那就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你先別忙著回絕我,等年度慶典之後,再回答我吧。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要人幫忙動手,隻管招呼我一聲就是。”裏特希很是豪爽的說道,此刻的他確實很有些老大的風範,大哥的魅力!
“謝謝大哥,我先回去了。”福克納已經不想再就此事多談些什麽。不過他起身之時,又想一件事情來。
“杜家兄弟確實是我的人,不過盧瘋子的事情,跟他們沒有太大關係。大當家如果覺得這二人可用,就暫時用著。不過我想他二人也是誌不在此,希望大當家別太為難他們。”
福克納不得不為林宏宇二人說一下好話,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任何的遮掩都沒有用的。裏特希雖然念在兄弟之情,不為難自己,但未必肯放過林宏宇二人。所以他不得不懇請裏特希放他們一馬。
“你放心吧!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嗎?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他們兄弟的,這一點想必你也看得出來。”裏特希平靜的笑了笑,因為這件事懷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待得福克納離開之後,裏特希突然說道,“老六,出來吧!”
話音一落,一道暗門就打開了,走出來的正是歡樂窩的六當家:梁昆。他已經從新克裏城調查回來了。
“大當家真的打算放過他們了嗎?二哥可是因他們而死的,這件事情福克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梁昆很不樂意的說道。裏特希和福克納的對話他都已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