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吐露心聲
在外麵看著十分破敗，但裏麵的布置倒還算得上幹淨。
一張木床上隻簡單的鋪設著幹淨的被褥，一張木桌和一張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沈敬文蹲在牆角，總是整齊幹爽的黑發此刻已經亂糟糟的，他整張臉埋在膝蓋中，身子神經質的時不時抽動一下。
看見曾經意氣風發的沈敬文變得如此落魄，江渺的心還是狠狠抽了一下。
自己愛了二十年的男人啊……
“敬文哥哥……”江渺還是用著以往慣用的稱呼輕輕喊著沈敬文，但少了以往的柔情似水和眷戀。
沈敬文的身子抖了一下，慢慢抬起了頭。
他那個樣子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總是神采奕奕的眸子裏已經布滿了血絲和渾濁，毫無生氣可言。
滿臉的胡渣讓他看上去更像是街上的流浪漢。
見到江渺，沈敬文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表情看上去似笑非笑，充滿了嘲諷：“喲，這不是未來的蕭夫人嗎？”
嗓音沙啞。
江渺心頭掠過一絲不忍，走上前在他麵前站定：“敬文哥哥，我這次來，是想問清楚……對洛雅辰下手，還有殺了爸爸的人……真的是你嗎？”
即便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江渺還是想親耳聽到沈敬文承認，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放下自己的執念。
沈敬文嘲諷的一笑，滿不在乎道：“反正那兩個人都已經說了，你又何必再問我一遍？”
“這麽說，是真的了？”胸腔裏溢滿了苦澀，江渺的聲音裏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洛雅辰和你非親非故，爸媽從小待你也不薄，為什麽？”
一連幾個為什麽，讓沈敬文突然心情大好。
他站起身的時候，腳下傳來“桄榔”的聲音，江渺這才看見沈敬文的雙腳綁上了鐵鏈。
看得出來沈敬文想走到江渺身邊去，奈何被綁住，隻移動了一步，雙腳便再也挪不開。
他們之間隻隔著三步的距離，可看上去卻像一輩子那麽遙遠。
“既然你這麽問了，那我就老老實實告訴你……江渺，我真的很討厭你。”他的語氣是說不出的嫌惡。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之外，江渺緊緊握住了胸前的衣領，嘴裏喃喃道：“不可能，你討厭我……那為什麽還要接近我？百般討好我，甚至於在我提出要結婚的時候你也不拒絕？”
“沒辦法啊。”沈敬文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聳聳肩：“不娶你的話，我就得不到江家的財產。”
“可是不娶我，你還是江家的養子，一樣有繼承權。”
聽到他這麽天真的話，沈敬文一臉的厭惡：“江渺，我就討厭你從小這麽一副天真的樣子！明明爸媽最寵愛的人就是你，可你總是一副缺愛的樣子，像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一樣！”
江渺的表情震驚，語氣顫抖：“你，你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沈敬文的嘴裏吐出惡毒的語言：“明明你從小就擁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明明你什麽都不缺，可你總是一副無辜的嘴臉，真的讓人很討厭。有時候看見你，我都在想，要是能毀掉你就好了。”
江渺後退了一步，眼眶微微酸澀。
她不敢相信，自己愛了他二十年，他說一自己絕對不會說二。但這個男人居然說討厭自己，還想毀了你。
“隻可惜被蕭雲琛那個混蛋搶先一步！”他的表情漸漸扭曲了起來：“還有爸爸……不，是那個老頭！說什麽當初早就看清了我的嘴臉，一旦我跟你結婚，我什麽都拿不到，我氣急了！這麽多年來我努力學習，努力當一個好兒子，結果在他眼裏全成了演戲！憑什麽？憑什麽他們把我帶回來，卻還是把我當做一個外人！”
那種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憎惡是發自內心的，江渺被他這樣一副醜陋的嘴臉嚇呆了。
平息了一下情緒，沈敬文看江渺的眼神漸漸複雜了起來。
在他的心底，一直存在著一個小女孩。
那是她主動握住自己髒兮兮的雙手，輕輕喊了一聲“哥哥”。
那雙小手的溫暖，迄今為止，沈敬文再也沒有找到。
“敬文哥哥，你真的這麽恨我？這麽恨江家？”江渺無力的靠著牆壁，幾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你有什麽怨恨，衝我來就好，可爸爸，爸爸是無辜的……”
“無辜？”沈敬文想到那老頭躺在病床上，說話都吃力的樣子，可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雜種一樣，他不甘心，氣急之下掐住了老頭的脖子。
等自己回過神，江父已經斷了氣。
“江渺，”沈敬文笑著開口，笑容裏有著絕望和不甘心：“如果沒有蕭雲琛來搗亂，我是打算給你留個體麵的身份，隻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旁，作為我牽製爸爸的工具，我還是可以一如既往的對待你。”
江渺倒抽一口氣，沈敬文的意思是，如果兩人結婚，那也隻是形婚罷了。
“敬文哥哥。”這是江渺最後一次喊沈敬文的名字，她的語氣裏有著失落和失望，“我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愛過我？”
沈敬文沉默了。
有沒有愛過江渺？
這個問題他從沒有想過，因為在他眼裏，江渺隻是個工具一樣的存在。
可有好幾次，明明可以毀掉江渺，名正言順的繼承江家的財產，但他就是不忍心下手。甚至於聽到兩人的婚禮被同意，他還小小的雀躍了一下。
這是愛嗎？他迷惑了。
雙眼裏浮現出迷茫，沈敬文張了張嘴，卻始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我知道了。”江渺淡淡苦笑，“那麽，就有緣再見了。”
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如此決絕，第一次出現在沈敬文的世界裏。想開口喊住她，沈敬文卻猶豫了。
等在門口的何安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聽到沈敬文那些話，饒是一向沉穩的何安都忍不住罵了一句人渣。
“何先生，久等了，我們走吧。”江渺對何安露出一個寬心的笑容，讓何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好的，那我現在送江小姐去琛少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