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暘穀
跨入門中瞬間,仿佛四季倒轉,天地翻覆,耳邊傳來流水之聲,方才醒轉。
睜眼一看,幽暗更盛。四周陷入無邊漆黑,但遠方一處懸崖,被火紅侵染,天地淪為一體,隱約間可以看到一顆巨樹,不停地在燃燒,卻似乎永遠都無法燃盡。
荒知曉,這並非在此界中燃燒,似乎有一股奇異而強大的力量將無盡火焰束縛,於未知之地永恒燒灼。
曾經斷魂山的三陽神龕,便是類似的火焰,從無盡之地勾連現實,封鎖道源。甚至虛空之焰燒灼少陽,同樣是通過難以言表的因果,來鎖定目標,表麵看去的虛焰,隻是假象罷了。
忽然身旁震動,一隻紅頭鸚鵡飛了過來,看了黃幾眼,竟然口吐人言:“幽篁庭掌握陰階外門,但此地自從紅蓮使離去後便逐漸失控,內裏被淵心宗掌控。
因此你要進到遺跡裏,得聽我指揮。”
怪不得幽篁庭與淵心宗在酆城大打出手,根源原來在此處。雖然荒早有猜測,可親眼所見方才篤定。
甚至連幽篁掌燈使都未必知曉此地的真正來曆,甚至故意送他來此,未必沒有借他之手探尋的意味。
雖然他不過一個凡俗修者,可在對方眼中,能夠摻和進封神舊時,窺破無量劫難,必定是過去的大能,不可小覷。最關鍵的是,他主動詢問暘穀之事,此地又恰好是兩家爭奪之所,實在太過巧合,也許掌燈使認為荒故意為之。
直到此刻,荒才有些理解掌燈使為何那般態度,明明他隻是凡俗一個,縱使與姒的事件有些牽連,也不該如此珍重。原來是誤會接著誤會,讓對方篤定了自己非凡的來曆。
不過此中玄妙,恐怕正如對方所想,並非純粹是巧合。一切緣法,皆有其道。金烏王言及自己不會迷路,再結合此刻體內無盡熾焰,或許暘穀爆發,也是在響應他也說不定。
哦,是自己體內的少陽寶物。
“我該怎麽做?”荒看向這紅頭鸚鵡,也就是那淵心宗長老所化之靈。
隻見它微微張嘴,頓時吐出一個漩渦,神魂頓時感到莫大吸力,不停地吸扯,似乎要把整個魂靈撕碎一般。
“放鬆,不要抵抗。”
荒略微思索,便放棄了神魂的防衛。對方一位淵心宗鬼仙,若真想要入侵自己魂靈,有太多的辦法,沒必要在此等關頭哄騙自己。況且即使對方真的心有不軌,他也有反製的手段,如今體內大日金烏體複蘇,虛空劫臨難,本體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火藥桶,一點就著。
隨著荒沉寂魂靈,鸚鵡瞬間將他吞食下去,隨後展翅高飛。
俯瞰下方幽冥之地,十二陰階之處,乃酆城下方的暗流,冥河匯聚之所,最為陰寒。且封存了周邊最為詭異的存在,或靈或物或地域,恐懼無常。
可此刻地界,除漆黑與火紅外再無它色,沒有什麽屍骨,遊魂,甚至都說不上陰森,一片寂靜與死滅。可正是如此的‘正常’,才更顯荒誕與詭異。
別說此乃十二陰階之所,酆城鎮壓詭異之地,就算隻是第一階入口,冥河橫流,也不該如此虛無。似乎就連恐怖的道歿,都被燒灼幹淨,難得清靜。
實話說,他身為淵心宗長老,卻也不清楚此地從何處而來。似乎就在紅蓮使離開後,稍一放鬆鎮壓,便湧了出來,處在這下六階入口之處。沒人知曉它原來處於幾階,甚至宗門內有人懷疑它已經產生了意識,整個禁地都擁有了靈智,在等待一個機會。
唯一達成共識的,便是此地乃幽冥道歿之所,絕非尋常靈體能夠存活的。內裏無盡熾焰,略微沾染,耳邊即刻有喃呢之音響起,劫心肆虐,無可救藥。
最初探索此地,便有一位修為堪比地仙的長老,自以為深諳劫數,不知好歹闖入其中。雖然狼狽逃出,可不過百黑便隕落。
其身血肉燃盡,隻剩漆黑骷髏,並且不停地散發著詛咒。凡所到之處,留下幽綠火焰,其滲透之地,似乎有莫名存在於耳邊低聲喃語,忽遠忽近,無窮無盡,直到,你也同它一般,瘋掉。
沒錯,那名鬼仙已經瘋狂了,沒有思緒,純粹的錯亂,像是融蠟怪物般,無意識地行動,行至何處,便汙染到哪裏。更恐怖的是,那低語之音穿透力極強,隻有鬼仙才能勉強抵抗,凡俗稍一聽聞,就會徹底發瘋,隨後繼續擴散。
此次事故幾乎波及到了整個淵心宗,虧得魁首親自出手,方才控製住局勢。所有被侵染者,包括那位鬼仙,皆被流放至心魔囚籠,永世不得逃脫。
據說就連魁首,也無法徹底磨滅被侵蝕的存在,無法根除,凡是低語所到之處,便有災劫泛濫。從某種角度上說,此仙已被道化,而且是最為徹底的道化,銘刻在某種規則下。
即使以他如此之久的修行歲月,也沒有見過這麽恐怖的道化之劫,故而他根本不願意接觸此地。
不過魁首為了此處,和幽篁庭爭奪不休,其中必定是有極深的利益,但這等事恐怕他們還摻和不了。
“來者何人!”
鸚鵡剛剛飛過幽暗地界,身上沾染些許火紅,忽地虛空之中便有聲音傳來,並且隱隱將其鎖定。
“吾乃淩墨,淵殿長老,特奉命將貢品帶入禁地。”
“咦,此前不是已經送過一次了嗎,莫非有新的指示?”
“最近外麵幽篁庭弄得凶,封禁了陰階十二之門,不得已派出諸位長老,我恰巧此刻進來,間隔或許有些短,卻也顧不上了。”
這倒是實話,兩宗門混戰,打的不可開交,甚至互有滲透。淵心宗雖然占了此禁地,卻不好通過,而且封禁此處,進行探索,還需要魁首施展的特殊手段,便需要些許貢品。這也是淩墨帶荒混進來的信心所在。
“這些便是貢品!”
張口嘴巴,內裏竟然暗蘊乾坤,皆是些失去意識,遊蕩不停地孤魂野鬼,自然也有荒的存在。他們似乎皆中了某種詛咒,失去自我,醞釀著恐怖的存在。
黑暗中的身影觀察一番,言道:“嗯,進去吧!”
說罷,幽暗中忽地開辟出一條火焰索橋,不斷上升,直直通向那通紅天空。
淩墨自不敢多說,飛騰而起,便向暘穀內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