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甕中捉鱉
按理說，這樣的任務也應該是他們捕快的人來做才對，這天降下來的人憑什麽指揮他們？
於是在懷彥青道出請多指教的時候，有些人雖然沒有明顯跳出來抗議，但是私底下還是在嘀嘀咕咕。
“誰知道這個無名之人能不能頂替得了頭兒……”
“你大可以試試。”懷彥青是何等耳力，他們的抱怨全都能夠聽得到。
他也不惱，隻是看著那人輕笑了聲，慢慢道，“不相信我，你也該相信你們頭兒。”
那些見識過懷彥青身手的捕快則是完全明白趙康為什麽找他來，碰到這種情況唯恐天下不亂地忽悠著那人上前與懷彥青單挑。
能夠站在這裏當捕快的哪一個心裏沒有點血性？
被周圍的人一攛掇，那人可算是忍不住了，擼著袖子就上前，站在懷彥青的麵前。
“既然是你說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那捕快這樣說。
懷彥青將其中一隻手背在了身後：“承讓。”
一個呼吸的功夫過去。
“我們現在討論一下下午行動的細節吧。”懷彥青麵對剩下的捕快們，朗聲道。
而那準備挑釁懷彥青的捕快則躺在地上滿臉懵逼，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他說躺就躺在地上了？
他坐起身來看著那群正在憋笑的同僚就知道自己被他們坑了，罵罵咧咧地挨個瞪過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們應該相信自己的頭兒。”懷彥青看著那個捕快，“若是我無能無德，憑趙哥的性格，是不會讓我來代替他的。”
眾人嘿嘿笑。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你們要知道，若非特殊時刻，趙哥也不會讓我這樣的與官府任何關係都沒有的人來頂班。”懷彥青接著說，“我知道你們都是熱血男兒，想要為衙門出一份力，對嗎？”
“是！”眾人答。
“那就給我挺起腰板來，將下午的任務圓滿完成！”
“是！”捕快們喊聲震天。
……
申時一刻左右。
縣衙的後門被輕輕打開，其中探出了一個捕快的腦袋。
他四處看了看，眼見著四周並無人注意到這邊，抬手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
他的身後緊跟著三十多個捕快，一個緊跟著一個從縣衙的門口竄出，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夜色中，潛伏在了城中的各處。
“準備好了嗎？秦大人？”
懷彥青的手裏牽著秦樞堯身下騎的那匹馬，他抬頭望著秦樞堯問道。
秦樞堯一笑：“當然，什麽大陣仗我沒見過？”
懷彥青將視線移了下來：“那就出發吧。”
他牽著秦樞堯騎的馬，率領著另外一隊捕快，大搖大擺地從縣衙門口走出，走過街道，來到了即將押送官糧的官道上。
此時的官道十分熱鬧，不僅張燈結彩，眾多的百姓老鄉圍在到路邊上，似乎在非常激動地等待著什麽。
“老鄉，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呀？”
路過的外鄉人看這青瓷鎮上熱鬧非凡，連忙隨便拍了一下一個老鄉的肩膀，詢問道。
“嗨，你是不知道啊！”鎮民們非常熱情，手舞足蹈的：“聽說咱們雍州的州牧大人要來這裏親自押送官糧，還要給咱們老百姓送銀子慰勞大家呢！”
“真的？”那路過的人聽到這個好消息，著實有些興奮，豈不是能白白拿銀子？
“別說了！”旁邊的人指向了官道的不遠處，“看，那趙捕頭親自牽馬送著的可不就是州牧大人！”
官道上，隻見秦樞堯騎在一皮品相良好的栗色駿馬之上，身上一襲水綠色長袍，溫文爾雅之氣盡顯。
一雙桃花眼沉著冷靜，氣勢逼人，一看就是大家做派。
而在秦樞堯的身後，是一輛接著一輛的官糧車，排著隊在官道上前進著。
“州牧大人居然這麽年輕啊！”大家明顯被秦樞堯的氣度征服了。
“這個州牧大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秦樞堯一出現，百姓們就開始議論紛紛。
“州牧大人怎麽這樣好看？”人群中竟然有妙齡女子向著秦樞堯扔手絹。
“我在那林姑娘的店裏見過他！”有人認了出來，“林姑娘說這是她家跑堂的結拜兄弟！”
林錦繡家的跑堂懷彥青居然是州牧大人的結拜兄弟！
周圍一片嘩然。
懷彥青牽著秦樞堯身上的馬，耳朵裏聽著周圍的議論，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為什麽老鄉們的話題中心是在自己和林錦繡身上啊？
眼看著要到他們所計算過的路線上，懷彥青將自己的思緒放空，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刀上。
“小心了。”現在秦樞堯所處的位置完全就是一個活靶子，他不得不提醒秦樞堯讓他多注意安全。
秦樞堯點點頭。
從剛才起，他的神經就一直十分敏銳地緊繃著，隨時注意著那些土匪會不會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眼見著酉時越來越近，秦樞堯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西邊……
土匪那邊，一炷香之前。
帶隊的三當家手裏拿著兩柄板斧，在手裏顛著：“從進城到現在居然都沒幾個人，真沒意思！”
“果然不過是個小破縣城罷了，根本就不夠爺爺打！”
他身邊的土匪也應和道：“居然這麽容易就到了這官糧隊伍的邊兒上，不知道那群捕快都去做什麽了。”
“蠢貨，我們可是潛入進來的，被那些捕快發現還了得！”他旁邊的四當家手裏拿著一杆紅纓長槍，低聲罵他三哥。
“那麽緊張幹啥。”老三可並不將老四的話當回事，“這小破地方我們都打過多少次了？哪有那麽嚇人？”
四當家還想說什麽，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說出口。
“二哥也真是的，逮著個小娘皮當神仙一樣防著，她要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我當眾倒立吃屎！”
三當家此話一出，周圍一片人皆惡心地別過頭去。
“閉嘴吧你。”連一旁的大當家都聽不下去了，眼看著護送官糧的隊伍就要到近前。
大當家抓準時機，大手向後一揮，大喝一聲，“準備放箭。”
話音一落，他身後的幾個土匪便將弓箭拿出，箭頭包上浸過火油的布條，點燃拉弓。
“放箭！”
“大人小心！”隻聽那拉著馬韁的“趙康”一躍而起，腰間鋼刀寒光一閃，那柄帶著火焰的箭就被打落，掉在了地上。
而那州牧大人手腳迅速，翻身下馬，貓著腰隻是一瞬間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嘁。”大當家暗啐一口，不愧是當官的，碰到事情跑的真快。
“趙康”與捕快們從腰間抽出長刀，神情嚴肅的站在了糧車之前。
“誓死保衛官糧！”“趙康”大喝一聲，周圍捕快們被這句話都激得熱血沸騰，個個幹勁十足。
眼見著周圍的群眾尖叫著逃竄，但是大當家卻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
“老四。你看他們。”大當家指著那群迅速擺好架勢的捕快道，“你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嗎？”
聽大當家這麽一說，四當家將自己的手平放在眉上，眯著眼睛看向那群嚴陣以待的捕快：“哪裏不對？”
大當家卻沉默不語，眼睛緊盯著那群正在尖叫逃竄的人。
一般情況之下，這些人群受驚之後應該四散奔逃才對，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向著幾個固定的方向跑去？
就像是，安排好的一般……
來不及思考為何，靠著一種對危機的敏銳直覺，大當家當機立斷，轉身便想走：“情況有變，撤！”
“啊？”四當家還在認真地看那群捕快的狀況，尋找著異狀，沒想到自己的大哥會下達直接撤退的命令。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隻見身後原本在黑夜中寂靜無比的街道與巷子裏，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
“兄弟們！給我上！把這群進城裏來的狗永遠留在這裏！”
“殺——”
“該死，中計了！”那大當家恨聲道，“從官糧車那邊殺出去！點火，不要戀戰！”
“是！”
懷彥青這邊早就站在官糧車前嚴陣以待，他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象征性地保護官糧車，將那群土匪一網打盡！
先誘敵深入，後方布置埋伏，再甕中捉鱉，關門打狗！
這就是秦樞堯與林錦繡那兩個腹黑設計出來的！
懷彥青的手握在了腰間趙康平時所用的那一柄官刀之上。
眼見著那群土匪在看到後麵的追兵之後果然選擇了從正麵突破，懷彥青等人早有準備。
眾人拔刀，在那群土匪衝來之時反撲而上！
捕快的包圍圈迅速縮緊，隻見一片刀影劍光……
捕快們與土匪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懷彥青的麵前正巧是那三位當家，但是他雙眼向周圍一掃，居然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二當家居然沒有來？
難道是上次傷得太重？
懷彥青頓覺不對。
上一次他與林錦繡合力將那二當家打暈，可是那僅僅是皮肉傷而已，如此重要的行動，像那樣戾氣深重的人不可能不來！
但是身前這三個人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懷彥青收起思考的心思，專心迎戰。
那大當家的手裏揮著一柄一人高的長刀，三當家為雙斧，四當家為長槍。
三個人從三個方向向懷彥青包來，居然是想將他圍困住！
然而懷彥青這裏也不止有一個人，他身邊的捕快自動分成二人一隊，一隊刀挑長槍，一隊強擋雙斧，一瞬間就將他三人帶開。
而懷彥青的麵前也就剩下了那土匪寨的大當家。
一人高的大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沒有重量，虎背熊腰，手臂上的肌肉都快要有懷彥青腰粗，雖說冷著一張臉，但是那雙眼中露出的野獸氣息卻很是凶氣逼人。
懷彥青並不怕他，像這種力量壓倒性懸殊的情況下，他的速度與靈巧會成為大當家的噩夢！
“我還當是那趙康帶傷出動，沒想到好一出偷梁換柱！”那大當家冷聲道，“你是什麽人？居然能替代趙康？”
“我不過一跑堂罷了。”懷彥青見身份暴露，便不再粗著聲音假裝趙康，而是用自己的本音道。
大當家嗤笑：“鬼話連篇！”
說話間，兩人已經過了數招。
那大當家攻勢尤其猛烈，大刀揮舞在空中每一下都是破空的聲音，而懷彥青靈巧的身形穿梭於大當家的刀影之中，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般。
但是懷彥青也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這大當家雖然速度欠他一籌，但是顯然經驗十足，防守密不透風，
“老四！你那邊沒事吧！”三當家與四當家分別位於懷彥青他們二人的兩邊，一人對兩個捕快，也無法抽身。
“沒事！”四當家手中的長槍像是活了一般，將身邊兩個捕快擋住，絲毫不落下風。
在懷彥青的身後，大部分的官糧車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所有的血氣與煙塵都變得十分深沉。
然而，這群剛才還喊著誓死保衛運糧車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去管那糧車上的火。
每一個捕快都似殺紅了眼的樣子，隻戀戰，不保護官糧。
難道這糧車隻不過是個幌子？
大當家眼前一寒：“果然老二去那邊是對的嗎。”
與大當家對刀的懷彥青聽到大當家無意中念出來的話，心裏咯噔一聲。
壞了！
若是林錦繡她們碰到二當家的，恐怕要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