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弄哭了

  整個屋子陷入死亡一樣的寧靜, 容倦不怎麽習慣的四處看看,眼裏滿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的不解。


  陸槐緩緩回過神,震驚的往容倦身邊湊了湊, “不對啊爸爸, 生魂不是應該跟本人長一樣嗎?就算是半個,也是體積對半, 不應該是臉盤子縮小啊。”


  容倦想了想, 解釋道, “因為這是半個天魂。人有三魂七魄。魂為陽,魄為陰。其中三魂裏的天魂指代良知, 亦是不生不滅的無極。時候也是被天路裏的上仙帶走,而不入地獄。”


  “畢竟是可入仙宮之魂, 因此不贅多餘之物吧!”


  容倦說的一本正經,陸槐卻仍舊聽得雲裏霧裏,繼續追問道,“那和他變了模樣有什麽關係?”


  容倦理直氣壯, “肥肉不是沒有了?”


  陸槐頓時被震驚得啞口無言, 原來仙人都這麽嚴厲嗎?連肥肉都是累贅。


  容倦深有體會的點了點頭。仙人就是這樣, 他師父和他講過,師祖當年羽化升仙的時候, 光著屁股就被帶走了,想想就很可怕。


  而此時, 之前被嚇到的那個錢多金的發小, 易來財也終於悠悠轉醒,看見容倦的瞬間就衝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大大大師,求求求求求你救救我。”


  容倦眯著眼打量他。


  易來財以為他在意錢多金之前罵他和陸槐的事兒, 拚命想要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


  結果就看旁邊的單晰拿出支付寶調出二維碼放在他麵前。


  易來財下意識把自己支付寶裏的四萬餘額都刷了過去。


  容倦看了看金額,不怎麽滿意的糊了他一巴掌,嘟囔了一句“孽子”,然後就示意他可以跟著走了。


  易來財不明白他的意思,轉頭求助的看向陸槐。陸槐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容爹的意思是認了你這個窮逼兒子了。”


  “走吧!先去錢多金家看看。”


  雖然是個不怎麽令人滿意的甲方,可容倦一向有作為乙方的職業素養。隻要收了錢,立刻就會幹活。


  單晰原本下午有兩個會議,可他難得撞見容倦開工,就也好奇的想去跟著看看。


  陸槐和段文騫兩個閑人更是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戲。於是,原本易來財想要邀請的是容倦一個人,等出發後,就變成了一大家。


  錢多金他家在著名的別墅區,容倦他們開車過去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等眾人到了錢多金家時,錢多金家正處在一個雞飛狗跳的狀態。


  也不知道這貨到底是中了什麽邪了,從清醒之後就一直嚷嚷著要吃飯。他本來也能吃,可不知道怎麽的,這胃裏就像是踹了個無底洞,眼瞅著一大鍋飯吃進去,竟然還和沒事兒人一樣要繼續吃。


  容倦他們到的時候,錢多金正在吃螃蟹。


  陸槐之前和他一起吃過幾次飯,就這貨沒耐心的勁兒很少吃這種複雜的食物,如果不能避免,就隨便連著殼咬兩口就完事兒了。


  可這次不同,也不知道錢多金中的是什麽邪。竟然還知道附庸風雅了。


  八仙桌上擺著兩盆俏麗的菊花,白玉杯子裏是熱熱的黃酒,邊上還有一壺驅寒的薑茶。


  胖胖的手指拿著蟹八件快要用出花來,藏在殼裏的雪白蟹肉被完整的掏出來,落在螃蟹殼裏整整齊齊。


  陸槐看他這樣就覺得牙疼,偏錢多金還念了句詩,“不到廬山辜負目,不食螃蟹辜負腹。東坡先生誠不欺我。”


  “臥槽!這他媽果然中邪了吧!”從未見過如此文質彬彬的錢多金,陸槐驚恐的抱住了容倦一邊胳膊。


  倒是錢多金的母親老有感懷的抹了抹眼角,“原來我們金金還學過這個。”


  單晰悄聲問容倦,“什麽毛病?”


  容倦回答簡單明了,“被附身了。”


  “那現在怎麽辦?”聽說兒子不是自己兒子,錢多金他媽終於露出了點恐懼的表情來。


  “好辦。”對於擔心孩子的母親,容倦一向十分敬重。他安慰了錢多金他媽幾句,然後就主動走到錢多金的麵前,拍了拍錢多金的肩膀。


  “作甚?”那附身錢多金的鬼吃的正美,完全沒有感受到危險將至,甚至還不怎麽高興的瞪了容倦一眼。


  容倦一挑眉,伸手就糊了錢多金一個趔趄。


  “砰”一聲悶響,錢多金的腦袋就直挺挺的磕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黃口小兒豈敢對我不敬?”附身厲鬼終於反應過來,抬手就想揍容倦。


  結果容倦一抓他脖領子,手腕子用勁兒,直接把錢多金兩百多斤的身體給扔出一米多遠。


  “……”那厲鬼連著錢多金本人都被摔傻了。


  容倦伸手又是狠狠糊了錢多金的腦袋一巴掌,這下就看一個黑色身影從錢多金的身體裏被拽了出來。


  穿著一身民國長袍,看著像個書生。


  這會被拽出來了,他也不厲害了,哼哼唧唧的就跟容倦求饒。


  “我我我,我就是餓了來吃口飯,真的沒幹壞事。”


  容倦聽著腦袋疼,幹脆打斷了他的哼唧,開門見山的問道,“錢多金剩下的半個生魂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就看他生魂離體,就想跟著蹭口飯吃。你不來我也不會怎麽樣的,等他七七回魂,我就走。至於他的生魂……”那鬼哭唧唧的給容倦一個地址,“生魂我可不敢動,應該是在那個厲鬼手裏。”


  這地址聽著像是之前錢多金他們去過的精神病院。


  容倦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決定現在就去之前錢多金他們出事的精神病院看看。


  因為地方在遠郊,所以他們足足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才開到。


  下車後,容倦打量著麵前這棟荒廢的建築,眼裏多了些許好奇。


  “這裏是民國時候外國人建的。”路上,易來財小心翼翼的給容倦解釋他們這次去的地方的背景。


  “我們當時隻是覺得好玩,而且之前陸槐不是也做過靈異直播嗎?多金說,我們還能比陸槐蠢?肯定沒問題。然後就進去了。”


  容倦先一步往大門走,和上次錢多金他們來的時候不同,這次鐵門死死緊閉,像是在無言的拒絕。


  “不,不對啊!這門不是常年開著嗎?”易來財早就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陸槐也覺得這裏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想問容倦要不要找附近的人問問,看看這精神病院現在屬於誰的管轄區,能不能要到進門的鑰匙。


  結果容倦後退兩步,手上扶著鐵門欄杆,腳上借力,直接就翻過去了。


  “臥槽!這特麽也行?”陸槐震驚的看著容倦。


  容倦從裏麵把門弄開,讓他們跟著進去。


  易來財根本不敢離開容倦,幾乎是第一個跟著容倦進去的。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隨著夜幕降臨,又給精神病院帶來一重新的詭異。


  長長的走廊裏安靜的嚇人,單晰試圖開燈,發現這裏的電源早就被切斷。隻有不遠處路中間擺著一個三腳架,上麵架著一台單反相機。


  哈蘇H3D,報價20萬,民用單反中的貴族。一般來說,這樣的相機放在外麵,如果無主,肯定會被哄搶。可這一台卻截然相反。甚至根本沒有人敢上去輕易觸碰。就這麽孤零零的架在這,顯得格外詭異。


  “這個是我們上次帶來的,跑的時候沒敢拿走。”易來財哆哆嗦嗦的講著他們第一次來時發生的情況。


  “我們那次的時間和這次差不多,當時來了七個人。有兩個女孩害怕,然後我們就留了他們三個在門口等。”


  “後來多金說,為了證明我們來過,先拍一張合影。”易來財往裏走了一步,“就在這,多金架了個三腳架。然後把相機放了上去。”


  “之後,設定好延時時間,我們比了剪刀手……”


  說到這,他打了個寒顫,臉色也變得慘白。


  黑暗的環境最容易刺激恐懼的滋生,陸槐也終於開始害怕,他哆哆嗦嗦的靠近段文騫,摟住他的肩膀,“兒啊!快扶住你爹,爸爸有點害怕。”


  而一向比陸槐穩重的段文騫竟然也沒拒絕,甚至讚同的點了點頭,表示道,“真的挺嚇人的。”


  易來財看著他倆的倉鼠行為頓時就更崩潰了,說好的幫他們驅邪呢?他怎麽覺得陸槐和段文騫比自己還不靠譜。


  然而短暫的吐槽後,他還是說了後來發生的事兒。


  “我們隊伍裏有個嫩模,還挺喜歡這種刺激的。然後他和我們說,要是這邊有鬼,透過鏡頭就能看出來。”


  “然後我們拍了照,就去看,發現……發現我們……”易來財說著說著覺得不對,他發現天黑的似乎有些太快了。


  他下意識往擺弄相機的容倦那看去,然後就看見容倦的頭頂,有一縷長長的頭發不知何時悄然飄下。


  “有有有……”易來財還想說有鬼,可根本連說出那個字都不敢,隻能用顫抖的手指著容倦的頭頂。


  容倦順著他的手勢抬頭,看到了飄落的黑發。


  “就是這個,當時照片裏拍到的就是這個!”易來財覺得自己快要情緒崩潰。


  可容倦卻輕描淡寫的抬手抓住頭發,用力拽了一下。


  易來財:???


  容倦皺眉,“拽不下來?”


  陸槐咽了咽口水,驚恐的看著隨著容倦動作落下來的半個腦袋,血盆大口和詭異的沒有眼白的眼就正直勾勾的盯著容倦充滿怨氣。


  容倦抬頭和那厲鬼對視,麵無表情的臉顯得格外凝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容倦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火柴。


  “嘶――”火柴燃起,厲鬼的頭發也跟著唰的燒了起來。走廊裏頓時彌漫起了燒烤的味道。


  容倦把火柴熄滅,捧著相機轉頭繼續看著易來財,眼裏滿是期待,“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易來財:“沒有後來了,厲鬼被你燒了頭發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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