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當街哭當街跪
唐時錦又道“而且我生平最打怵跟話說一半,哭哭啼啼的人找交道,不管男女老少,咱們有事說事兒,幹脆麻利的多好?我既沒動你一指頭,也沒凶你半句,我實在想不通你到底在哭個什麽?”
“我手頭一大堆事兒還沒忙完,好好的走在路上,你莫名其妙就攔住我,請你起你不起,扶你起你也不起,說話不好好說,我想走還不叫我走,我真真是飛來橫禍。你還哭?該哭的是我好麽?”
這話說的太太太清楚了,來的再晚的也都聽明白了。
趙三娘一時間彷徨無計,隻能又哭道“隻求侯爺放過我爹……”
唐時錦一看她哭,當時就又把書給拿起來了,繼續慢慢兒翻看,茶樓裏的人,還過來給她換了熱茶。
趙三娘“……”
她這次隻哭了幾聲,就默默的煞住了。
唐時錦道“現在能說話了不?”
她默默點頭。
唐時錦道“你剛才這話,我就更不懂了,什麽叫放過你爹??你一上來就求我放過你爹,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爹幹了什麽,我真的很冤枉好麽?”
她忽然站起來,嚇的趙三娘猛然向後一傾,唐時錦莊容舉手道“上天為證,我若是曾經對付過你爹,就天打五雷轟,讓上天收回我的財運!”
眾人登時嘩然。
趙三娘直接都傻了。
這還怎麽唱?就這還唱的下去嗎?
唐時錦不慫,一直都是趙知府對付她好麽!她還沒來的及對付他呢!
然後唐時錦坐下,道“現在你信了嗎?我從未對付過你爹,哪怕你上回縱仆行凶,壞我徒弟名聲,我也沒有對付過你爹,所以我實在不懂,你這話是從何而來?”
“而且說真的,你身為官員子女,也應該是學過些規矩的,如此當街哭,當街跪,當街攔住你爹的頂頭上司我,這到底是為什麽?是要叫大家誤以為我對付過你爹,好壞我的官聲嗎?還是生怕我沒對付你爹,非得坑死你爹?要是這個人不是我,就衝這丟的臉,也不會放過你爹吧?”
“這是一。第二,我實在是想不通,你我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麽以為我會給你麵子?我憑什麽給你麵子呢?”
她頓了一頓,語重心長的道“趙三娘,我有一言相勸,美貌和眼淚,從來不是無往不利的武器,人生還長,還望趙三娘日後謹言慎行……”
趙三娘已經不哭了,靜靜的垂頭聽著,居然直到此時,都沒有失態。
唐時錦隨即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向四周團團拱手“諸位,我出身鄉野,沒那麽多規矩,日後各位若當真有事情找我,可去我家中投帖,再不濟,我天天在田間地頭,蠶坊絲坊的轉悠,要找我從來都不難,再或者酒樓茶樓也行啊……哪一種也比大街上攔路要好的多吧?諸位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眾人不由深思起來。
是啊,要真心要找她求情,去家裏不行嗎?非得當街攔路?這麽一想……怎麽這麽像做戲?
唐時錦看時機差不多了,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菟兒送趙三娘回府。”
一邊再次拱手,抽身走了,大家轟然而上,連扯加抱,把被子搶了去,出被子的人家已經得了司顧菟的銀子,被子也隻髒了些,洗洗就是了,一時間喜笑顏開。
趙知府聽聞之後,險些當場吐血。
要知道,這種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一個小娘子哭哭啼啼求上門來,不管唐時錦怎麽解釋否認,大家都會半信半疑。
而且他料定了她脾氣暴,肯定會不耐煩,甚至會懶的解釋!到時候她掙脫一走,他下一步就會順理成章!!
誰知道……誰知道這一位不按牌理出牌啊!
買被子到底是個什麽神操作??他就沒見過這種人!
這一下子,她清清白白坦坦蕩蕩,他倒是落了個家風不正教女無方!
自今天開始,大家全都會記住,趙家女“當街哭,當街跪,當街攔住你爹的頂頭上司”,那家裏女兒的親事,全都完了!還有什麽“美貌和眼淚”??
這話實在太過惡毒!難道他堂堂知府千金,竟成了以色事人的伎子不成!
這麽一來,他下一步還怎麽往下唱?
可是不唱,難道束手待斃不成!
趙知府又氣又恨,在書房中團團打轉,呂姨娘過來,哭著道“老爺,都是三娘愚蠢,不會辦事……”
其實她這純粹是賣乖,攤上唐時錦這種人,就算趙知府自己上,也是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更何況趙三娘一個小女子。
可偏偏這會兒趕上趙知府心情暴躁,當時就瞪著眼怒道“滾!知道她蠢還敢來礙我的眼!教出這樣的蠢貨,誤了我的大事,我還沒找你算帳!”
呂姨娘嚇的一個哆嗦,趕緊退了下來,回了煢煢院。
趙三娘坐在房中,神情平靜,全不見在外頭的嬌弱,隻道“爹怎麽說?”
“罵了我一句。”呂姨娘道“這事兒不小,隻怕你爹會遷怒我們。”
趙三娘一急“那怎麽辦?”
“且等等吧。”呂姨娘道“人人都知道咱們兩家有過節,難道那唐時錦還真能不顧名聲對你爹下手?”
趙三娘道“可是我聽人家說,江南黜陟使的權利很大,可以罷人官的!她要是罷爹的官怎麽辦?我爹不是說了,爹必須長長久久的坐在這個位子上?”
呂姨娘道“隻可惜與王四郎的婚事沒成,若是成了,你爹也不敢再叫你做這種事。”
她看著她“我兒美貌,那王四郎當真不動心?”
趙三娘道“不是說了,他不喜歡太重規矩的女子,所以我才假裝心悅他,吃個飛醋鬧一鬧……若不是唐時錦,他那時看我的眼神,並無惡感,還有些歉意,他是真的相信我心悅他的。”
“那你看還有沒有可能?”
趙三娘道“不知道……再找機會吧。”
呂姨娘歎了一聲“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趙三娘應了一聲,就出去了,一從房中出來,臉上瞬間便成了嬌怯怯的樣子,一路被丫環扶著,弱柳扶風的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唐時錦還沒起床,便有人叩了幾下窗,道“主子,主子醒醒,屬下有要事稟報。”
唐時錦聽出來是吳不爭,就道“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