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秋相遇
如果林婉知道有一天，那個發誓不再讓她掉淚的男子會成為她青春時代最痛徹心扉的記憶，她一定不會希望——
在那個秋天，遇見他。
2011年，秋，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操場上。
“第二名，實驗一中，許一凡。請上台領取助學金800元。”副校長洪亮的聲音在主席台上響起。
“這次杜鵑花竟然沒上前十？”旁邊一個剪著齊劉海的女孩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主席台，嘴裏不停嘟囔著。
“第一名，新華三中，程昱。請上台領取助學金1000元。”
“我要看下中考狀元是不是傳說中的禿頭和眼鏡男。我去，好帥啊，太帥了吧。程昱？唉,唉……你認識嗎？”旁邊那個齊劉海女生突然轉頭朝林婉小聲說道。
林婉這才認真的看向旁邊這個一直嘰嘰喳喳的女孩，圓圓的鵝蛋臉上掛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張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
“不認識。”林婉輕聲說道，說完便抬頭向主席台上看去。
主席台的正中央，清瘦挺拔的體格，與副校長肥碩的身形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手上拿著寫有大大的1000元字樣的牌子舉在胸前，細碎的劉海搭在額前，白皙的臉上看不清神情。
可即使隔著再遠，即使他隻是安靜的站在那不說一句話，林婉依然能從那如雕刻般明朗清晰的輪廓中感受到那股的清冷和孤傲。
散場後一進教室，林婉便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獨自望向窗外，心情有些低落。
這次初升高，她和發小陳雪分開了，她在二班，陳雪在一班。
一班是這所省城重點高中的尖子班，所有學生家長擠破了腦袋都想進來。
“嗨，我可以坐這嗎？”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待她轉頭看清來人時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身旁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我叫蘇子月，或者你可以叫我小柒，我的朋友們都這樣叫我。”齊劉海的圓臉女孩朝林婉微笑著開口，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像她。
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大大咧咧的有點可愛。
後來林婉跟蘇子月混熟了之後問她，為什麽叫小柒，她說了一句困擾了林婉很長一段時間的話——
“因為我是7月7日早晨7點出生的，所以父母給我取了小名叫小柒，我將來要找個名字裏帶八的男生，七上八下……”
後來的某一天，當林婉翻坐在程昱身上的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當初小柒說完那句話後，那一臉雲遮霧繞曖昧的表情。
“我叫林婉。”林婉朝小柒微笑著說道，露出嘴角嵌著的兩個小梨渦。
“下麵的同學不要說話了。接下來我公布最終票選結果。杜鵑，45票當選我們班的班長，柏宇36票當選學，蘇子月54票當選文藝委員，林婉38票當選紀律委員。”
班主任劉全是個矮小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大大的啤酒肚，方方的國字臉上掛著一副老花眼鏡。
“哇，我們倆都選上了！”小柒在一旁興奮的拉著林婉的手，“就是杜鵑花選上了班長，以後估計頭要抬上天了。”小柒有些憤憤的說道。
林婉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小柒對那個青春靚麗成績優異的女孩有這麽大的成見。
小柒對上她莫名的眸子，小聲說道，“你別看她一臉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樣，其實就是朵白蓮花，我們初中一個班，你不知道她……”
“你們兩個，靠窗戶的那兩個女生。對，就是你們兩個。林婉是吧，剛當選上紀律委員，你就帶頭違反紀律，你們兩個給我去門口蹲馬步去。”
於是在全班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注視下，林婉紅著臉跟著小柒跑了出去。
教室門口，兩個女生並排紮著馬步。
“對不起啊。”良久，小柒歉疚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林婉沒有說話，她覺得有些委屈和難堪。
“臭眼鏡，詛咒他回家難產！”
幾秒過後，林婉“噗呲”一聲笑了起來，老班的樣子確實有點像懷孕五六個月的樣子。
“快看!那個，中考狀元帥哥走過來了耶！”小柒激動的拉了拉林婉的手。
林婉扭頭看向走廊，一個瘦高的人影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他懷裏抱著一摞試卷，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原本微低著的頭忽的抬了起來。
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清冷和漠然，她連忙低下頭，剛剛才退下去的紅暈又爬上了臉龐。
程昱從班主任的辦公室抱著等會要用的模擬試卷，剛走到教學樓門口，就看到二班門口兩個人影在蹲著馬步，一高一矮，樣子有些滑稽。
他本想就這樣走過去，可是卻看到前麵那個嬌俏的人影突然抬起頭，笑開了來。
齊肩的短發隨著抬頭的動作微微飄蕩。陽光下，劃開的嘴角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
那一笑，如羽毛般緩緩掃過他的心尖，使他的心微微一顫。
他慌亂的別過眼，再看過去的時候，撞進的是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眸，那還停留在嘴邊的淺淺笑意徹底撥動他的心弦。
程昱強壓住這微妙的異樣，假裝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經過，隻是那抱著卷子的手心早已浮起了一層薄汗。
“林婉，你臉紅了耶。”
“其實我剛剛就一直想說，你話有點多。”
“喂!”
“嗬嗬…”
女孩子們的友誼有時候來得就是如此簡單，有時候一句話，一件事就可以成為契機，然後彼此交換秘密，然後從此親密無間。
於是沒有陳雪同在一個班的林婉因為身邊有了這麽一個嘰嘰喳喳的小麻雀，日子過得也不是那麽無趣。
可好日子沒過上幾天，魔鬼般的軍訓就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