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門口站著五六個弟子正手拉著手組成一排，擋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老者身後同樣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坐在地上哭得搶天喊地。
“我說宋老漢，劉師兄已經死了，你們怎麽還來鬧啊！”昆侖宗的弟子沒有看到高達和方銳出來，其中一個著急地說道：“你這樣存心想讓我們宗主為難啊！”
“他死了是天長眼，宗主這樣的好人還被他汙了名聲呢！”劉老漢猛然一抬頭，看到滿臉陰沉地高達，立刻叫了起來：“高宗主，高宗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昆侖宗的弟子聽著劉老漢這麽一叫，頓時驚慌地轉過頭，看著高達趕緊把手鬆開，悄悄地後退了幾步，隨即個個低著頭一聲不吭。
高達目光犀利地望著他們，悶哼一聲，轉向劉老漢和聲問道：“劉老漢有什麽事你盡管說！”
劉老漢還沒說話，他後麵的老婆子撲通衝過來一下子跪在高達的麵前，抱住他的雙腿“嗷”得又嚎了起來。
高達一陣尷尬，想去扶那老婆子看她滿臉的眼淚鼻涕，忍不住有些厭惡，狠狠地瞪了旁邊的弟子一眼，那些弟子趕緊過來扶住老婆子勸道：“劉阿婆，宗主在這裏了，你盡管說話，你抱宗主的腿幹嘛！”
“高宗主啊……”劉阿婆掙紮著又要撲過來，弟子們哪敢讓她再弄宗主一身眼淚鼻涕，拉得緊緊地：“劉阿婆你說話，你再這樣撒潑，有理也沒理了！”
“我呸！”劉阿婆立刻後退了兩步，擤了下鼻涕抹抹眼淚：“高宗主你可要替我們家阿巧做主啊！”
高達眼睛微微一眯，微“嗯”了一聲，劉阿婆這才把事情講了起來。
今天劉阿婆帶著女兒阿巧回娘家，娘倆正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兩個昆侖宗的弟子就攔住了她們。
因為高達一向和善又平易近人，所以山下的鄉鄰和昆侖宗的弟子們相處得也比較融洽，看到這兩個昆侖宗弟子攔住她們，劉阿婆以為他們有什麽事，笑著站住客氣地問道：“兩位師父有什麽吩咐嗎？”
沒想到其中一個個頭瘦小地弟子竟然嬉皮笑臉地伸手去摸阿巧的臉，一邊淫笑著：“小姑娘說婆家沒有，哥哥我給你說個婆家！”
劉阿婆看著女兒受辱頓時急了，立刻衝過來狠狠地一推那個弟子，她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太婆，哪能推動這些身懷武功的弟子，沒推動他倒把自己給閃了個跟頭。
阿巧看著媽媽摔倒了立刻要來扶媽媽，卻被那個瘦小弟子一把攥住手腕就往路邊草地裏拖，劉阿婆急急忙忙爬起來要來救女兒，被另一個弟子攔著總不能過去。
聽到這裏，高達一張白臉瞬間變得鐵青，眼神寒冷如利刃地望向那幾個弟子，沉聲道：“是誰！”
那幾個弟子一陣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嘴唇略動了動，喉頭卻是猛然往下咽了口口水。
“說！”高達立時低喝一聲，那幾個弟子嚇得一哆嗦，眼光齊刷刷地望向年紀大的那個。
年紀大的隻覺得高達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在一片片削自己的肉，他努力地咬了咬嘴唇：“回，回宗主，是，是宋，宋師弟！”
高達頓時臉色一沉：“宋清不是死了？”
“弟子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死了。”年紀大的弟子趕緊回道：“那顆奪魂珠就在宋師弟的胸口。”
高達轉向劉阿婆眼神冷冷打量了她一下，一件對補襟地粗布褂子，花白頭發在腦後挽成小鬏鬏，一張老臉鬆鬆耷耷鼻子處還掛著沒擦淨的鼻涕，怎麽看都是個鄉下婆子，宋清肯定不是死在她的手上。
若說奪魂珠殺人高達更不相信，一顆珠子而已又怎麽會製人於死地？
劉阿婆看著高達眼神犀冷地望著她，嚇得趕緊退後一步：“我可沒殺他，我當時正想著攔了命的去救我女兒，那個混蛋的同夥死攔著我不放，我那個急拚命地大叫救命！”
說到這裏，劉阿婆似乎又回到當時的情景，聲音忍不住就尖銳了起來，就聽著空中突然“嗡”得一聲，一團黑乎乎的影子直向高達當胸撞過來。
高達不愧是昆侖宗的宗主，受此突然襲擊並不驚慌，隻見他腳下一滑身形已經避開那團黑影，黑影卻似乎功夫也不弱，一擊不中立刻回來再次撞向高達。
這次大家都看清了，竟然是那枚奪魂珠。
“嬰靈！”方銳趕緊叫了起來：“快回來！”
劉阿婆也愣住了，看著高達在那裏走馬燈似地閃躲著珠子，忍不住喃喃道：“當時，當時也是這樣，那顆珠子使勁地撞在那個瘦子身上直把瘦子撞出老遠，我也不敢去看拉著阿巧就跑了。”
劉阿婆說到這裏，大家這才有些明白過來，趕緊這顆珠子並不是濫殺無辜。
方銳也立刻明白過來，這顆珠子的原形本來就是一個滿腹悲憤委屈的嬰靈，好不容易幻化成人形又被那個畜生奸汙，她自然恨那些不幹人事的畜生。
方銳忍不住微歎一聲，向著那枚珠子輕喚道：“嬰靈你誤會了，高宗主不是壞人，壞人已經死了，你放心吧！”
珠子在半空微頓了一下，似乎轉頭看向方銳，方銳微微點點頭又招了招手，珠子這才嗖得一下回到方銳手中，像個委屈地小姑娘在他的手心中磨蹭著。
高達的臉色此時忽青忽紫，看向那些弟子：“誰與宋清在一起的！”
弟子們一陣驚惶趕緊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劉阿婆，你認一認這裏麵可有那個助紂為虐的弟子？”高達放緩了聲音，劉阿婆看了看那些弟子搖了搖頭：“沒有，那個攔我的混蛋是個麻子！”
“寧二！”高達冷哼一聲看向那些弟子：“你們知道怎麽做了！”
“是！”弟子們趕緊答應著，立刻跑出來去尋找寧二了。
高達又安慰了劉阿婆幾句，答應他們老夫婦，此事一定替他們主持公道，那老兩口這才感激萬分地走了。
庭院裏重新又變得安靜下來，珠子還在方銳的手心裏撒嬌，高達看著那顆珠子半晌微歎了一聲：“方兄弟，讓你見笑了。”
“高大哥多慮了。”方銳趕緊說道：“自古畫人畫虎難畫心，高大哥一向以忠厚待人，卻難免被那些別有用心的奸人所騙，高大哥萬萬不可自責啊。”
高達又微歎一聲點點點，看看方銳的臉色：“方兄弟感覺如何了？”
“多謝高大哥照顧，已經好多了。”方銳看看高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方兄弟有話盡管說。”高達的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走過來要挽方銳的胳膊，方銳趕緊“嘿嘿”一笑不經意地退了一步避開高達的手臂，搞得這麽親熱幹嘛，哥對男人沒興趣啊。
“方兄弟，可有什麽事嗎？”高達隻是淡淡一笑。
“我想……看看小原姑娘。”方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高達微沉吟了一下：“小原姑娘已無性命之憂，我帶方兄弟去看她。”
一座幽靜的小院，牆圍上麵開滿了薔薇花，就是那小巧精致的門也是用著春藤編製，開著幾朵粉色的小花，高達輕輕推開院門，一股淡淡的香氣迎麵拂來。
院內一溜三間青磚紅瓦的房子，屋簷下也盡是一些不同的花，方銳粗打量了一番，竟然全是一些雪蓮，靈芝之類的珍惜藥材。
每日吸收這樣的靈氣身體應該恢複得極好，方銳暗暗讚歎高達的細心，一邊走向房門剛要敲門，門卻突然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婦人攔在了方銳的麵前。
“放肆！”高達低喝了一聲：“方少爺要瞧瞧小原姑娘，你去通報一聲。”
“請宗主，方少爺恕罪！”那個婦人微微行了一禮：“小原姑娘吩了，除了宗主外不見任何人！”
方銳立刻就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沉，小原竟然不見他！
“你可告訴小原姑娘，是天星門的方掌門！”高達似乎比方銳還著急：“小原姑娘昏迷之時還念著他的名字，你再去告訴一聲！”
“宗主……”那個婦人有些為難道：“小的沒有聽錯，小原姑娘確實說了，不見那位方銳方少爺！”
高達有些尷尬地望向方銳，立刻又要親自去拍門，方銳卻是一把拉住高達的胳膊搖了搖頭：“高大哥，別再勉強小原了，我知道……她恨我！”
“方兄弟……”高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勸方銳了。
越子成因為覬覦天星門的至寶殘害了方銳的師父以及太師叔，攪得天星門雞犬不寧，一方麵又做盡壞事，但是不管他為人行事如何殘忍，他畢竟是小原的親生父親。
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卻又無法再報，換做任何人又如何冷靜麵對殺父仇人？
方銳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再次抬頭看看房門，隱隱的從房中傳來低低的飲泣聲，方銳亦是鼻中一酸眼圈微紅，長長地歎了一聲：“高大哥，方銳告辭了。”說完，方銳立時轉身大步離開。
一聲幽幽的哀歎聲，從房門內傳了出來，方銳心頭頓時一疼，他這一轉身或許就是一輩子的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