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試探
最難消受美人恩。
這句話李義以前經常在小說裏看到，但直到現在，才深刻領會了其中含義。
你這哪裏是在給我送茶，你這是要我送命啊……
要說李世民也真是，長樂公主明明已經和長孫衝有了婚約，直接按照以前的約定把婚事給辦了不就結了麽？幹嘛非要改主意呢？
你是皇帝，又是她老子，難不成你的話她也敢不聽？
你們古人最講究的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麽？李麗質那丫頭肯定從小就把女訓、女誡之類的背得溜溜熟，應該不會反抗才對。
不知不覺中，李義居然也變成了封建思想的堅定擁護者而不自知。
“大人，外麵有人求見。”
李義心裏正煩躁，連連擺手道：“別煩我，就說我身體不舒服，誰也不見！”
“當真不見？那我走了啊！”
陳升一臉壞笑地走了進來，雖然嘴裏說著要走，但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找了個凳子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我這裏有個小道消息，你要不要聽？”
李義懶得跟他彎彎繞，直截了當地說道：“要說就說，不說趕緊走！”
“別啊！我可是搜腸刮肚好久才想起來的呢！如果我把這個消息賣給長孫衝那小王八蛋，就算一千兩銀子他也不會拒絕的。”
“我這裏一個子兒也沒有，想從我這裏騙錢，門都沒有！”
陳升也不生氣，依舊一臉笑意地說道：“滿長安城裏誰不知道你李大人家財萬貫，而且又出手闊綽，正好兄弟我最近手頭有點緊，長孫衝那小王八蛋欠老子的一萬兩銀子又遲遲不肯歸還，隻好厚著臉皮跑到你這裏靠出賣消息賺點外快了。”
見陳升似乎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一千兩銀子對李義來說還真不算什麽大錢。
李義隻想快點把他打發走，於是問道：“什麽消息？先說來聽聽，我得考慮考慮到底值不值一千兩。”
“痛快！”
陳升也不墨跡，開口說道：“李兄雖然品級不高，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麽言而無信之人，兄弟我可以先告訴你，也不用擔心你會賴賬。”
於是，陳升將前些日子從長孫衝那裏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義。
李義聽得瞠目結舌，奇道：“什麽？你說前些日子長樂公主忽然絕食，最後皇帝被逼的沒辦法，隻好答應她退了婚事？”
“不錯！”陳升點了點頭，笑道：“公主殿下以死相逼，再加上皇後娘娘推波助瀾，陛下無奈之下，隻好妥協。”
李義喃喃道：“居然還有這事……”
“什麽時候的事了？”
陳升想了想，答道：“就是陛下秋獵之後不久。”
“果然哪！”李義歎了口氣。心道你個蠢丫頭跟著長孫衝好好過日子不好麽？他有個當皇後的姑媽，還有個當顧命大臣的親爹，不比我這個啥都不是的半吊子貨強多了？
“喂！我說。”陳升忽然打斷了李義的腹誹，一本正經地說道：“開始我還納悶，這長樂公主平白無故絕個什麽食？現在我才知道，敢情是為了你小子？”
“少拿我開涮！”李義擂了他一拳，卻如同打在牆壁上，打得自己隱隱作痛，陳升卻像沒事人一樣。
依舊笑嗬嗬地說道：“好了，不開玩笑了，哥哥我隻是想提醒你，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你都已經把長孫無忌給得罪死了，現在改主意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滿長安城裏幾乎沒人不知道這事。”
“嘶～”李義倒吸一口涼氣，心裏更苦了。
“所以照我說啊！你不如順水推舟，收了那丫頭算了。”
“你跟長孫衝不是好朋友麽？”
“我呸！”陳升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恨恨道：“狗屁的好朋友！好朋友會欠老子那麽多銀子不還？”
說完一把摟著李義的肩膀，繼續慫恿道：“隻要能看到那小王八蛋吃癟，老子這個消息免費賣給你，咋樣？”
見李義不說話，陳升又道：“不光如此，老子還免費給你幫忙挖牆腳，你不是說過麽？隻要鋤頭揮得好，何愁牆角挖不倒？”
李義無語。
……
陳升急了，催促道：“幹不幹，你給個痛快話吧！”
想了半天，李義終於下定決心，緩緩道：“挖牆腳這事太缺德，兄弟我不能幹！”
“可是……”陳升還想再說點什麽，李義斷然道：“此事不可再提，就這麽定了！”
“拒絕了公主，你就不怕陛下生氣麽？”陳升再次提醒道。
李義搖搖頭，沉吟道：“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麽？等這次事情了了，我就去向陛下求一道免死金牌。聽公主說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辦好了，不管我求什麽賞賜，陛下都會盡量答應的。”
說完看著陳升，有些調侃意味地說道：“我一沒兵權、二沒結黨，即使想造反也沒那個能力。想必一塊免死金牌什麽的，他總不至於舍不得吧？”
話說到這裏，陳升也不再勸，隻是再三叮囑李義要多多考慮，不可意氣用事。
打發走了陳升，李義忽然感覺心裏痛快無比，幾天的鬱悶一掃而空。
當下便叫人去通知薛萬仞、房玄齡和薛仁貴來大帳議事。
陳升走出李義的營帳，兜兜轉轉來到李世民的行在。
“陛下，這事臣沒辦好，臣有罪！”陳升一臉誠懇地站在一旁，言辭懇切，全然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
“算啦！此事怪不得你，你下去吧！”
李世民揮了揮手，眉頭皺成一團。
待陳升離開，李世民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混賬東西！莫非朕的公主還配不上你不成？”
“陛下……”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忽然開口道：“陛下切莫氣壞了身子！”
“唉！”李世民歎了口氣，緩緩道：“輔機，朕這麽做，是不是錯了？”
“陛下萬不可如此說！”長孫衝拱手說道：“陛下也是為了我大唐，無忌心裏明白，故而對陛下的做法，無忌是完全支持的。”
李世民又歎了口氣，喃喃道：“隻是苦了衝兒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