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密情-4: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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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老人不能老在水上飄著,過段時間他就得上岸看看,聽聽江湖人士的議論,探聽一些風聲,就在他再次上岸的時候,他看到了雲樞子給他留下的暗記,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約定,隻有在緊急時刻才會使用。
說實在的,天樞老人這回出來判斷的隻是一個大方向,對於細節他還是非常茫然,陰山三鬼出於現在的狀況,行事很是詭秘,他們的行蹤竟沒有一點消息流出,這回有了雲樞子的下落,天樞老人頓時感覺精神為之一振。
按照雲樞子暗號的指引,天樞老人找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客棧,在這個客棧門口,他再次看到了雲樞子的暗號,沒猶豫就走了進去。
“客官好,你可是要住店?”小二一見有人進來就趕緊招呼。
“你們這裏有沒有一位叫尚仲的客人?”天樞老人一上來就問到了雲樞子的俗名。
“這個……”
小二不知這是什麽情況,還在猶豫要不要說,雲樞子已經出現在樓梯口:“師兄,我在這裏。”說完“噔噔噔”的跑下樓來迎接:“師兄,你這邊請。”
“哼!”天樞老人冷哼一聲,什麽話也沒說,直接上樓而去。
雲樞子跟著師兄天樞老人上樓,引領他到房間坐好,親手端上新茶,才道:“師兄一向可好?”
雲樞子一直跟師兄天樞老人關係很好,但這次為了師妹曾禔,他瞞了師兄這麽多年,他能體會到他心裏的苦楚和對他的怨恨,但不管怎麽說,這層隱情總是要揭開的。
天樞老人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複雜,怨恨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曾禔才是他當下最關心的:“師妹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她應該沒事,”雲樞子道:“前幾天我和胥黎剛見過一麵,他應該不敢對師妹怎麽樣。”
“他說什麽?”天樞老人道。
“他說隻要師兄能放過這件事,他保障師妹的安全。”雲樞子小心翼翼的道。
“他到現在還敢跟我講條件?”天樞老人臉色一寒。
“他們手上也就這點籌碼,”雲樞子道:“他們對師兄還是頗為顧忌。”
“他們知道就好,”天樞老人陰森森地道:“要是師妹出半點差池,我就將他們陰山三鬼連根拔起!”
“所以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等著你的態度。”雲樞子道。
“銳兒和庸兒的事是你安排的?”天樞老人道,這兒子雖說還沒見過,但這份牽掛卻是與生俱來的。
“為了安全起見,我安排和他們走不同的方向,”雲樞子道:“我從這個方向牽著胥黎他們的目光,讓銳兒帶著庸兒他們從另一個方向去找你,但他們去找天靈子卻不是我安排的。”
“找天靈子也隻有他想得出來,”天樞老人舒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看來這孩子確實長大了。”
“這孩子的本事可能已經超過了師兄的想象。”雲樞子也由衷地讚歎道。
“翁銳怎麽會到歧門穀來?”天樞老人道。
“他在滿天下的找你,最後從天靈子那裏聽了點蛛絲馬跡,就稀裏糊塗的闖到那裏去了。”雲樞子道。
“這麽說,天靈子也知道這個地方?”天樞老人更加驚奇。
“他闖到那裏純屬偶然,但卻撞破了那裏的秘密,”雲樞子道:“後麵翁銳的到來和突然遇襲可能都和他有些關係。”
“唉,看來這家夥對我隱瞞了不少事,”天樞老人歎道:“先不說他了,怎麽會出這種事?”
天樞老人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弟武功也算是江湖頂尖級的存在,曾禔也算是天樞門的好手,還有翁銳和兒子孫庸,這也都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區區陰山三鬼就能把歧門穀給挑了,說破天他也沒想通這件事。
“我帶銳兒、庸兒、玉兒姑娘去天工山待了一段時間,想讓他們曆練曆練,”雲樞子道:“沒想到在我們回來的前幾天就出了事,等我們趕到,歧門穀的院子已經被燒,除了一位師妹掩護逃出來報信的弟子,其他人全部被殺,師妹也不知所蹤。”
“胥黎他們還一直在等著你們?”天樞老人道。
“是的,”雲樞子道:“當時我們實在不知道是誰,我先去查看,看看沒有什麽反應,才叫銳兒庸兒他們過來,但不成想他們在暗中一直等著我們,等我們到齊他們才現身。我本想套問他們到底是為什麽,但除了他們其中的一位說漏嘴可能是受人所托,其他的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後來雙方又是一場混戰,多虧兩個孩子武功長進很大,才可勉力支撐,在拚殺的過程中,從武功上我才認出胥黎,就猜到了陰山三鬼,但胥黎確實技高一籌,我苦戰不下,怕孩子們有失,才拚力掩護他們從暗道退走……”
說到這裏,雲樞子也是麵露愧色,把後麵所發生的事情也簡單的給天樞老人敘述了一遍,連小姑娘朱玉布毒陣掠退陰山三鬼的事也說了。
“你能確定師妹她沒事?”天樞老人道。
“能確定,”雲樞子道:“在胥黎他們退走之後,我還去了一趟被燒毀的院子處理那裏的屍體,碰上了對方一位受了毒傷還沒死的弟子,臨死前說出了師妹的藏身之處,當我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不知所蹤,但師妹的用具、遺物殘留以及捆綁的繩索能確定,師妹確實在那裏待過。”
這幾句話讓天樞老人心中大定,隻要妻子還活著,他一定會把他救出來,就算是真要放過對方他也在所不惜。
“這些年你一直和師妹在一起?”天樞老人道。
“是的。”雲樞子知道這才是他最難為情的地方。
“為什麽不告訴我?”天樞老人道。
“師妹不讓說,”雲樞子道:“她有他自己的想法。”
“什麽想法?”天樞老人道。
“按照師父所創立的天樞門的功法培養庸兒,讓他能在二十年之約到來之際戰勝兩位師兄的弟子,保住你的門主之位。”
“唉,”天樞老人長歎一聲:“保住那個門主位置真有那麽重要嗎?”
“她也是在為你著急。”雲樞子道。
雲樞子的這句話可算是刺中了天樞老人的軟肋,他自己雖在武功上有獨到見解,也練就一身非凡武功,可他的那套教授的方法卻不是什麽人都能接受的,他卻初心不改,頑固堅持,最後弄得自己門下弟子凋零,妻子一怒之下也離他而去,一人隱居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竟是為了避開自己的幹擾,讓孩子靜靜心心的學習本門武功,對他來說這簡直是個莫大的諷刺,他不知道要是早幾年找到他們,他會怎麽樣對待這個孩子。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天樞老人喃喃道,人生能有幾個十八年!
“或許你們很快就能見麵了。”雲樞子道。
“她還願意見我嗎?”天樞老人忽然猶豫起來。
“當然願意了,”雲樞子道:“師妹對你用情至深,這些年來雖然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但她一刻也沒忘了你。”
“唉,這都是我造成的,”天樞老人歎了口氣道:“庸兒是你教的?”
“是我和師妹一起教的。”雲樞子道。
“謝謝你!”
能從天樞老人嘴裏聽到謝謝二字真是不容易,雲樞子能撫育教導自己的兒子十七年,天樞門的本門功法肯定是錯不了,他也不敢奢望兒子能跟著自己去學,但能和天靈子一戰說明他的功夫確實不錯,就算是自己也未必就能做得到,盡管雲樞子瞞了他十八年,但這個謝謝還是要說的。
“師兄,你看你……嘿嘿。”天樞老人沒有過於責備,還說了聲謝謝,這讓雲樞子有些慌亂,也有些不適應。
“你怎麽看這件事?”天樞老人道。
“我總覺得這是和兩位師兄有關。”雲樞子道。
“為什麽這麽想?”天樞老人道。
“不管是天樞門,還是我和師妹,加上師兄你自己,我們誰和陰山三鬼都沒有過節,”雲樞子道:“但對方不但來了,還出手凶狠,每一步都想置我們於死地,他們沒有理由這麽恨我們,那一定就有其他人了,並且胥黎本身就是個貪財好賭之人,言談舉止間似乎也透露出受人所托之意,要抓住銳兒庸兒多換些錢,看來這倆孩子也是他們的目標……”
“你說這兩孩子是他們的目標?”天樞老人忽然眼睛一睜。
“您的意思……?”
“二十年之約?!”天樞老人打斷雲樞子的話,站起來驚道。
“他們怕銳兒、庸兒勝過他們的弟子?”雲樞子似乎也想通了這個道理。
“他們真能下這個手?”曾禔是師父亶爰山人的女兒,是他們大家的小師妹,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猜測。
“也可能是翁銳這兩年在江湖的名聲太響了,他們坐不住了。”雲樞子道。
“我們先別這麽想,等見到胥黎再說,”天樞老人道:“你和他怎麽聯係?”
“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有事他會找我。”雲樞子道。
“他怎麽找你?”天樞老人道。
“這說不準……”
雲樞子還沒有說完,就見小二走了上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書箋:“客官,有人給您送了一份信。”
“師兄您看,這不來了!”雲樞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