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3:堂會
君璨上任的第二天,正趕上江都各工坊堂會的日子,以前都是君庭參加,現在他成了江都工部的掌監,自然要去,各方麵的人也都要認識一下,當然了,對江都很熟的君悅也陪著去了。
說起這個堂會,雖算不上朱山的發明,卻是由他發起的。
天工門的工部每開一處,難免會和當地的其它同行發生衝突,有矛盾是免不了的,但和氣生財是大方向,朱山就學著九重門李豫做生意時在各地建立堂會的辦法,把當地同行中的一些頭麵人物請到一起,大家吃吃飯,喝喝酒,訂一些相互協調避讓的規矩,沒想到還真得到了大家的響應。
其實這事裏麵還有很多蹊蹺,各家做生意難免有大有小,有強有弱,但卻都有一個共通的想法,就是不想讓同行瞧不起,也不能顯得自己比別人差,朱山在生意場混了這麽久自然了解這些心思,所以他在一開始提議的時候就講明,入堂同行無論大小一視同仁,輪流做東召集堂會,有什麽要商量的事情就拿到堂會上來討論,隻要定好日子就行。
其實這裏麵也有朱山的一個小心思,這樣做既抬舉了每一位人,也可以使這種聚會的成本分攤,他可不想做那種到處充老大的冤大頭,他隻想得到他要的東西,讓他多花一個子他都肉疼。
但今天正好趕上天工門做東,又正好是趕上君璨到任,所以這江都工坊的頭麵人物來的很齊,大家不光是為了見見這位新掌監,更是想聽聽這天工門的一些消息,這一個多月來各種傳言很多,他們的耳朵都快被磨出繭子了,但就是沒聽天工門的人自己說過。
因為今天是天工門的主場,君璨和君悅自然先到,陸續到的人也一一由君悅引見,玄墨門江都分堂的堂主寧鑫,仙工坊的江都大總管房劼,神匠坊江都總領於懷,興順門的門主蔣翰,還有老匠鋪的主人裴老匠等等。
“諸位堂主、總領、門主和大管家們,”君悅看著人都到了,就站起來道,“今天是我們工坊又一次堂會的日子,這此由我們天工門做東,恰巧碰上我們江都工部的新任掌監君璨到任,那就先請君璨掌監給大家開個場吧。”
君悅說完,就先帶頭鼓起掌來,但掌聲稀稀落落,裏麵還夾雜著幾聲有氣無力的叫好聲,這讓他有點尷尬,但他看看君璨,他還是一臉春風。
“諸位大當家的,”君璨端酒站起來道,“首先感謝諸位光臨,君璨初來乍到,和諸位工坊高人相比,我就是個新人,在江都這個地界上,還希望諸位多多提攜,在這裏我就先敬大夥一杯,君璨先幹為敬。”
“唉喲,這個可不敢,同飲同飲。”玄墨門江都分堂堂主寧鑫連忙端起酒來喝掉,其他人也跟著在嘻嘻哈哈中喝掉了這一杯。
這個寧鑫在江都這一行業可真算得上一個人物,五十多歲的年紀,粗粗壯壯,圓圓的臉龐肥嘟嘟的,好像隨時都能滲出油來,雖說人不怎麽好看,但他的資曆在江都可沒人比得上,雖說裴老匠幹這活的時間比他長多了,但這手藝沒人家好,生意也比人家小多了,在天工門沒來的時候,那簡直就是江都工門的龍頭老大,這些年天工門異軍突起,擠了不少他的生意,怎麽說人家心裏也不會太痛快。
“君璨掌監,”吃了幾口菜喝了幾杯酒後寧鑫端起一杯酒道,“你這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江都工部掌監,可喜可賀呀,來,老朽敬你一杯。”
君璨見寧鑫沒有起來的意思,就想欠欠身表示感謝,沒想寧鑫一抬手道:“你坐!你坐!”
這讓君璨多少有些尷尬,寧鑫這不光有些倚老賣老,還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這掌監在天工門位置確實不算高,但在外麵難道什麽人都可輕視嗎?
君璨正了正身子,喝完了杯中酒,又倒上一杯,道:“寧堂主,您是我們江都工門德高望重之人,這以後這邊的諸多事宜還要仰仗您哪,我再敬您一杯。”
君璨是穩穩地坐著喝完了這一杯,但寧鑫卻隻是將就杯端起來沾了一下嘴唇就放下了。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寧鑫道,“這天工門可是江湖大門派,工門道行極深,就算是出來一個年輕人那也都是身懷絕技,這我們可都是領教過的,在你這裏哪敢擺老資格呀,你說是吧?”
“是呀,是呀,”仙工坊江都大總管房劼趕緊附和道,“這些年天工門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錢也賺得越來越多,你們才是我們行內的棟梁,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沒啥用了,嗬嗬。”
這個房劼就是個幹瘦的老頭,看起來就像個賬房先生,一胖一瘦和寧鑫形成鮮明的對比。
仙工坊也是這個行當的老字號,年頭不比玄墨門短,以前在各地也是暗中爭來爭去,自從天工門在這一行崛起,倒把他們逼到了一起,暗地裏總是和天工門較勁。
“房老您這麽說我們可不敢當了,”君悅接過話道,“您看這玄墨仙工可是這一行的老字號,各地分部可比我們多多了,在這一行您二位才是大門派呀。”
君悅已經跟著君庭做了好幾年,自然了解的情況要更多一些,他可不想讓這兩個老家夥合夥圍攻他的新上司。
“嗬嗬,這多有什麽用啊,”寧鑫尬笑道,“你們可都是吃的肥肉,我們隻是啃啃骨頭喝喝湯而已,你說是吧於總領,你不要老在那裏偷著樂。”
“寧堂主,我們可不能和你們玄墨門比,”神匠坊江都總領於懷笑道,“我們這門麵小胃口粗,吃啥都沒關係,隻要勤快點能吃飽就行,哈哈哈。”
於懷知道自己不能和這幾家比,但我也犯不上去得罪你誰,這神仙打架的事我可不想參與。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門道,”這寧鑫今天是明顯衝著天工門來的,君悅這裏就有點不客氣了,“這每一行拚的都是個手藝,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大家自己心裏都有數,不是爭啊搶啊就能得到的,您說是吧。”
“嗨,這一行是老行當了,魯班爺出生之前就有,就算是誰胃口再大也是吃不完的,”老匠鋪的主人裴老匠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喝!”
“幹!”
眾人齊聲應和著。
“裴老匠,”房劼道,“你們家的老鋪子該有幾百年了吧?”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裴老匠道,“我們這祖祖輩輩幹的就是這活,至少應該比你們玄墨仙工兩門的時間要長吧,嗬嗬。”
“這麽說來沒準你們祖上才是這個行當的鼻祖吧,嗬嗬。”寧鑫的那種笑有點找揍的味道。
“哎,可不敢這麽說,”裴老匠趕緊道,“這工門的鼻祖尊的是魯班爺,那是天工門的祖師,我們這點手藝隻是個吃飯的家夥而已。”
“這尊哪位神人為祖師也隻是後人的一個念想,是要後人不要忘本的意思,”君璨道,“我聽說玄墨門尊墨翟為祖師,那也是史上難得的一位神匠啊。”
“這不光是技藝的問題,這還要保佑後輩安康啊,”寧鑫拿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道,“我忽然想起來了,那位殺害你們前任掌監君庭的凶手抓住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