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天工教主-11:兵分三路
臥龍穀百裏之外的上雒古鎮,坐落在商於古道之上,這條古道穿越秦山千溝萬壑,是秦馳道的主幹道之一,亦是長安通往東南各地和中原其他地區的交通要道,扼“秦楚咽喉”,前朝大秦就已經在此設縣,不光地理位置重要,商賈往來也很頻繁,其繁華可想而知。
在靠近上雒古鎮中部,商於古道的北邊,有一處極為顯眼的商號,四口開間,兩層結構的木樓,門眉之上有一塊古舊的匾額,上書“九重匯源老鋪”六個篆書,古樸大氣,一看書寫人就具有相當的功力。
相對於別人一兩間的小間口,這個四間口的門麵就顯得極為寬敞氣派,很有實力,三個間口開門做生意,一個間口就作為一處寬敞的通道,馬車、貨車、轎子、牲口駝子等就可以直接通往後宅院落,進出十分便利。
這是九重門的一處商號,它的存在幾乎和九重門經商的時間一樣久,百數年來,雖曆經興盛和敗落更替,房物也修繕過數次,但它依舊屹立在這古老的商路之上。
九重門能在這裏設一處商號,可以說占盡不少優勢。
一是這裏離他們的老巢巴中九重山莊並不是很遠,就幾百裏地,地處深山,就算偶有戰禍,騷擾也不大,可退可守,並且聯絡也很方便。
另外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它處在古商路之上,長安和中原、東南各地的來往貨物都可以在此中轉,是個貨物進出長安的捷徑,倒是這裏本身能做多少生意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由於承天教的出現,九重門的很多商號和他們在巴中的九重山莊一樣,都受到不少衝擊,但這個地方像是被遺忘一樣,從沒有人來騷擾過,一直運轉正常,作為一個老字號,上雒古鎮上沒人不知道他們是九重門的家業。
大漢現在是國泰民安,各條商路也是極為興盛,而匯源老鋪的生意這兩天看起來特別不錯,因為那條一間口寬的廊道忽然變得很忙,三三兩兩不斷有人進入到他們的後院去“談生意”。
朱山和沌信早早就來到了這裏,朱山現在是九重門門主,到這裏視察一下也很正常,派頭也是有的,除了這裏的人,他還隨身帶了不少人過來,把這後麵的院子、屋子都悄悄的打掃了一遍,靜待客人上門。
沌信依然值守於他的老本行,裝作一個普通的客商早把古鎮裏裏外外摸了個遍,確認他們在這裏的一切行蹤都不會受到偷窺。
翁銳是天擦黑的時候到的,就他和孫庸兩個人,朱山和沌信把他們迎到後堂,這才見到了已經提前到了的鍾鉉、君軒、君桃、沌儀等人,皇甫嘉和公孫兆帶著四五個人也在裏麵,他們隻是很禮貌的站起來行禮致意,但並沒多說話。
“季門主和林楓他們到了沒有?”翁銳看了一圈道。
“我已經告訴了他們時間,應該錯不了,”朱山道,“估計他們是選擇天黑後才會進來。”
“這麽多人一下子到這裏會不會很顯眼?”翁銳道。
“這點門主您就放心安吧,”沌信道,“這裏我已經悄悄查過幾天了,應該沒有他們的暗樁,明點明線就更沒有了。”
“他們想故意弱化在這裏的存在,沒想到卻給我們鑽了空子。”朱山道。
“這裏離他們的老巢已經很近了,定少不了他們的眼線,”翁銳道,“大家還是小心為好。”
“我已經在鎮子各處要點暗地裏布了我們的人,”沌信道,“不管是有人進有人出,我們都會知道,特別是通往那個地方的路,還特地遠遠近近布置了好幾處暗樁。”
“很好,”翁銳道,“對晚上出去的人要特別注意。”
“您放心吧,今天晚上就算是隻蚊子也不會讓它飛出鎮子,”朱山道,“您是主心骨,您說現在怎麽辦吧?”
“先等等,”翁銳拱手環顧一周道,“諸位辛苦,我在這裏先謝過大家,諸位先回屋休息,養精蓄銳,等季門主他們一會到了,我們再一起商議如何?”
“翁門主剛到,哪您就先稍事休息,我們就靜等您的招呼。”
皇甫嘉和公孫兆先拱手告退,其他的人也說了幾句客套話都回各自房間去了,朱山也忙命人給翁銳和孫庸準備飯食。
盡管每個人都盡量顯出輕鬆自在的樣子,但誰都能感受到一場大戰前緊張的氛圍。
戌末亥初,大山的黑影已經將古鎮團團包圍,一層薄霧籠罩,天上的星星都很難看到,古道上看不到一個人,整個鎮子上也難得看到一兩處微弱的燈光,周圍一片靜謐,連聲狗叫都沒有。
匯源老鋪的後堂這時候坐著不少人,除了先前到的人,林楓和季瑜他們也到了。
林楓是和師父陰柔一起來的,當然他的那個小師娘丁蘭也來了,就像她自己走出家門的時候說的,陰柔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而不管他要去幹什麽。
季瑜這回也是兩個人來的,盡管宓陽以前不怎麽看得起翁銳,但這些年翁銳的表現確實蓋過他實在太多,在他跟前,宓陽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傲氣,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內斂了很多,天璣老人特地要季瑜帶他出來曆練曆練,他知道這樣的場麵很多人一生恐怕都難遇一次。
“諸位,”翁銳聲音不大,但從容而堅定,“今天大家能匯聚在這裏,虛話我就不說了,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承天教的迦南和他後麵那個神秘人,隻要能將這兩人除掉,遍布天下的承天教教眾也就成了一盤散沙,成不了什麽氣候。”
“翁門主,你說的這個我們知道,”林楓道,“但你能確定你說的那兩個人現在一定在那個地方?”
“我這裏得到的消息是他們應該在,”季瑜道,“臨出來之前我暗地裏見過一個人,現為承天教的一位長使,他們現在得到的指示就是不斷挑撥所謂教眾和官府的關係,還說官府最好能燒掉廟宇打死幾個人就好了,並得到暗示,說上麵在策劃重大的行動。”
“我知道你說的這個人,”翁銳沒把這話說下去,“他們現在已經有點窮凶極惡了,就算官府不動,他們也可能冒充官府去做這種事,同樣也可以激起民憤。”
“季門主你還是沒說明這兩個人到底在不在啊?”林楓道。
“如此重大的事情,肯定他們重要的人要在一起商量合計,迦南就是其中一位,”季瑜道,“他最近出現的軌跡就消失在附近,這樣的推測應該靠得住。”
“這個我這裏也可以證實,”沌信道,“自從我見他進去,從臥龍穀出來的幾處山路都有我們的人監視,從沒見到他出來。”
“那有沒有見到有人進去呢?”林楓道。
“這個還真有,”沌信道,“陰山三鬼就進去了。”
“他們還不是有不少衛使嗎?”鍾鉉道。
“這個我也得到一些消息,”沌信道,“木天衛星樞子本來已經下山,但天樞門的雲樞子也一定要帶弟子去曆練一下,帶著這麽個累贅很是尷尬,他一氣之下又回山去了。”
“我看他根本就沒想去,”孫庸道,“他們之間也隻是互相利用罷了。”
“還有那個火天衛呂瑋,呂嘉根本就沒想讓他來,”沌信道,“他太知道此去的凶險,就以要起兵攻漢的名義把他留在了南越。”
“你們還是停一下吧,讓翁門主把話說完。”
這些人來這裏都很興奮,翁銳剛開了個頭,話就被林楓打斷,你一言我一語,翁銳也隻能等大家把話說完,但陰柔輕聲阻止了大家。
“大家不要猜了,不管是那個神秘的人在不在,迦南一定在,並且還不會跑,”翁銳道,“此前的種種安排,說明迦南早有準備,他現在也是想刺激我們和他有個了斷,想解決了我們好集中精力去和朝廷對抗。”
“他就那麽自信一定能勝我們?”鍾鉉道。
“從他沒把所有的衛使都找來,說明他覺得自己有把握,”翁銳道,“隻是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恐怕我們隻有到了那裏才會知道。”
“管他什麽藥,把這根藥引子拔了,什麽藥也就都沒用了。”季瑜道。
“是啊,所以我想讓沌信給大家介紹一下裏麵的情況,”翁銳道,“他是我們這裏為一進去過的一個。”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因為這才是他們今晚要聽的核心內容。
“那我就說說吧,”見眾人的目光投向自己,沌信拿出一幅手繪的畫圖,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指著上麵的標記道:“這裏是臥龍穀的入口……”
沌信比較詳細的介紹了他所看到的情況,山嶺、河流、湖澗、道路、木橋、房屋位置等一一指出,並對哪裏有機關、哪裏有暗樁也作了說明。
“為了不打草驚蛇,很多東西我隻是遠遠的看過,沒敢靠得太近,”沌信道,“到跟前到底會怎麽樣我也不很清楚,並且一定還有很多東西我沒有看到的,大家隻能到時隨機應變了。”
“從沌信掌祭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出入臥龍穀有三條道,而中心就是飛龍坪,”翁銳道,“我們就分三路同時往裏攻,最後到飛龍坪聚集。”
“這樣好,就算是他想跑,也要給他堵回去!”林楓道。
“別說跑了,沒準他們正在那裏等著我們呢。”孫庸道。
“那翁門主你就分派人手吧。”陰柔雖說輩分地位都在那裏,但這回主要是以翁銳為首,所以什麽事他都要把翁銳推在前麵。
“我先提個要求,”皇甫嘉道,“我和公孫兄以及我們帶來的玄墨、仙工和其他工門門派的一些人,讓我們從正麵的穀口攻入。”
“為什麽?”對這為位墨門的少門主的話,朱山頗不以為意。
“朱掌司,”皇甫嘉道,“自從承天教開始活動,雖說天工門工部首當其衝,但後來工門各派受到的壓榨和欺淩隻有更盛,我更是身負殺父之仇,今天來的雖隻是一些代表,但也表明從此工門各派將與承天教水火不容,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誰也不想再給自己留後路,是死是活,在此一舉!”
皇甫嘉短短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工門各派也紛紛同聲附和,群情激憤,可見他們也是不想再過那種受盡欺淩的屈辱日子,是天工門,準確的說,是翁銳所創造的機會,也是他們翻身的唯一機會。
翁銳掃視了一眼,陰柔、季瑜、孫庸等紛紛點頭,這段以工門而起的江湖風波,最後也要工門各派去直接麵對,翁銳也一時感慨不已。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成敗在此一舉,”翁銳道,“左路以陰大俠、林楓為主,君桃、沌儀和丁姑娘再加上天工門數人為一路。”
“還是以師父為主吧,我聽師父的,嘿嘿。”林楓的話惹來一陣笑聲。
“我們也聽陰大俠的,哈哈。”眾人道。
“好,左路就拜托陰大俠了。”翁銳看向陰柔,陰柔隻是微笑著揮了揮手,並沒說話。
“右路就以季門主為首,”翁銳道,“鍾鉉、君軒、宓陽、沌信再加上天工門數人為一路,你看這樣行吧?”
“好,有他們幾個跟著你就放心吧。”季瑜道。
“正中一路我和和皇甫門主帶著,加上孫庸、公孫兆、山子和其他剩下的人為一路,”翁銳道,“我們這一路人數最多,也最為浩蕩。”
“人手分配好了,說說我們具體怎麽做吧。”季瑜道。
“我們這裏離臥龍穀有一百多裏山路,足足要走一天,”翁銳道,“我們急急忙忙趕過去,勞師遠征不合算,不妨我們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早出發到達預定位置,後天卯時我們三處就可同時殺進去。”
“我有個建議,”陰柔道,“明早我和季門主天不亮就走,最好能遮點別人耳目,翁門主這一路就順著大道大大方方的開進去。”
“這不等於告訴他們我們的意圖了嗎?”林楓對師父的話有點不解。
“陰大俠說得不錯,”翁銳道,“承天教眼線廣布,到了這時候要說一點都沒得到消息恐怕連我們自己都不會相信,與其讓他們猜來猜去、東探西探,還不如大大方方亮出一路,也好給另外兩路打個掩飾。”
“好,就這麽定了,”季瑜道,“後天我們在飛龍坪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