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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90渣爹有點熊4》(村子裏那點事兒...)

  樓嵐單挑四姐妹, 完勝。


  得意地一手鎮壓了四個娃,樓嵐招手,讓婆娘把尼龍袋拿過來, 瞧著霸道的語氣, 活似山寨裏的大王。


  可惜王霸之氣被頭頂的小揪破壞了。


  察覺男人對待四個女兒態度變了不少,不像以前一味的嫌棄忽略,張懷秋心情好了, 膽子也不知不覺大了, 竟然白了他一眼, 嫌棄地說:“袋子這麽髒,還想放床上?”


  樓嵐瞪眼:“嘿, 你還嫌棄上了!你把袋子打開, 我就不信你看完了裏麵的東西還能嫌棄!”


  自信滿滿地揣手, 垂著眼皮子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把尼龍袋打開看。


  張懷秋不怎麽相信,笑得輕飄飄的:就你這樣回來, 手裏再拿個破碗,說是討口一路走回來的都有人信。


  不過這話沒直白地說出口。


  到底還都是年輕夫妻,愛不愛的談不上,多少也知道給男人留點兒麵子。


  除了雙胞胎,大妹二妹卻都好奇起來, 從床上爬下來,迫不及待去打開袋子往裏鑽著看。


  張懷秋就在旁邊給她們倆扯著袋子, 免得兩個丫頭真一頭栽進去。


  大妹還好,二妹卻已經恨不得整個鑽進袋子裏了, 嘴裏不斷發出哇哇的驚呼。


  “大姐,有糖!”


  “哇還有肉!爸爸你騙我, 你買肉了!”


  “這個是什麽?”二妹手裏拎著一條藍白水手服連衣裙站起來,左看右看滿臉疑惑。


  這會兒村裏的小孩兒,更小的時候,夏天就是穿個長破衫,褲子都省了。


  再大一點時,就多條封襠的短褲。


  張懷秋算是婦女裏比較講究的了,再破再舊,都會給女兒們改套合身的衣服褲子,破洞了也會及時打上補丁。


  像二妹這樣愛在地上玩的,一天還會換上兩次衣服,換了就及時搓洗晾曬起來,等到晚上洗澡時就幹了可以換上了。


  大妹跟著媽媽去趕過幾次集,看見過別的小孩穿裙子,看見這條裙子的瞬間眼睛就是一亮,忍不住伸手扯著裙子說:“這是裙子啦笨蛋妹妹!真好看!”


  比她之前最想要的碎花紅裙子還好看!

  接連發現的都是好東西,張懷秋再狐疑也相信男人沒騙自己了,他帶回來的破尼龍袋裏還真有好東西。


  怕兩個女兒糟蹋了東西,張懷秋將她們姐妹倆趕到旁邊,自己開始一樣一樣往外拿。


  最先拿出來的就是一大袋沉甸甸的肉,有肥有瘦,還有四根完整的肋排。


  這東西可不好放到床上,裏屋除了一張床,也就兩個大木櫃。張懷秋就把肉放到了上麵,撥弄了一下,驚喜地發現下麵竟然還有一大塊的豬油。


  “喲,還買了豬油?”這男人什麽時候這麽惦記過家裏啊,向來都是萬事不管,油瓶倒了都懶得扶的。


  樓嵐得意一笑:“我在縣城裏買回來的,不是趕集天,肉老板願意便宜賣,我就都給包圓了。”


  張懷秋乍舌,心說怪不得這麽重一大包,少說都有個二十多斤。


  有心說男人亂花錢吧,可看看男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再看看四個瘦小的女兒,張懷秋還是把湧到喉嚨口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肉就占一大部分,剩下的就是一大包糖,一大包夾心餅幹,夾心餅幹裏還夾雜著其他種類的餅幹,就連張懷秋也就隻吃過其中那種帶著黑芝麻的大圓脆餅,更別說大妹二妹了。


  當然,一歲多的雙胞胎雖然還不咋聰明,可在吃食上卻很敏銳,第一時間就衝著餅幹伸手,噴著口水含含糊糊說“吃”。


  男人回來了,沒有像村裏亂嚼舌根的婦女說的那樣真的一去不複返,還改變了對四個女兒的態度,更疑似多了顧家的心思。


  張懷秋心情不錯,本身又是個疼女兒的,這會兒也不吝嗇,打開袋子給四個女兒一人拿了一塊黑芝麻脆餅,讓她們慢慢吃:“別掉得到處都是渣!”


  雖然還想嚐嚐其他幾種餅幹,大妹二妹拿到圓餅還是乖乖地吃。


  至於把渣掉得到處都是?那是不存在的,因為她們倆都吃得很仔細,一隻手接在下麵,掉上一粒芝麻兩人都會埋頭添來吃掉。


  也就大雙小雙,吃得很凶,嗷嗚嗷嗚的,卻因為餅太脆,吃進小嘴巴裏的少,弄碎了掉的多。


  樓嵐抱著她們倆,一看這邋遢行為,剛才還覺得雙胞胎肉乎乎香噴噴,於是很是親香的親爹立馬毫不猶豫地抬腳一翻身,就跑下了床,一屁股將張懷秋給擠開:“走走走我來拿,你趕緊去給大雙小雙擦擦。”


  嫌棄女兒的模樣簡直不要太真實,看得張懷秋氣都氣不出來,隻是好笑地拍了他一巴掌,而後認命地去給兩個小女兒收拾。


  除了肉、糖、餅幹,另外的就是衣服涼鞋了。


  家裏五個女人,一個都沒落下。


  最好笑的是因為不知道四個女兒現在長多大了,這個當爸的顯然又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幹脆就都給買大了。


  最後結果就是大妹隻能穿二妹的,二妹能穿三妹四妹的。


  至於買給大妹的,就剛好給張懷秋穿了。


  二妹很高興,因為她一下子就多了兩雙帶著紫色蝴蝶的涼鞋。


  “你看你,買這麽大,不知道問問賣鞋的人幾歲的孩子穿多大的啊?大妹才六歲,怎麽可能買三十六碼的!”


  張懷秋真是敗給這男人的豬腦子了。


  樓嵐可不能說自己這個當爸的也搞不清楚幾個女兒分別多少歲了,就想著買得越大越保險,麵上理直氣壯表示縣城裏的老板歪(拽)得很,多問兩句人家就不耐煩了。


  張懷秋又沒去過縣城,認知中的“城裏人”還是當年那些剛下來時格外高傲的知青,所以也無處懷疑他話裏的真假,隻嘀咕一句“做買賣還這麽凶”的疑惑。


  東西拿得差不多了,樓嵐忽然讓大妹二妹出去玩。


  大妹很聽話,啃著餅準備出去。


  二妹卻不樂意了,眼睛一個勁兒去看櫃子上的食物,估計小腦袋瓜裏正懷疑是不是爸爸媽媽要帶著兩個妹妹偷偷吃好東西:“外麵又沒什麽好玩的,我要在屋裏。”


  樓嵐嘿了一聲,兩手一插腰:“還不聽話了是不是?快點出去玩,一會兒爸帶你出去抓魚玩兒。”


  “這會兒哪裏還能抓魚!二妹聽話,先跟大姐出去。”


  二妹卻不聽媽媽的話,反而目光炯炯地盯著爸爸:“我不要抓魚,我要刨野地瓜吃!”


  剛才也就是隨口一句話哄小孩兒,小孩兒要換一種玩法,樓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連連揮手:“行行行,等會兒就帶你上山刨,快出去快出去!”


  二妹歡呼一聲,拽著大姐的手兩姐妹一起跑了出去。


  外麵是大太陽,兩姐妹也不跑遠了,就坐在門檻上挨著一起吃餅,在屋子裏都能聽見她們倆在比水吃得快誰吃出來的形狀更像月亮。


  張懷秋好奇男人把兩個女兒支使出去是要幹啥,就見他從自己那幾件破舊衣服裏掏出一團報紙。


  報紙打開,裏麵就是厚厚的一疊錢。


  張懷秋心頭一跳,腦子都暈了一下,而後就是血液轟隆隆狂奔。


  顧不得兩個雙胞胎,張懷秋一個激靈從床沿上站了起來,緊走兩步湊到跟前,看看錢,再看看自家男人。


  最後她抻著脖子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開口:“嵐哥,你、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在外頭幹了什麽?”


  是不是幹什麽要坐牢甚至木倉斃的混賬事了?

  剛開始樓嵐還沒理解到她話裏的意思,就不明白自己掙了這麽多錢回來,為什麽她的反應這麽奇怪。


  沒高興不說,眼眶裏還有眼淚花子在打轉。


  等張懷秋雙腳發軟搖搖晃晃的時候,腦子裏靈光一閃,樓嵐霎時明白過來了。


  想生氣吧,可看她嚇得兩眼發直渾身發軟,又氣不起來。


  把人往床沿上一按,樓嵐將錢都塞到她懷裏,插著腰沒好氣道:“張懷秋,你想什麽呢!你看我是能殺人呢還是放火啊?”


  張懷秋被罵醒,想了想,好像還真是。


  別的不說,就說男人有沒有那個舍棄自己為了小家,搶了錢還巴巴捧回來的脾性,這些錢也不應該來路不正――要不然這男人早就花個精光了。


  頂多也就是小偷小摸之類的……吧?

  虧得樓嵐不知道她想的啥,在那邊簡單地把自己這一年多在外麵的經曆說了一通。


  當然,是美化過後的。


  “你也知道我不是踏實幹活的料,對吧?去年一年都在跟著牛哥在工地上幹,我就發現啊,說是多少錢一天,其實很難拿到工錢。不是牛哥不願意給,是上麵的幾個大老板拖拖拉拉的。”


  “你是不知道那些大老板多壞,還有人拿到工程款就帶著婆娘跑路的,害得整個工地的工人都白幹一年,連回家的車費都沒著!”


  “當時我就想啊,辛辛苦苦當牛做馬的,一天天也混不上多少錢。我就白天想夜裏想,就連做夢都在想。”


  樓嵐一手握拳捶在掌心,眉眼飛舞,露出個得意自豪的笑臉:“嘿你別說,還真讓我想到了掙錢的法子!”


  張懷秋就聽樓嵐說自己從牛哥那裏預支了五十塊錢,開始頂著大太陽賣冰棍雪糕,辛辛苦苦積攢到一點本錢後,就開始賣更多的東西,直到終於在工地裏搭了個棚子開了個小賣部。


  “本來生意不錯,可是上麵的大老板眼紅,就不準我開了,因為他婆娘要開。”樓嵐歎氣,沮喪起來:“我就挺鬱悶的,可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乖乖把貨都給處理了。想著好歹掙了點錢,又一年多沒回家了,我就準備回來了。”


  “之前就看見外地人從那邊大批發商場裏拿貨,想著我就一個人,不帶白不帶,就又進了百多兩百件衣裳帶回來賣。”


  張懷秋就明白了,自己懷裏這麽多錢,都是自家男人辛辛苦苦受了不少氣不少累才掙出來的。


  想到這男人結婚前結婚後都是個隻顧自己的性子,什麽時候受過這麽多氣啊,一時間也是心酸不已,也不覺得錢多了。


  “嵐哥,辛苦你了,這次回來就在家好好休息,對了,午飯吃了沒有?正好你買了肉回來,我去給你燒肉吃!”


  下過館子的樓嵐摸了摸肚皮,遺憾地搖頭:“算了,還是留著晚上一起吃吧,我回來之前吃過了。”


  不說他吃了什麽,張懷秋就覺得他應該是隨便吃了點東西糊弄肚皮,偏偏還要省著給孩子們吃,一時間對自家男人更心疼了,說話的聲音都軟了不少。


  樓嵐趁機把剛才特意擱在一邊的麵霜掏出來送到張懷秋麵前,“秋兒,這是我特意在深市那邊給你買回來的,好多城裏人都用這個,聽說可好用了。”


  張懷秋又是驚喜又是羞窘,推了推,嗔怪地橫他一眼:“你說你白花這錢幹什麽,我又用不上。”


  “怎麽用不上了?秋兒,你才二十幾,每天早上晚上都要記得用,不然就是對不起我給你買的這份心意。”


  “天天下地曬太陽的,用了也是白瞎。”


  “咋就白瞎了,你長得這麽好看。放心,以後我肯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兩口子終於說上了幾句甜蜜的話,一旁的雙胞胎吃完了餅,啊啊叫著還要要,絲毫也不顧忌父母間的氣氛如何微妙。


  張懷秋藏好了錢,兩口子又隨口說起莊稼如何,幾個孩子如何,大妹上學如何,之類種種的家常瑣碎話。


  樓嵐說二妹也該上幼兒園了,張懷秋覺得還早,不能白費那個錢。


  “人家城裏人都講究個早教。再說了,我這次回來也不會成天一分錢都不賺,你放心,我已經有打算了,肯定能賺更多錢拿回來讓你管著。”


  兩口子說話的功夫,在外麵探頭探腦的二妹終於忍不住跑了進來。


  張懷秋給四個孩子又各分了一塊夾心餅幹,樓嵐在旁邊摸了一塊直接塞到她嘴裏。


  當媽的就是這樣,什麽好東西都想著留給孩子,卻忘了自己也才二十多歲。


  放在幾十年後,二十多歲的姑娘家,還是家裏的寶貝呢。


  二妹看爸爸給媽媽喂東西,挑著“噢噢噢”地瞎起哄,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起哄,估計是從哪裏學來的。


  大妹在旁邊捂著嘴笑――怕一笑就把嘴裏好吃的餅幹噴出來了。


  有得吃,雙胞胎姐妹受到兩個姐姐的感染,也咯咯咯地笑起來,露出上下兩顆大門牙,跟兔子似的。


  “這倆丫頭長牙是不是太慢了?”


  “沒呢,裏麵的牙齒長了,兩邊的要慢一點。”


  “爸爸,我們的裙子可不可以晚上洗完澡就穿啊?”


  “想穿啊?那得趕緊洗了晾上,晚上幹了就能穿。”


  “新衣服還要洗啊?”


  “當然要洗,你想想,這新衣服從布料到做好了拿出來賣,那得經過多少人的手啊?說不定還有人剛好沒擦鼻子的布,就用這新衣服順手擦了。”


  想到自己的新衣服被人拿來擦過鼻子了,二妹還沒太大的反應,大妹卻是已經心疼到酸鼻子了。


  張懷秋見狀,沒好氣地瞪男人,又哄女兒:“別聽你爸瞎說,擦了鼻子的布料幹了也能看出來,誰那麽傻啊,被發現了不得被老板罰款嗎?”


  樓嵐坐在屋簷下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叼著支沒點的煙混不吝道:“那就擦看不出來的唄,什麽汗水啊茶水啊.……”


  大妹抱著自己的新裙子跑去水缸邊打水搓衣服去了,搓得很認真。


  張懷秋也半信半疑地瞅他:“你說的是真的?”


  樓嵐無比肯定地點頭:“那當然,你男人還能哄你玩兒?”


  好吧。


  張懷秋把所有的新衣服都抱出來,特意拿肥皂挨個認真搓洗了一遍。


  雖然窮慣了,可張懷秋同時也幹淨慣了。


  哪怕是新衣服,一想到上麵有不知名的人弄上去的不知名汙垢,張懷秋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可不敢直接穿上身了。


  說了一通瞎話哄家裏幾個女同誌的樓嵐一點也不心虛,吹著午後的熱風,咬著煙濾嘴兒愜意地看著婆娘帶著兩個女兒洗衣服。


  雙胞胎被帶出來放在細細用麻布包裹過的竹籮筐裏,樓嵐瞥了一眼,趁著她們倆爬起來想“越獄”的時候忽然輕輕顛了一下籮筐。


  雙胞胎被嚇得叫了一聲,然後蘿卜似的倒了下去。


  被壓在下麵的那個嗷嗷幹嚎起來,帶動得另一個也唱起歌。


  樓嵐嘴角一翹,在張懷秋循聲看過來時轉著腦袋東看西看,假裝自己剛才什麽事都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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