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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你有什麼資格懲處他

  當事情牽扯上孝義一詞后,也就不存在什麼其他結果了。 

  不過,由於易嬴與焦府的商談並不能用融洽來形容,所以不僅焦瓚沒有挽留易嬴,易嬴同樣沒有在焦府多做逗留。 

  雖然已答應脫離育王府,焦瓚卻並沒有送易嬴,而是讓焦淥將易嬴送出門去。 

  等到易嬴走出焦氏祖宗祠堂視線,焦瓚就回過身來,跪在祖宗牌位前給祖宗磕了三個響頭。也沒回頭,繼續在地上跪著說道:「娘親,你為什麼要支持易知縣讓焦府脫離育王府。」[ 

  「因為一個只求自身利益、只求自身顏面,拋妻棄子的焦府,又有何臉面苟活於世間。」 

  對於焦瓚質問,焦老太太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也沒有去辯白。 

  因為不是焦老太太設計焦瓚到祖宗祠堂接待易嬴,事情結果也不會是這樣。 

  「孩兒沒有拋妻棄子,那孩子本就是個孽種,如果造孽的人不是圖韞,如果玉兒不是不孝,那個孽種有什麼資格活到現在。」 

  沒有回頭,焦瓚滿臉都是憤怨之『色』。 

  雖然他表面上已接受了易嬴「建議」,也情願去接受穆奮、輔助穆奮,但心中仍舊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越想就越心中難平。 

  「你現在終於承認,你有向幼孫下手的私心了!」坐在祠堂牆邊的長椅上,望著焦瓚顫抖的雙肩,焦老太太也帶著壓抑聲音道。 

  「……這又怎麼了,那樣的孽子,人人得以誅之。」 

  心中想著穆奮竟讓自己如此丟臉,焦瓚就有些怨憤難平。因為,焦瓚即便可以接受穆奮、輔助穆奮,但作為一個未經自己同意而出生的孽子,與是否向育王圖濠示忠無關,焦瓚卻也恨不得以後找到機會就要殺了他。 

  「呼!早想到了。」 

  一聲嘆息,焦老太太卻在那搖搖頭道:「這既是老身的不孝,亦是你這逆子的不孝,以後你就不要再進焦家祠堂了。而且我會傳言,以後我們母子都沒有資格供奉在焦家祠堂中。」 

  「為什麼?娘親為什麼要說孩兒不孝,這分明是玉兒不孝,是那孽子不孝。」 

  第一次,焦瓚憤怒地轉臉過來,也不管自己面對的是自己親娘,討論的是自己女兒,自己外孫。 

  一臉痛苦地搖搖頭,焦老太太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母子矢志效忠育王圖濠,原本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哪比得上玉兒為忠君寧失名節。然而,我們母子就是將顏面二字看得太重要,這才是對陛下的不忠,對祖宗的不孝。」 

  「這裡是祖宗祠堂,你這逆子能昧著良心對焦家列祖列宗說不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娘不是最支持孩兒的人嗎?」 

  古代社會不同於現代社會,祖宗就是無比神聖的存在。在普通人家中,至少會立個祖宗牌位,而在大戶人家中,肯定要建個祖宗祠堂。在祖宗祠堂中,沒人敢說假話,這就如同西方教堂里的懺悔室一樣,祖宗祠堂也是許多古人選擇用來自我懺悔的地方。 

  甚至於你可以在祖宗祠堂中承認自己的不孝,但卻不能說假話,也不能在祖宗祠堂中做出不孝之舉。 

  因為這不僅僅是為了祖宗,同樣是為了自己。[ 

  假如自己在祖宗祠堂中對祖宗不孝,自己後代是否也會對自己不孝?在怪力『亂』神論的古代社會中,這就是事實存在的真理。 

  因此,沒想到焦老太太會在祖宗祠堂中拋棄自己,焦瓚滿臉都是不信。 

  焦老太太卻一臉痛苦道:「是!娘是支持你,但娘支持你是因為沒人能勸服你,即便娘也不能勸服你。娘捨不得焦家無後,這才容你繼續折騰下去。等到焦家子孫滿堂,娘自然不能容你再為了個人顏面對祖宗不孝、對子孫不孝。」 

  「事實也證明了,育王圖濠同樣是個不孝之人,你們原本就是一丘之貉。」 

  「不,孩兒不是不孝,而且孩兒也不準備再支持育王圖濠了,這點孩兒絕不敢在祖宗面前妄言。」 

  對於育王圖濠,焦瓚不認為自己需要說假話。 

  因為,三世子圖僖固然是被捲入了一場無妄之災,但育王圖濠為了在芳香閣前受損的顏面,為了易嬴的死不罷手就要除去易嬴,這的確是一種不孝。 

  能容得自己不孝,卻不能容他人不孝,這也是大多數不孝之人的一貫想法。 

  焦老太太卻並未試圖去勸阻焦瓚道:「是嗎?那不支持育王圖濠,你卻同樣心藏暗害小公子之心,你這不是不忠不孝又是什麼?」 

  「娘,你不能這麼說,那孽子原本就是我焦家血脈,孩兒自有資格懲處他。」 

  「你有資格?你有什麼資格懲處他?」 

  焦老太太卻帶著痛心道:「不說你已在易知縣面前承認,自己遠遠不如小公子。」 

  「小公子在申州能事孝父母,離開申州后能事孝師長易知縣,來到京城后又能事孝陛下。沒有焦家允許,他更不敢自稱焦家之人,不敢踏足焦家一步。可你卻為了區區個人顏面就要對小公子不利,你能比得得上小公子嗎?」 

  「我不是為了個人顏面,我只是為了焦家……」 

  說到這裡,焦瓚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當初並不是焦家選擇支持育王圖濠,而是焦瓚選擇支持育王圖濠。在焦瓚堅持下,焦老太太才選擇一起支持育王圖濠。然後在育王圖濠事敗后,焦瓚也只是表面上順從圖韞,心中仍是支持育王圖濠,並因此才從育王圖濠手中得到了極大利益。 

  可如果說到利益,焦府真心支持陛下同樣也能得到足夠利益。 

  所以,這隻能說是焦瓚為了個人顏面,為了自己曾經選擇支持育王圖濠的顏面不容有失,這才一直不願改換立場。因此比起圖韞為了安定天下對育王圖濠的容忍、對焦府的容忍,焦瓚根本就談不上為了焦家。 

  因為,焦瓚即便拋棄育王圖濠,仍能得到圖韞信任。可就是焦瓚一直走不出這一步,這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但事情雖然的確是這樣,焦瓚仍是很惱火,因為焦瓚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焦家。 

  如果沒有自己努力,焦瓚根本不信焦家也會有現在的成就。 

  「聖旨到!」[ 

  正當焦瓚還在胸中氣結時,外面突然傳來大聲唱喝聲。 

  沒等前去與穆奮認親就先來了聖旨,焦瓚和焦老太太的臉『色』頓時全變了。不過,聖旨當然容不得他們遲疑,滿臉驚懼地對望一眼,母子再次在眼中達成共識,一起向外走去。 

  當焦瓚和焦老太太來到焦氏祖宗祠堂外時,焦淥已經一臉喜意地帶著宣旨太監進來了。 

  看到兩老,沒等發話,宣旨太監就抬著聖旨一拱手道:「恭喜焦大人、恭喜焦老太太。」 

  「同喜、同喜。不知公公今天宣旨是為了何事?」聽到恭喜二字,焦瓚同焦老太太就同時放心下來,焦瓚也是一臉喜意地問道。 

  「奴婢也不知這是為了何事,但總歸是好事。焦大人,您還是先接旨再說吧!或許接完旨后,大人就明白了。」 

  「臣接旨。」 

  聽完宣旨太監暗示,焦瓚也不再猶豫,領著附近的焦家眾人就全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焦氏一門,恭順賢良……」 

  經過一大段的恭維之詞后,聖旨話頭一轉,立即宣示道:「今特賜焦瓚黃金百兩,並土地百畝,著令焦淥接任右衛門校尉一職。欽此。」 

  「臣等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了半天,焦瓚只聽到聖旨中說焦府怎麼、怎麼好,雖然這的確是聖旨慣用套路,但裡面卻根本就沒有圖韞為什麼要賞賜焦府的原因。不過不知道歸不知道,卻不妨礙焦府欣喜若狂。 

  因為,在免稅田奏摺尚未正式實施前,焦府就先得到了不用納稅的土地百畝,這實在是意外之喜。更何況焦淥又得到了實權受封,正式步入軍界,這已是焦家多年未得到的真正賞賜了。 

  不過謝完恩,接過聖旨后,焦瓚還是有些不明白,直接就塞了錠銀子到宣旨太監袖中道:「公公,你剛才說本官明白是什麼意思?怎麼本官一點都沒聽明白,還望公公指點。」 

  「這很簡單,陛下在讓奴婢前來宣旨時,曾讓奴婢轉告焦大人一句話。那就是此次封賞只有易知縣和焦大人兩人,而與焦大人得到的賞賜不同,易知縣只得到了黃金百兩,剩下的就不說了。」 

  「這個『不說』是陛下說的不說,不是奴婢說的不說。」宣旨太監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話,焦府眾人頓時全明白了。 

  意思就是今日的封賞全是因易嬴說服焦府脫離育王府而來,至於其中糾葛及為什麼封賞等等,因為一些原因,自然不能再說了。 

  「多謝陛下恩典,焦淥,送公公出去。」 

  「公公請。」 

  焦府歷史雖然並不長,但到現在也算半個官宦世家了。自然清楚日後該怎麼辦,不但不能再提先前之事,還得能忘記就得盡量忘記才成。 

  在宣旨太監離開后,焦老太太才一聲慶幸道:「幸好陛下開恩,立即降下恩典,這下焦府不用遺臭萬年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說的?」 

  「娘親訓斥的是,孩兒受教了。」 

  到了這裡,焦瓚也全然明白過來。 

  因為,不是北越國皇帝圖韞的封賞及時下來,焦府即便接納了穆奮,同樣也要因為『逼』易嬴下跪遺臭萬年。但現在焦府得到了陛下賞賜,也就等於圖韞向天下暗示,易嬴的行動全是得到北越國皇帝圖韞的命令而來,與焦府及易嬴個人都全無關係。 

  如此一來,一切全都是北越國皇帝之意,焦府也不必受困於易嬴的名聲會流傳多久了。 

  將來歷史最多也就是說,易嬴受圖韞命令向焦府下跪,而不是焦府「『逼』迫」易嬴這個《三字經》作者向他們下跪。 

  ※※※※※※ 

  從焦府出來,易嬴並沒有立即回雲興縣。 

  因為在焦府鬧了一通,時間已將近正午,回到雲興縣也趕不上午飯時間,易嬴才提議吃過午飯再回去。 

  易嬴所挑選的酒樓名叫燕雀樓,就在芳香閣附近,也是知縣易嬴往日來京城應考時最喜歡住的酒樓。為接待大量來京應考的試子,京城酒樓多有兼帶住宿的功能,燕雀樓雖然有些簡陋,但卻可以看到芳香閣,這也是知縣易嬴當初來京城都首選燕雀樓入住的主要原因。 

  這不是易嬴非得來懷念一下知縣易嬴的足跡,而是他不能讓人認為自己與知縣易嬴太脫節。 

  即便知縣易嬴的一生都沒有什麼特別經歷,但如果是各種小事情,易嬴也不想讓那些原本與知縣易嬴熟悉的人對現在的自己產生懷疑。 

  由於鄰近新年,秋試又剛剛過去,還沒到那些各地試子上京的時間,燕雀樓的生意並不怎麼好。 

  不過,當易嬴一行進入燕雀樓,還在院子中時,看到易嬴身上官服,正在院子中候客的眼尖夥計立即迎上來大聲招呼道:「喲,大人,您是要用餐還是住宿啊?如果是住宿……」 

  「小人說錯了,大人怎會在小店住宿。那一定是用餐,小人給大人推薦,推薦……」 

  看到夥計說了一半就啞下來,易嬴頓時就樂了。 

  因為這燕雀樓也就只有一些窮試子會來居住,別說住宿環境不行,用餐更是不行。如果不是鄰近芳香閣,好像知縣易嬴一樣的試子也會試圖來沾沾雅興,一般試子根本不會住到這樣糟糕的地方來。 

  當然,這種糟糕也只是相對於京城而言,卻與易嬴在申州住過的驛館差不了多少。 

  夥計沒認出易嬴,易嬴卻由知縣易嬴的記憶中認出了夥計,一巴掌拍在夥計腦門上道:「臭小蒓,居然敢忘記了本縣,難道你已忘了自己名字還是本縣幫改了的不成?就你這樣,還敢做夥計?」 

  「啊!你怎麼打人?」 

  小蒓先是『摸』了一下腦袋,這才從易嬴話中反應過來道:「等等,大人你說什麼?幫小蒓改名?難道大人是易老倌,前年高中的易老倌?」 

  「你才易老倌呢!現在本縣乃京畿雲興縣知縣,要叫本縣易知縣,懂了嗎?」 

  「懂了懂了!貴客!貴客上門了哎!」 

  終於認出易嬴,小蒓才一下高喊出聲。也不管易嬴,一下奔回了燕雀樓裡面。 

  由於在來到燕雀樓前,易嬴已說過自己為什麼要到此用餐,所以眾人都不會為易嬴的選擇感到奇怪。只是看到小蒓反應,丹地就皺了皺眉頭道:「這夥計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不招呼客人就先跑進去了。」 

  「小蒓這人確實不怎麼機靈,但就是一個勤快。」 

  如果知縣易嬴不是每逢科考時都要入住燕雀樓,易嬴對燕雀樓里的夥計印象也不會這麼深。畢竟以知縣易嬴的年紀,幾十年下來,燕雀樓的老闆、夥計都換了不少人。 

  等到易嬴幾人自己走入樓中時,大堂里已迎出了不少人。 

  看到易嬴,走在前面的**立即一臉喜『色』道:「喲,我說今天怎麼有喜鵲叫門呢!原來真是易大人,易知縣到了。易知縣還記得我們燕雀樓這小店,真讓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呿!巧蓮你就別扯了,就你父親接下這燕雀樓時,還是本縣做的中人,你到同本縣客氣起來了。」 

  「不客氣怎麼行,易知縣現在可不是試子,而是真正的官老爺了。」 

  滿臉都是恭維的喜『色』,秦巧蓮根本沒想到易嬴做了官后還會回來燕雀樓,立即想到易嬴每次來京城都要住的房間道:「易知縣今日是想來看看往日所住的房間嗎?」 

  「不用,本縣現在是雲興縣知縣,今日只是來京城辦公,錯過了午餐,所以想在燕雀樓補一頓,然後才回雲興縣,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今天這頓我請。」 

  秦巧蓮的手掌拍打著自己胸脯,卻將胸前的宏偉都拍得搖晃起來道:「沒想到易知縣現在竟在雲興縣做官,以後可要記得常來啊!」 

  「本縣試試看吧!還記得本縣喜歡吃什麼嗎?」 

  「那當然,奴家的記憶可不像小蒓。……快,快去給易知縣準備八珍湯、七喜飯,還有將店裡的好酒、好菜全給易知縣送上來。」 

  一邊訓斥那些跟過來看熱鬧的夥計、廚子出去忙碌,秦巧蓮就親自將易嬴往樓上引去道:「易知縣,您現在是貴客了,還是用樓上雅間吧!樓下以前的位置奴家也還給您留著,就做個紀念。」 

  聽著秦巧蓮話語,易嬴又在跟上樓前望了望燕雀樓大堂里的一個孤單角落。 

  雖然那只是一個存在於知縣易嬴回憶中的地方,易嬴卻彷彿能看到知縣易嬴當初穿著書生袍在那裡獨自用餐的景象。 

  記得知縣易嬴當初中舉時,正好是縮在燕雀樓的角落裡用餐,也是因為知縣易嬴落過太多次榜,早已經無意去擠著一起看榜文的緣故。然後喜報送到燕雀樓,知縣易嬴才被眾人從角落裡抬了出來。 

  當時秦巧蓮就說過,要將那位置留下來。 

  雖然這都是屬於知縣易嬴的記憶,但易嬴卻也清楚,沒有知縣易嬴經歷的這一切,易嬴也不會成為今天的知縣易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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