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從焦玉眼中看到猶豫,李睿祥並不感到奇怪。因為別說焦玉,李睿祥第一次知道珍寶閣竟如此支援盂州城建設時同樣很驚奇。
可驚奇歸驚奇,李睿祥卻並不認為這是對歷任盂州知州貪心的考驗。因為他們即便不向珍寶閣伸手,盂州城內照樣還有他們可以搜刮的錢財,而珍寶閣的做法則直接為他們提供了政績上的來源。
政績重要嗎?
雖然說千里為官只為財,但沒有政績,哪來在官位上的上進。特別是已經坐到知州位置上的地方高官,誰又沒有足夠覺悟。[
看不清這點的官員,哪可能有機會成為盂州知州。
所以通過與珍寶閣的合作,每個從盂州知州位置上退下來的官員聯繫都相當緊密,這也是讓李睿祥份外滿意的地方。
不過,李睿祥卻比其他盂州知州擁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在任內居然遇到了珍寶閣主人的更替,而且還是非常稀罕的不依血脈、完全依靠贈與方式的更替。這就證明珍寶閣可以並不屬於某一個人、某一個家族,而是可以屬於任何一個人、屬於任何一個家族。
因此,在與焦玉解釋完珍寶閣與知州府的合作方式后,李睿祥就有些迫不及待道:「玉姐,雖然玉姐剛剛接掌珍寶閣,小弟不該說這樣的話,但玉姐將來可不可以考慮一下將珍寶閣留在盂州。」
「畢竟玉姐也看到了珍寶閣與盂州城的合作方式,沒有珍寶閣支援,盂州城將來的發展很難說不會遇到困擾。」
「將珍寶閣留在盂州?小祥子你不會現在就在打下任珍寶閣主人的主意吧」
李睿祥的話雖然說的並不明顯,但卻很容易理解。
可就在焦玉還只是皺了皺眉頭時,余錦就一臉虎視眈眈地盯住了李睿祥。
這並不怪李睿祥會迫不及待將事情說出來,因為,這種事如果真留到焦玉需要「交接」珍寶閣所有權時再說,那不僅有一種落井下石的嫌疑,反而還會讓焦玉產生抵觸情緒,直接將事情搞糟。
但李睿祥如果能提前將事情說出來,不僅焦玉就會有個事先準備,只要李睿祥與焦玉合作得好,甚至還有從焦玉手中接過珍寶閣的可能。
而且考慮到余容、焦玉在盂州還需要自己支持,李睿祥也希望這事越早定下越好。
因此面對余錦責難,李睿祥連忙擺手道:「錦姐不要誤會了,小弟可沒這種打算。」
「因為,除非是哪任珍寶閣主人不再延續這種合作,其實珍寶閣掌握在誰手中並沒有關係。只是如果不是本地人,不是長期住在盂州城的人,他們恐怕很難理解珍寶閣與盂州城的合作方式。」
「好像某那義兄如果不是在第一時間就將珍寶閣轉贈給玉姐,小弟要向珍寶閣找一些盂州城需要增加的發展資金,恐怕就得專門跑一趟京城了,沒親身經歷過珍寶閣的發展,也不知道某那義兄會不會答應。」
「義兄?你又喊誰義兄了,你這個臭『性』格……」
別人在聽到李睿祥喊「義兄」時,多少都會認為李睿祥與什麼人有某些關係。但同樣事情落在余錦眼中,那就是李睿祥喜歡『亂』套近乎的壞脾氣在作怪。不過,李睿祥雖然的確喜歡『亂』套近乎,可卻並沒有因此惹過任何茬子,何況還是與易嬴『亂』套近乎,這點李睿祥就更不在意了。
所以,只是稍稍腆了腆雙臉,李睿祥卻一本正經道:「錦姐,你可別說小弟是在與易少師『亂』套近乎想當初易少師的免稅田奏摺和《三字經》、《百家姓》的推出,同樣也有小弟一份功勞呢」
「對了,吾想起來了。」
余錦臉上也『露』出恍然大悟表情道:「不像宋天德那個磨磨蹭蹭的糟貨,那些個免稅田奏摺和《三字經》、《百家姓》,的確是你這混蛋給送到京城的。說,你和那老東西到底是什麼關係,錦姐沒辦法找那老東西麻煩,正好找你這臭小子試手」[
余錦與易嬴是什麼關係?那就是恨與被恨的關係。
不僅余錦恨易嬴不將她放在眼中,易嬴也被余錦恨不將她放在眼中。
雖然這都是余錦單方面的情緒,可一看余錦開始對自己摩拳擦掌的模樣,李睿祥連忙帶著討饒的驚訝表情道:「錦姐,難道你和某義兄也認識嗎?某義兄又在什麼地方惹你了。」
「哼,他?他就是一個老混蛋。」
雖然與李睿祥關係不錯,但余錦可不會將易嬴去余府是為了讓余府支援余容的事情說出來,頓時也就壓下鬧事心情不說了。
而在余錦與李睿祥胡鬧的當兒,焦玉卻有時間考慮一下李睿祥的提議,於是說道:「李大人,如果珍寶閣一直是以這種方式與盂州知府合作,或許以前珍寶閣一直掌握在吳氏手中不可能出問題,但就沒有一任知州打過珍寶閣的主意嗎?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玉姐,這不是沒人打過珍寶閣的主意,甚至吳氏當中也不是沒人想要改變這主意,但玉姐認為珍寶閣與盂州知府的合作又是只與現任盂州知府的合作嗎?盂州的點點滴滴,無不浸yin著歷任盂州知州的心血,他們怎可能隨意讓人破壞這種規矩。」
「所以,不管誰想改變這種規矩,同樣會遭到所有歷任盂州知州的反擊。」
「因此朝廷上不是有說嗎?歷任盂州知州乃是最抱團的官員。以前小弟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等當上了盂州知州,這才明白過來。」
雖然焦玉一直稱呼李睿祥為李大人,但李睿祥卻並不會感到隔閡,因為這就說明焦玉並不是在用私情考慮珍寶閣的問題。
因此遇到焦玉詢問,李睿祥也解釋得相當詳細。
為的就是讓她即便不從感情方面考慮,也能意識到李睿祥是在認真替自己考慮這事。
而焦玉往後如果打算長留盂州城,她不會急於去考慮李睿祥建議。
可想想自己與余容的約定,焦玉就點點頭道:「那好吧其實不瞞李大人,妾身可能也不會久住盂州城。因此為了珍寶閣和盂州城的長遠發展考慮,妾身就在這裡許諾,將來珍寶閣方面如果不反對,妾身就會將珍寶閣的所有權轉交給李……」
焦玉為什麼現在就想把將來會將珍寶閣轉讓給李睿祥的事情說出來,為的就是讓李睿祥能在盂州知州任上繼續支持余容。
只是不知珍寶閣是否會答應這點,又或者這也可以成為將來改口的借口,焦玉才留下了一個前提。
可是,沒等焦玉將話說完,也沒等李睿祥真正高興起來,一旁一直都沒吭聲的小雨就突然打斷焦玉話語道:「不行,夫人你不能將珍寶閣轉給李大人,轉給任何人都不能轉給李大人。」
從焦玉說到「如果珍寶閣方面不反對」的話語開始,李睿祥就知道這事情有戲了。
可沒等焦玉將話說完就聽到小雨大放闋詞,李睿祥頓時就一臉驚愕。
在焦玉也滿臉驚訝地望向小雨時,李睿祥就不解道:「玉姐,這位姑娘是……」
「李大人不用管吾是誰,明跟你說吧」
小雨卻一臉冷淡地望著李睿祥說道:「箜郡王圖兕前日已帶著眾大臣叛逃出京城,造反只是遲早的事。而隨著箜郡王圖兕一起離開京城的大臣、名士里就包括胡、程兩家,也不知道這兩家為什麼一直不願在朝為官,難道早有此想法?」[
胡、程兩家?
雖然月娘、程冼在聽到小雨說起箜郡王圖兕叛逃出京一事時同樣一臉大驚,但等到小雨最後直指胡、陳兩家為何一直不願在朝為官時,兩人臉『色』更是同時大變。
因為,月娘的父親胡倥雖然一直不曾在圖韞的朝廷中任官,但在先皇在世時,卻也是名聞京城的泱泱大家。
只是因為被箜郡王圖兕牽扯,最後不得不丟官去職,之後甚至以無意為官為名,一直都沒在圖韞治下出朝為官。
而胡倥不出朝為官不要緊,那還是個清名濯濯的當朝大儒。可他現在竟隨箜郡王圖兕一起叛逃出京,這就與所謂清名全無關係了。而不僅程冼的家事與胡家類似,甚至程家更是直接受蓀王造反所累,這才在先皇圖解在世時就已經丟官去職,更是沒有解釋的借口。
至於李睿祥,那更簡單,因為李睿祥的母親就是箜郡王圖兕的親孫女。
如果胡、程兩家不隨箜郡王圖兕出京,月娘、程冼或許還能脫身事外。但身為箜郡王圖兕的曾孫,李睿祥卻是絕對無法讓人信任的。
所以,突然聽到這話,頓時就不是焦玉日後還是否能將珍寶閣轉讓給李睿祥的問題,而是李睿祥還是否能坐在盂州知州的位置上,又或者將來要走向何方的問題。
因此在李睿祥三人的震驚中,甚至也在余錦的震驚中,只有已經遭遇過無數意外的焦玉才能反應過來道:「小雨,你說真的?箜郡王為什麼要叛逃出京,為什麼又要造反?」
箜郡王圖兕一定要造反嗎?
如果箜郡王圖兕沒帶上那麼多大臣、名士,如果胡、程兩家不在隨箜郡王圖兕離開京城的人員名單中,這或許還有可能。
但連胡、程兩家這種曾在先朝「受屈」的前官員都隨箜郡王圖兕一起離京了,箜郡王圖兕不造反,還有意義嗎?
隨著幾人一起望向自己,小雨面無表情道:「這全是因為箜郡王圖兕多事所致。」
從易嬴解救楊鄒氏開始,雖然小雨並沒有細說易嬴解救楊鄒氏的手段,但在小雨將事情說完后,除了感嘆這事竟然又與易嬴有關外,幾人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們能怪易嬴嗎?
不能。
因為,若不是易嬴,箜郡王圖兕或許不會被抓起來。可若不是因為易嬴,箜郡王圖兕也不可能從監牢里逃出來。所以這事要怪只能怪箜郡王圖兕自己多事。在易嬴沒有主動招惹他的狀況,箜郡王圖兕又怎能只因楊鄒氏的事情就自己一頭栽進易嬴已經明顯張開的陷阱中。
這不是易嬴要將箜郡王圖兕關起來,而是箜郡王圖兕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或者自認為能強壓易嬴一頭。
所以,弄清事情經過,李睿祥已經再沒有心思去關心珍寶閣的事情了,一臉擔心地向焦玉說道:「玉姐,如果事情真是這樣,你對小弟有什麼建議嗎?」
「這個,吾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睿祥為什麼要在這時詢問焦玉,自然是因為余容。
雖然焦玉好像也是剛剛知道這事,可以這事為理由,余容不僅能將李睿祥從盂州知州的位置上拉下來,甚至都可以直接將他處死,向朝廷請功。因為如果沒有朝廷保護,李睿祥孤身一人待在盂州,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
這也是李睿祥當初為什麼會受大明公主指揮,配合余容的原因。
可現在箜郡王圖兕明顯只能走上造反一途,遠水解不了近火,李睿祥也只得向焦玉求助。
這種事情焦玉當然幫不上李睿祥,而且小雨之前沒在余容面前說出來,卻等到見過李睿祥后才說出來,明顯就是已經有了什麼想法,所以焦玉在李睿祥說話時就望了望小雨。
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小雨卻說道:「很簡單,只要李大人繼續效忠大明公主,李大人的官位就能繼續保留。但至於李大人的將來,那卻要等到箜郡王圖兕造反一事平息下來再說了。而箜郡王圖兕如果派人來聯繫李大人,相信李大人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不然李大人也可通知小雨,來一個,小雨殺一個。」
「當然,如果箜郡王圖兕的軍隊往盂州過來,那要決定怎麼做的就只能是余大人了。」
隨著小雨望向自己,不用去等李睿祥明白,焦玉就說道:「小雨你放心,妾身明白,妾身一定會讓余大人與箜郡王圖兕拉開距離的。」
「夫人誤會了,易少師為什麼要『逼』反箜郡王圖兕?因為箜郡王現在不造反,將來肯定也會造太子的反。」
「而箜郡王不僅會造太子的犯,由於對先皇圖解一脈的憎恨,在知道育王圖濠捲入申、盂兩州戰事後,箜郡王肯定會想摻進來攪局。因此箜郡王前來盂州的目的如果是與余大人聯手對付育王圖濠,這事情易少師並不會反對,但箜郡王如果只是想來盂州撈便宜,那就不行了。」
雖然早知小雨可能已經有所安排,焦玉還是被小雨的要求說得一愣一愣的。
因為,焦玉固然可以想像得出箜郡王圖兕造反的理由,但她卻想不到易嬴竟會安排余容借重箜郡王圖兕的軍力共同對付育王圖濠。
或許這的確符合焦玉要保太子登基的理由,但易嬴的翻雲覆雨本事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焦玉雖然不會將心中感嘆說出來,余錦卻一臉興緻高昂地罵道:「聯合箜郡王對付育王圖濠?那個老混蛋真是什麼事都敢想、什麼事都敢做,誓要把事情做絕了啊」
同樣沒想到小雨會說出這種話,儘管不敢肯定這究竟是不是易嬴的主意,但李睿祥現在也明白小雨的身份不簡單了,一臉疑『惑』地望了望小雨道:「玉姐,這位小雨姑娘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某義兄留在玉姐身邊的人,聽先前語氣……」
「小雨乃是天英門弟子,或者箜郡王圖兕真想對李大人強人所難,小雨的確可以幫李大人解決問題。」
「天英門弟子?」
雖然焦玉並沒說明小雨的真正來處乃是大明公主,但李睿祥現在也只知道易嬴身邊確實有天英門弟子。
不管小雨先前的威脅及焦玉現在的暗示意味著什麼,李睿祥還是一臉嘆息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即便某義兄離開了申州,對申、盂兩州的影響卻是越發大起來。先是弄了一個三世子圖僖去申州,再將大世子弄去興城縣,現在又將某的曾祖給拖進來,某真是自嘆不如。」
「那是,如果小祥子你真是那老混蛋一樣的人,錦姐第一個就宰了你。」
「怎麼?聽錦姐稱呼,難道錦姐與某義兄很熟嗎?」
早覺得余錦對易嬴的態度很異常,不好對小雨要求立即做出回答,李睿祥也再次將話題轉開了。
「熟什麼熟,那就是一個混蛋。當初他居然敢不將小容和玉兒的事情第一個告訴吾,真是一個混蛋。」
對於易嬴,余錦可沒一點好感。雖然余錦並不知道余容、焦玉將要出境立國的事,但也就著易嬴上次前往余府要他們協助余容消耗育王府戰力的事情狠狠罵了易嬴一頓。
畢竟小雨先前已將事情揭穿,余錦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而不管易嬴與余錦之間發生過什麼,等到余錦說完,李睿祥就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吾那義兄竟如此謹慎。但玉姐今日是第一次來盂州城,要不玉姐今日就與錦姐暫留小弟府中?由小弟做東,讓月娘弄些京城風味給玉姐和錦姐嘗嘗。」
「小弟也好仔細想想日後的事情該怎麼辦,明日再正式答覆玉姐。」
如果李睿祥只是讓自己留下做客,焦玉並不會多留,可說到李睿祥日後改如何選擇之事,焦玉卻也知道不能『逼』他,也沒有『逼』他的必要,點點頭說道:「沒問題,那玉姐就打擾祥弟了。」
說完焦玉又向鐵三說道:「鐵三,你去幫妾身對余大人說一聲,就說妾身與錦姐今日都會留在知州府做客,叫他不用擔心。」
「鐵三明白。」
恭謹的一躬身後,鐵三雖然在退出知州府花廳前都沒有任何改變。可等到轉過身去時,臉『色』已經全變了。
因為,鐵三根本沒想到,箜郡王圖兕竟然造反了,而且這一切全都是在易嬴的推動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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