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牽扯到國家興亡的山崩異像
由於早知道胄州是朝廷的地盤,或者說是圖韞的地盤,所以育王圖濠雖然不在乎展示一下自己的強勢,選擇入住贛城休息,但也沒想到齊謙竟會親自拜訪自己。
因為在育王圖濠的想像中,作為始終忠於圖韞的官員,即便齊謙不派兵抓捕自己,他也只要做到對自己視若無睹就足以向朝廷交代了。
以這樣的好事,齊謙又有什麼理由主動拜訪育王圖濠?
畢竟,如果不能確保齊謙的忠心,圖韞又怎敢將齊謙放在胄州這樣一個重要位置上。[
要知道胄州再過去就是京畿,就是京城的最後一道屏障烏山,誰敢在這種地方安『插』一個不受朝廷控制的官員。
所以對於齊謙的拜訪,育王圖濠在驚訝中又有些好奇。
「齊大人坐,齊大人還真是年輕啊不知齊大人此次前來是……」
齊謙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不僅個頭有些矮小,因為長像有些女『性』化,更是很容易給人一種幼稚的感覺。但作為太守這樣的重要官員,普遍歲數一般都要在四十歲左右才合適,所以一看到齊謙,育王圖濠就覺得他很年輕。
而在育王圖濠詢問下,齊謙的雙臉甚至微微一紅,這才慢慢說道:「育王爺見笑了,本官是聽說育王爺此次出京乃是為了前往申州救出被萬大戶所劫的大世子,因而欽佩育王爺父子仁心,這才特地來預祝育王爺能順利救出大世子。」
預祝育王爺順利救出大世子?
一聽這話,不僅育王圖濠,甚至在旁邊陪客的覃贊也驚訝了一下。
因為,齊謙如果真能知道育王圖濠是為了救出圖仂而出京,那肯定就知道育王圖濠乃是為了抓住太子母親而出京了。
畢竟京城中現在還有誰不知道易嬴傳出去的謠言。
即便齊謙遠在贛城,他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所以,聽到齊謙竟然主動幫自己遮掩這事,育王圖濠的雙眼中就閃過一絲意動表情道:「哦?齊大人不必客氣。為人父母者,當然要儘力援助自己子息。可齊大人既然都能理解本王的父子仁心,卻又不知本王也能為齊大人做些什麼……」
「育王爺客氣了,那是下官不才,被小人構陷,因而捲入了一件官非中。」
「官非?什麼官非?」
雖然還不知齊謙想說什麼官非,但一聽齊謙是因為官非之事找上自己,育王圖濠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因為,齊謙會向育王圖濠主動說起這事,肯定就是想讓育王圖濠幫忙擺脫官非,並以此投靠育王圖濠。而齊謙即便在投靠育王圖濠后或許就沒辦法繼續坐在贛城太守位置上了,但他能坐上這位置,肯定就是具有相應能力,育王圖濠自然就可將他派任到其他更有需要的地方。
所以一邊詢問,育王圖濠眼中就『露』出了關切目光。
而不知道育王圖濠是在關切什麼,齊謙卻也是擤了擤鼻子,這才雙目發紅道:「育王爺,這乃是因為贛城境內的一件煤礦山崩之事。」
「煤礦山崩,難道死人了?」
一聽齊謙說起煤礦山崩,育王圖濠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古代社會的煤礦山崩就是現代社會的煤礦塌方,而與現代社會的煤礦塌方就只是個安全事故,死多少人就只是個數字不同,古代的煤礦塌方卻往往都會與一些怪力『亂』神論,乃至是民心向背、國家興亡的徵兆事情聯繫上。
當然,這不是說古代人小題大做。
而是因為開採工藝的落後,本身他們就只會在一些淺層礦洞中來進行礦藏的開採,發生事故的幾率相當少,也不會用物理現象去解釋塌方的原因,自然就會將礦洞塌方當成山崩地裂來解釋。
所以,古代一旦發生山崩事件,不僅山崩的礦洞立即會被填塞、封存,甚至為了消除對朝廷的不利影響,當地官員都必須被一同處置。
面對這樣的狀況,雖然古代官員的隱瞞不報沒有現在官員那麼駕輕就熟,但同樣也有自己約定俗成的一套。
只是一旦被揭發出去,那自然就得有人為山崩異像的事情負責。
因此,聽到育王圖濠詢問,齊謙就哽咽起來說道:「育王爺恩典,下官也不知那是怎麼回事,但居然一次就死了十幾個人,而且還被贛城守備梁諒梁大人揭發了出去。」
「贛城守備梁大人?他為什麼要揭發這事?難道他就不需要承擔責任嗎?」
雖然守備乃是武將之職,可事情只要一牽扯到什麼山崩異像,朝廷處置官員可不管什麼文武之分。因此,一聽這事居然是被贛城本地官員自己揭發出來的,育王圖濠就相當震驚。
而齊謙更是苦著臉說道:「這個……,因為發生山崩時,梁大人正好進京述職,所以並不在贛城中,也不必承擔這種山崩之禍。」
「那他為什麼又要揭發出去,難道你們關係不好。」
「……這個,梁大人認為下官貌有女相,素來不喜,更也將此當成了導致山崩的一個罪狀舉報給朝廷了。」
貌有女相?
隨著齊謙說出這話,雙臉又是微微一紅。
看到這一幕,育王圖濠和覃贊卻都有些啞然了。因為僅憑齊謙動不動就會紅臉這事,誰都不能否認齊謙的確貌有女相。
而齊謙這樣的男人或許會被一些喜歡孌童的男人喜歡,但卻絕對會被大多數男人不喜,何況還是要與之一起共事。
甚至看到齊謙的樣子,育王圖濠都約莫能估算得出他為什麼這個年紀就能當上太守一職了。
不過,育王圖濠雖然對孌童一事沒什麼興趣,但也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說道:「什麼?梁大人這也太可惡了吧他怎麼能只因齊大人長相就做出這種坑害同僚的事而且贛城發生煤礦山崩,肯定也是皇上無德所致,齊大人非但無罪,反而有功才是。」
皇上無德?
乍聽這話,齊謙原本就很白嫩的雙臉更是煞白了一下。
可在注意到育王圖濠已然變得嚴厲無比的目光時,齊謙的雙肩還是微微一哆嗦道:「下官願聽王爺吩咐。」
「很好,那這件事齊大人就不用擔心了,不如……」[
「不如齊大人就隨本王一起前往申州吧然後等到本王凱旋,本王也可為齊大人所遇到的山崩一事找個好解釋。」
找個好解釋?
一聽這話,齊謙就知道育王圖濠肯定是想自己出面證明煤礦山崩乃是因為皇上無德一事了。不說這是不是病急『亂』投醫,既然育王圖濠都已在齊謙面前將話說到了這份上,齊謙自然也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不然不用皇上來處置齊謙,育王圖濠也會立即處置齊謙。
畢竟古代社會不像現代社會,沒有什麼以錢償命的事,再富貴的人一旦被判處死刑,同樣得以命償命。
何況這還是牽扯到國家興亡的山崩異像。
※※※※※※
而正當齊謙前去驛站找育王圖濠「求救」時,贛城守備梁諒也同樣得到了這消息。
不過,梁諒卻不是因為齊謙得到這消息,而是因為育王圖濠的到來,因為齊謙進入了育王圖濠所住的驛站才得到的消息。
而與齊謙的個頭嬌小、貌似女生不同,贛城守備梁諒卻是個留著一副絡腮鬍子的孔武大漢。但別看梁諒長像粗俗,心思卻相當細膩,不然也不會將齊謙在位時導致山崩的事情密告給朝廷知道。
「大人,你說齊謙找育王爺到底想幹什麼?」
「……還有幹什麼,當然是想要育王爺幫他脫罪。」
「那大人認為育王爺會答應幫助齊謙嗎?」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別說一有機會,那些文官就會拚命給自己家屬安排各種官位,若是武將要給親屬在軍中安排官位,那更是簡單至極。因為只要將其他士兵,或者說是已經戰死的士兵功績放到他們身上就行了。
畢竟死人是絕對不可能與活人爭奪什麼功績的。
所以,梁乾的武藝雖然遠遠不及梁諒,但在梁諒關照下,梁乾卻也得以在梁諒身邊做了一個參事的官職。
至於說梁諒為什麼不讓梁乾到底下替自己領兵,那不僅因為領兵不是一件輕鬆活,更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幹得來的。不像參事,也就是一個參謀之職。只要擁有足夠軍功,又被武將賞識就可坐上去。
因此聽完梁乾疑問,梁諒也很快皺了皺眉頭道:「這個……,梁乾你說呢?」
「下官認為育王爺肯定會幫助齊謙,只是不知會用什麼方法去幫他。」
「為什麼?」
「因為齊謙既然選擇去找育王爺幫忙,心中自然就對朝廷、對皇上有了不信任之心。作為同類人,大人你說育王爺會不幫他嗎?即便留他將來做個棄子,也好過讓他無謂死在朝廷手中吧何況育王爺乃是為了抓捕太子母親前往申州,早對朝廷無所畏懼了。」
「這個,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只是齊謙一人的事情,梁諒知道自己只要伸伸小拇指就可碾死他。但事情如果牽扯到育王圖濠,那就不是梁諒說動就能動的了。
而梁乾雖然與梁諒是同宗兄弟,但卻並不是親兄弟,更長著一副賊眉鼠眼的『奸』猾樣子。
可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由於梁乾確實能給梁諒出一些主意,梁諒也相當看重他。
在梁諒詢問下,梁乾卻也咬了咬牙說道:「大人,不知你敢不敢做一票大的。」
「做一票大的?你說做什麼大的?難道……」
北越國境內什麼東西危害最大,自然是各種土匪危害最大。而這些土匪的來源又是什麼,卻是在各種戰爭后遺留下來的老兵。所以在習慣了戰後成為土匪一事後,即便不能說是相互勾結,北越國內的兵匪現象也相當嚴重。
亦即是兵就是匪,匪就是兵。
而知道梁乾在隨自己當兵前就做過一段時間土匪,梁諒卻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
知道梁諒已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梁乾就點點頭道:「是的,就是殺育王圖濠。」
「殺育王圖濠?但朝廷可沒有聖旨。」
「沒聖旨又怎樣。」
面對梁諒的猶豫,梁乾卻極為不屑道:「真的我們動手殺了育王圖濠,別說絕不可能受朝廷責罰,恐怕皇上還會重賞我們。現在皇上也只是念在舊日情分上不好動育王爺,卻不是說皇上就真不想殺育王圖濠了。」
「不過真要動手,我們卻也不能在贛城和贛城境內動手。」
「為什麼不能在贛城境內動手?」
聽到不能在贛城境內動手,梁諒頓時又遲疑起來。
因為,作為主場作戰的優勢,梁諒或許敢在贛城境內試著動一動育王圖濠,可真離開了贛城境內,梁諒卻不認為自己又能有多少勝算了。
不知梁諒在遲疑什麼,梁乾說道:「因為沒有聖旨,誰知道我們在贛城殺了育王圖濠,朝中又有沒有人會對我們落井下石?所以我們只有暗中殺了育王圖濠,然後再秘密拿育王圖濠的腦袋向皇上請功才行。」
「只要皇上確認了育王圖濠已死,肯定會重賞大人。」
秘密請功?
一聽這話,梁諒就點了點頭。
因為梁諒即便不可能輕易見到皇上,但他只要能在京城找到一些與育王圖濠不對付的人,例如大明公主、例如太子少師易嬴,同樣可以達到秘密請功的效果。
因此梁諒也咬了咬牙,暗做決定道:「那我們要在什麼地方動手?」
「這個不急,首先我們得等育王圖濠離開贛城,然後再看他往哪個方向走才行。」
一邊說著,梁乾就將擺在桌面上的胄州地圖拿了出來。
看到梁乾動作,梁諒就又有些驚訝道:「往哪個方向走?難道育王圖濠不是要前往申州嗎?」
「可是前往申州也有很多道路啊好像留州,還有蕁州都可以。」
展開地圖后,梁乾就不再管其他地方,而是重重將手指在蕁州的方向上點了一點。
「蕁州?」
沒想到梁乾竟會將重點放在蕁州,梁諒就不解道:「走蕁州不是要繞過黃山嗎?那可得費不少時間,育王圖濠怎會走蕁州前往申州。」
「大人你沒忘了吧」
「雖然胄州一直是在朝廷和皇上掌握中,但蕁州卻一直都是育王爺的地盤再說他去申州乃是為了抓捕太子母親,又不是真為了救什麼大世子。不僅不用趕時間,等到在蕁州收攏了效忠自己的軍隊,育王爺前往申州不是更安全?」
梁乾雖然沒讀過多少書,或者說只到識字階段就讀不下去了,但打仗卻和讀書不同,經驗比一切更重要。
因此,即便比不上箜郡王圖兕那些人,梁乾還是很快看出了育王圖濠有可能選擇蕁州為突破口來前往申州的事。
「這,這到也是……」
在梁乾提醒下,梁諒也點點頭道:「不過我們就這點軍隊,又真能消滅得了這些育王府護衛和羽林軍的聯軍嗎?萬一事情不成……」
「這個……」
雖然作為贛城守備,梁諒手中足足擁有五千兵馬可供調動,但考慮到育王府的隊伍中也有近千育王府護衛加上整整一營羽林軍,雙方兵力對比雖然已經達到了二比一,但以戰力來說,梁諒卻也沒有足夠把握。
因此梁乾也不得不稍做無奈道:「那就要看大人能不能聯繫到有志一同的將領,或者說是在什麼險要位置下手了。」
「險要位置?」
「除了蕁州附近的黃山山脈,就我們這一地平川的胄州境內,哪來的險要位置消滅那麼多敵人。」
隨著梁諒開始抱怨,梁乾卻也有些沒轍道:「這個,那就需要大人拿主意了。」
「好吧本將知道了。」
知道梁乾的能力有限,梁諒卻也沒猶豫太久,點點頭說道:「本將會想辦法聯絡一下那些胄州同僚的,可他們如果最後不答應怎麼辦?」
「不答應?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答應。」
對於梁諒的懷疑,梁乾卻相當自通道:「畢竟這可是為皇上辦事,只要大人肯第一個站出來挑頭,肯定會有人願意跟著大人一起幹掉育王圖濠。所以,大人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得找准合作對象,免得最後的大功反被別人搶去就不好了。」
「搶功?誰敢跟本將搶功。」
先是稍稍不屑了一句,梁諒卻又說道:「不過,本官雖然能帶部分兵力前去堵截育王圖濠,但也不能不在贛城留下一些人手防守,不然真被什麼盜匪在贛城中鬧事就麻煩了。這事我們卻還得合計一下能帶多少人出去,又該在外面找多少兵力合作才行。」
「小人明白。」
看到梁諒已做出決定,梁乾心中就著實鬆了口氣。
因為,身為贛州守備,或許將來戰事一起,梁諒還有到戰場上立功、陞官的機會。但梁乾的參事一職卻不同。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參事乃是武將中的文官,可梁乾如果不能在戰場外也立下一些功勞,他卻知道自己只能跟著梁諒混到死了。
而梁諒這次如果真能截殺育王圖濠成功,梁乾肯定也會得到皇上的獎賞,不用一切都看梁諒的眼『色』幹事了。
這雖然不是梁乾已經有了背叛梁諒的想法,但卻正是育王府長吏覃贊最初擔心的主要來源。
因為,朝廷雖然沒下旨捉拿育王圖濠,但育王圖濠可不是箜郡王圖兕,知道育王圖濠對朝廷、對皇位的威脅有多大,恐怕很多原先沒被育王府注意到的敵人都會像梁諒和梁乾一樣鋌而走險。
因此這才是育王圖濠畢竟儘快與蕁州軍隊匯合,也不得不與蕁州軍隊匯合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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