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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鬼神之命

  什麼是中間派?中間派就是不加入任何派系的官員隊伍。 

  或者說,這些官員根本就不能稱之為隊伍,只能說是一些官員的零散總稱,或者說是零散官員的總稱。 

  但不管怎樣零散,這些官員都具有不主動加入任何派系,乃至不被加入任何派系的特徵。當然,這不是說他們自己就沒有派系,只是這種派系的存在目的就是不加入任何派系。 

  這就好像現代社會的不結盟運動一樣,都是通過結盟成「不結盟」來反對結盟。[ 

  這個不結盟的主要目的就是沒有任何具體的針對『性』主張,就好像成立派系的目的就是為了不參與皇位爭奪,不參與某項政事爭奪一樣。 

  所以作為在中間派中聲望最高,卻又不參與任何中間派系的禮部侍郎薄正佑,自然而然就進入了江硯的視野中。 

  因為,江硯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參與皇位爭奪,還要利用拉攏中間派系來為自己爭奪聲望。 

  至於說幕後不幕後的事情,那反倒不重要了。因為江硯需要的就是官宦世家的名頭,乃至只是拖上張揚等人一起而已。 

  不過,當禮部侍郎薄正佑在書房中聽到江硯等人的拜見請求時,心中還是稍稍驚訝了一下。畢竟江硯等人雖然只是官宦世家的小輩,但不說個個出朝為官,將來也未必不會在官宦世家中有所建樹。 

  不知眾人來找自己幹什麼,想到官宦世家剛剛表態要支持洵王圖堯奪取皇位,卻又立即退出了皇位之爭的傳聞,禮部侍郎薄正佑就蹙了蹙眉頭。 

  因為,僅以官宦世家的所作所為來說,這不僅有些猖狂,更有些不可思議。 

  特別現在怎麼只是幾個官宦世家的小輩來拜訪自己,官宦世家真有什麼要事得與薄正佑相商,那也應該是由幾名家主出面吧 

  畢竟薄正佑的官職雖然不如幾位官宦世家的家主大,但不僅輩分相當,在朝廷中的資歷也相差無兩。 

  可想是可以這樣想,雖然不知道江硯等人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麼,薄正佑還是迅速讓人將他們讓到了花廳中。 

  只是在命人傳話下去后,薄正佑自己卻在書房中拿起《國史》翻閱起來。 

  看到薄正佑專心讀書的樣子,薄府書房的陪讀丫鬟松月就一臉驚訝道:「老爺,您不要去見官宦世家的江大人他們嗎?」 

  「見他們幹什麼,一群小輩而已,沒必要理會。」 

  一邊在嘴中表『露』出自己的不屑,薄正佑卻並沒有斥責松月打擾自己看書。 

  因為,不管心思在不在書本上,對於官宦世家居然只是讓幾名小輩來接觸自己的事,薄正佑還是有許多不滿。畢竟以薄正佑對官宦世家的了解,不管那些小輩在朝廷中擔任任何官職,能代表官宦世家的始終是幾名家主。 

  所以,今天來找薄正佑的官宦世家小輩再多,那都不能讓薄正佑有任何動容。 

  雖然薄正佑的確請他們進屋了,但卻不準備那麼輕易去面見他們。 

  因為早知道他們不可能有什麼要事,至少不可能有什麼得到官宦世家允許和指派的要事,薄正佑出不出去與江硯等人見面都沒關係。這才準備先將江硯等人在花廳中晾上一晾。 

  如果他們耐得住『性』子,薄正佑或許還可以與他們見見面,看看這些官宦世家的小輩私下找自己又有什麼事。[ 

  不然江硯等人即使拂怒離開,同樣有益於薄正佑的清流之名。 

  因為,僅以官宦世家這次在皇位爭奪一事上的反覆之舉,薄正佑都不稀罕與他們為伍。 

  而起初即便並不知道薄正佑打算,可等到在花廳中坐了一盞茶時間都沒見到薄正佑出來招呼眾人,江硯等人也知道薄正佑的想法了。 

  或許其他人不會急著開口,但想起自己的真正打算,江硯就向張揚說道:「張兄,你說薄侍郎怎麼現在還沒出來見我們,不是他已將我們忘記在花廳中了吧」 

  而作為眾人中年紀最小的人,當江硯開口后,柳濟也不出所料的立即惱道:「混蛋,他一個禮部侍郎憑什麼敢給我們官宦世家臉『色』看。」 

  但在用「忘記」二字挑起眾人怒氣后,江硯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不僅僅是想通過參與皇位爭奪戰來證明自己,更想利用對這些中間派的掌握來鞏固自己將來成為江家家主的勢頭,並進一步有所成就的真正目的。 

  所以,薄正佑接受江硯的建議是個選擇,薄正佑不接受江硯的建議,乃至對眾人視若無睹同樣是一種選擇。 

  因為當江硯等人被薄正佑拒絕後,借著這種帶出來的氣憤,江硯不僅可將張揚等人拉入自己的陣營中,也有理由跳出來獨自單幹了。 

  因此,即便還在薄家花廳中,即便旁邊還有薄府的卜管家侍侯,江硯也是毫不猶豫道:「既然這樣,張兄你看我們不如自己干怎麼樣。」 

  「自己干?薄大人都不想理會我們了,江兄還想怎麼自己干。」 

  同樣無視身邊的卜管家,張揚也接上了江硯的話語。 

  知道張揚不會讓自己失望,江硯就說道:「很簡單,雖然薄大人拒絕了我等,但依靠官宦世家的影響力,我們完全可以自己去拉攏那些中間派系官員為我所用,如果薄大人想做清流,那就讓他自己去做清流好了。」 

  「咳」 

  雖然知道薄正佑想要晾一晾這些官宦世家後輩的想法,但卜管家卻也沒料到江硯等人竟會毫不掩飾地對薄正佑的清流之名表示蔑視。 

  當即也在旁邊咳嗽一聲。 

  可卜管家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還沒關係,一等卜管家表現出「提醒」幾人的態度,嚴嘵也直接從椅上站起說道:「江兄所言甚是,既然薄大人無意與我等合作,那我們還是自己去做這事吧」 

  身為清流,薄正佑在朝廷中是個異數。 

  那就是薄正佑同意的事,有很多人同意,薄正佑反對的事,同樣也有很多人同意。 

  所以,不能說有沒有利用薄正佑的想法,假如薄正佑答應與他們合作,江硯等人知道肯定會有不少官員支持,而薄正佑如果不答應與他們合作,同樣也會有許多官員支持江硯等人的想法。 

  尤其以中間派官員的特殊『性』,江硯根本不認為自己真能一口氣將他們全都拉過來。 

  畢竟他們選擇成為中間派官員,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所以爭取一部分, 

  只要有一部分人能被爭取,不急著讓他們現在就在皇位爭奪戰中表態支持誰,只要他們能一直「聽話」,江硯等人就有辦法讓他們在未來的皇位爭奪戰關鍵時期成為被自己利用的棋子。 

  因此,不管卜管家再怎麼挽留,當江硯等人跟上嚴嘵的腳步時,眾人實際並沒在薄府坐多久。 

  而知道薄正佑的態度,卜管家實際上也就只是做了一些表面挽留而已。 

  但等到薄正佑知道花廳中的事情經過時,卻瞬間就怒了起來道:「混帳,那些傢伙竟敢利用到本官身上。」 

  這不怪薄正佑會憤怒,因為如同江硯等人能猜出薄正佑的打算一樣,薄正佑同樣能猜出他們的打算。 

  沒想到自己竟會被幾個官宦世家小輩利用,或者說幾個官宦世家小輩就想來利用自己,薄正佑就有些怒火中燒道:「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是官宦世家,本官就對付不了他們嗎?」 

  「老爺息怒,或許他們原本也有與老爺合作的想法,只是因為想逞少爺威風,看不得老爺的志向高潔。」 

  「哼,你說他們的目標是中間派系官員?」 

  隨著卜管家勸阻,薄正佑的怒氣也不得不平定下來。 

  因為不得不承認,薄正佑會被江硯等人利用正是來源於他想要晾一晾江硯等人的想法。 

  不然薄正佑若是真當他們是官宦世家俊才,或許他們也不敢用這種態度對待薄正佑。 

  當然,重要的是江硯等人的言語中透『露』出不少信息。 

  卜管家點頭道:「是的,老爺。江大人明言想去拉攏那些中間派系官員,只是來攏來做什麼,他們並沒有透『露』。」 

  「哼,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意圖『插』手皇位爭奪。」 

  薄正佑不滿道:「雖然官員世家是已經明言不『插』手皇位爭奪,但正如圖和漓、圖裡赫和圖星等人一樣,哪個家族又沒有一、兩個逆子。」 

  一、兩個逆子? 

  沒想到薄正佑竟會將江硯等人與圖和漓等人相比,卜管家和松月就一臉汗顏。 

  松月也不得不說道:「那老爺想怎樣,不管他們嗎?可不管老爺管不管他們,恐怕都會被這些官宦世家的小輩利用。」 

  與芍『葯』當初的工作一樣,松月能在薄正佑書房工作,正是因為得到了薄正佑的極度信任。假如松月不是還沒給薄正佑生出孩子,恐怕立即就會被升格為妾室。 

  所以對於松月的主動發問,薄正佑也沒感到絲毫不悅,只是依舊在生江硯等人的氣道:「管,當然要管,為什麼不管。」 

  「不管他們這些混蛋打算支持誰登基,某都要與他們對著干……」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這不是薄正佑的脾氣大,而是作為清流中的代表,作為清流中的清流,薄正佑一定不能讓人小看才成。 

  看到薄正佑生氣的樣子,松月就一臉微笑地走過去幫薄正佑捏起肩膀道:「老爺息怒,但官宦世家假如支持太子登基,老爺又要與他們對著幹嗎?」 

  「……太子?」 

  身為一名中間派的清流,薄正佑雖然不會輕易加入皇位爭奪中,但卻絕不會吝嗇對太子圖煬的忠誠。 

  只是在松月提醒下,薄正佑稍一思慮才搖搖頭道:「這不可能,既然官宦世家是因為大明公主才退出皇位爭奪戰,那麼官宦世家的主體現在肯定是以支持太子殿下登基為主。而江硯這些傢伙會想從官宦世家中出來單幹,肯定不會依照官宦世家原本的選擇。」 

  「那他們不是與家族作對了?這種事情也能做?」 

  「只要他們將來押對了人,這種事情又有什麼不能做。」稍稍不屑一句,薄正佑的臉『色』卻異常平淡道。 

  而聽到這話,松月就有些驚訝道:「押對了人?難道老爺認為太子登基有問題?」 

  「太子登基肯定沒問題,但太子殿下將來能不能坐穩皇位,這卻是個大問題。所以這事的爭奪還要放在許久以後,本官這才不想急於攪入這種皇位爭奪當中。」 

  「原來如此,但就不會有什麼意外嗎?」 

  彷彿是自言自語,卜管家就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意外?有易少師和大明公主護航,太子登基肯定不會有意外。」 

  雖然薄正佑還是自信滿滿,松月卻跟著說道:「但太子殿下本身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呢?生老病死,誰也無法保證吧」 

  「生老病死?那就得看太子殿下的運勢如何了。」 

  終於知道松月和卜管家在說什麼,薄正佑還是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樣子道:「可太子殿下既然能在申州生活這麼久,又有幸被易少師護送到京城,成功成為太子,運勢怎麼都不可能太壞才是。」 

  運勢不可能太壞? 

  太子圖煬能成為太子,運勢當然不可能太壞。 

  在松月輕捏下,不是薄正佑不想繼續說下去,而是薄正佑的雙眼就漸漸眯了起來,終於在椅子上睡著了。 

  而在薄正佑睡著后,卜管家卻一改平日的與世無爭態度,一臉嚴肅的向松月說道:「你去外面幫為師護法,為師要起一卦。」 

  「是,師父。」 

  一邊恭敬,乃至是有些畏懼的向卜管家一躬身後,松月才趕到了書房外面站住了。當然,松月只是站在外面,並沒有將書房大門關上,也是為了預防有什麼人突然經過。 

  而在松月出去后,卜管家卻立即將薄正佑坐著的椅子向書桌方向一轉,讓薄正佑面對書桌上一尊正在飄著渺渺上升的輕煙的香爐后,這才站在薄正佑身後揮起了雙手。 

  甚至於一邊揮出不同手勢,卜管家的雙手就時不時在薄正佑背上擊上一掌。 

  而松月雖然一開始都是在注意屋外動靜,但等到卜管家開始施展卜算手法時,松月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只見卜管家雖然是在薄正佑身後施法,可隨著卜管家的手勢、動作,桌上香爐飄起的渺渺輕煙就彷彿受到什麼吸引似的開始直直往薄正佑的口鼻中灌入。 

  然後當卜管家的手掌拍在薄正佑背上時,被薄正佑吸入體內的香煙卻又好像是從卜管家拍在薄正佑背上的手掌中給吸了出來。 

  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卜管家終於停下手時卻又是一臉疑『惑』道:「怎麼還是這樣?」 

  「師父說還是這樣?難道師父依舊沒算出北越國的真命天子究竟是誰嗎?」 

  當卜管家停下手雙時,松月就趕緊進來將薄正佑扶到了書房軟榻上躺了下來,以免待會薄正佑醒來時發現有什麼不對。 

  而卜管家卻拚命在手中捏著指訣道:「怪,實在是太怪了。怎麼北越國發生了這麼多大事,最後的皇位歸屬卻依舊是在那隱龍身上。而這種隱龍不隱的狀況,老夫又為何一直算不出來呢」 

  隱龍不隱? 

  聽到卜管家話語,松月也皺了皺眉頭。因為所謂的隱龍不隱,指的乃是原本的隱龍在經歷過多番氣運灌輸后開始變得不再隱藏。 

  而隨著北越國京城的事端越來越多,隱龍的氣運也是越來越聚集。 

  以這種不斷聚集的狀況,憑卜管家的卜算能力,不應該現在還沒找出隱龍的真身才對。 

  可現在就是本該已經無所遁形的隱龍卻依舊身處『迷』霧中,這也是最讓松月師徒揪心之處。 

  因此想想自己所學,松月就說道:「師父,那太子殿下的運勢也是一直未變嗎?以那隱龍應該是從太子殿下手中奪去皇位一點,難道師父還算不出隱龍的身份?」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望都沒望松月一眼,卜管家只是一個勁在捏指掐算道:「因為老夫即便能算出太子登基,但太子殿下卻絕對不是北越國的真命天子,真不知道這隱龍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又怎麼能從已經登基的太子殿下手中順利接過皇位。」 

  「要不師父多算算一些人的運勢?」 

  「你說洵王圖堯嗎?老夫算過了,他也和育王圖濠一樣,一點機會都沒有。」 

  「那易少師呢?師父還是算不出來?」 

  「算不出,也不敢算,因為易少師的命和薄正佑一樣都是鬼神之命,不過薄正佑可為老夫所用,易少師卻絕不可能。」 

  鬼神之命? 

  隨著卜管家話語,松月也不再多說了。 

  因為鬼神之命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好像薄正佑、易嬴這樣擁有鬼神之命的人,二就是好像松月師從卜管家學習的名為「鬼神之命」的卜算之法。 

  而要想進行鬼神之命的卜算,那就非得利用擁有鬼神之命的人,以其身體來進行卜算。 

  當然,每進行一次鬼神之命的卜算,被利用作為卜算工具的人的『性』命就會減少,例如薄正佑現在就只剩下一年多的『性』命。 

  而什麼又叫擁有鬼神之命的人? 

  那就是在人世間擁有大運勢,擁有成為帝皇之道的人。 

  當然,擁有鬼神之命並不等於一定能成為帝皇。畢竟鬼神中也有大鬼、小鬼,大神、小神之分。所以鬼神之命的卜算,最終目的都是要奪取他人的帝皇之道,成就自身的帝皇之身。 

  畢竟擁有帝皇之道的人雖然很多,但有資格成為帝皇的人卻很少。 

  這就只有正確找到能成為帝皇的人,卜管家才能通過鬼神之命的獨特方法奪取對方的帝皇之身,成就自己的帝皇之業。 

  當然,詳細該怎麼做,松月並不清楚,松月只知道這是自己師門一直渴望完成但卻從未完成的事。 

  他們所以會來到北越國,並寄身在薄府,同樣是為了尋找能在北越國成就鬼神之命的機會。 

  至於說易嬴為什麼絕不可能? 

  那也是因為鬼神之身也有強弱之分。固然易嬴不可能成為帝皇,但也無法像薄正佑一樣受卜管家和松月師徒擺布,畢竟易嬴身邊可是有不少天英門弟子保護,根本不容他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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