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刀山火海一起上
重症患者醫院的第二天依舊是那忙。
隻是與第一天相比，今天的活計要輕鬆許多，不再是重物，或者是搬運的東西，更多的是服侍病人進食，翻身、更換藥水之類，當然，端屎倒尿這是免不了，有的時候更要伺候重症患者小解，不過依舊是忙的像陀螺轉。
上午工作六小時，中間吃過餐午飯後，接著又重新穿上防護，再次工作六小時，如此三回，才能安排一輪休，關怡在休憩室抓緊時間休息了好幾回，深夜過後才是她的換班時間，同時換班的還有李姣姣。
夜晚九點，在幫助幾位患者吃過晚飯以後，關怡依舊是身心疲憊、渾身僵硬，行屍走肉般的行走，一間一間病房的查看。
再一次看過醫護日誌，看見接下來的短時間裏沒有什麽事情，病人如今也變得安穩，關怡忍不住的再次來到了休憩室，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昨天憋著一口氣，忙的死去活來，沒有時間去注意，如今忙過，癱在椅子裏，關怡的雙眼忍不住的在病區裏看過來看過去，心裏總覺得有些怪怪。
黑暗的夜晚，白色的燈光，白色的房間，雪白的牆壁，雪白的管道，淺白的地板，連衣服也是白色的……
一切都是慘白。
她想閉上眼睛，但是始終覺得有些怪怪的，有一種錯覺。
身體的疲憊可以休息，通過休息來回複體力，但是精神的疲憊可以讓人崩潰，關怡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她不讓自己崩潰，更不想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她感覺自己被關在棺材裏，或者是在太平間、殯儀房，偌大的空間被封閉著，感覺就像鴿子籠，裏麵的人飛不出去，外麵的人飛不進來，白皙的燈光下，隻有幾位少數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在遊動，宛如夜裏的孤魂野鬼。
要是有朵花那該有多好，看著它蓬勃的生機。
若是沒有，有一幅畫，哪怕是字貼也可以，總比現在光禿禿的牆壁好看一些……，如今的牆壁，簡直讓人崩潰！
唉，哪怕是能聽到母親的嘮叨，在這個時候說她不像一位妹子，就像現實中的的蒼蠅、戲曲裏惹人生厭《大話西遊》裏唐僧一般絮絮叨叨，囉囉嗦嗦的說個不停，埋怨她大大咧咧的沒個正形，沒有一個女孩子的樣子，從小到大、成天到晚的擔心她嫁不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也比如今好些！
那至少還有些生氣，不會像現在一樣心裏悶得發慌……
關怡唉聲歎氣的感歎著，再一次忍不住的搖搖頭，強製自己不去想這些，強行的閉上雙眼，靜悄悄的坐著，宛如一具癱瘓的死屍。
“嗚……”
“嗚……”
寂靜的夜裏，隱隱的傳來哭訴的聲音，將關怡在半睡半醒中催醒。
關怡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跌倒，摔了下來，地板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誰……？”
來不及將自己翻身坐起，關怡舉目四望，很快就找到哭聲的來源。
原來哭聲並不是很小，隻是因為她睡得迷迷糊糊，哭泣的人就在她的身邊，聽到關怡的傳來的響動，對方還扭過頭來，對著她說話。
“小怡怡，對不起了，我吵醒你了。”對方道歉。
聽到聲音，看見人影，關怡長鬆了一口氣。“怎麽是你，姣姣，你怎麽哭了？”
關怡左右的打量，想看看李姣姣哭了多久，隻是李姣姣的雙眼及周圍被護目鏡擋著，根本看不清楚，隻能看到裏麵有些淚花。
“你怎麽哭了，要哭那也得等到下班，那才哭的痛快，這樣帶著眼鏡多麻煩。”關怡安慰著李姣姣。
她湊上去，猶如以往安慰李姣姣一般，伸出手把對方摟著，摟著對方的肩頭，勾肩搭背，湊在了一起。“來，笑一個，哭那得有多難聽，我不喜歡。”
“……趕緊的給爺笑一個，讓爺好好的寵幸你！”
關怡嘴裏說的開花亂墜。
她穿著厚厚的防護裝備，臃腫就像一隻大閘蟹，腳步叉開，左手搭在死黨的肩膀，右手張揚的揮舞著，就像螃蟹五花大綁的爪子。
每次隻要她這麽說，李姣姣肯定能夠破涕為笑，嘻嘻哈哈的忘記一切，然後轉怒為喜。
果然這次也不另外，聽到她這樣說，李姣姣果然是生氣了……假裝生氣，然後還有幾分歡喜，曉得關怡這是故意這樣說，關心自己。
隻是剛剛笑過，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李姣姣又低下了頭，一副傷心的樣子。
關怡看見，不由得有些吃驚，摟住李姣姣的左手又多用了幾分力。“怎麽了，受委屈了？有委屈和姐說，姐幫你！”
關怡豪情大發，說出來的話和她的動作果然配合，大有幾分江湖義氣。
李姣姣聽到她這般說，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不敢看她的雙眼，低著頭靦腆的說道：“沒什麽，我就是想家了。”
“我好久沒看見過我爸爸媽媽了，我好想他們。”
“哦，那還都不是一樣，我也好久沒有見過我媽，你看我不還是好好的嗎？男……不，女兒行千裏，誌在四方，回去以後你好好陪他們不就得了，他們不會怪罪你的。”關怡依舊揮舞著她那隻五花大綁的右手，大大咧咧的似乎沒心沒肺，端的一位豪俠，蓋世英雄。
聽到她這樣說，李姣姣更是有幾分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為好友丟臉，低著頭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覺得心裏依舊憋的難受，才忍不住的嘟著小嘴，咕咕噥噥的說話，低聲道：“那不一樣，我是想家，想我的爸爸媽媽……，我感覺好累，從來沒有這樣辛苦過！”
“真的，小怡怡，我真的好想家，嗚嗚……”
“嗚……”
說著說著，李姣姣又哭開了，雨打梨花落。
關怡到了這個時候，才曉得好友這是累的，累了就會想家，想自己的爸爸媽媽。
聽到她這樣說，關怡熱淚盈眶，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原來想家的並不止她一個，李姣姣也和她一樣在想家，想念自己的父母。
她微微地揚頭，強忍著淚水，安慰著對方，再一次用力的拍拍死黨的肩膀，摟著她，讓她們靠得更近。
道：“別怕，有姐陪著你！”
“刀山上，火海裏，我們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