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撫琴
“原來大當家有這些愛好,好生獨特,好生獨特!”說著搖一搖折扇又笑了幾聲。
“不知,大當家是否會些個琴棋書畫之類的無甚大用的消遣?”鄭先生又問。
我連忙擺手道:“我自小流離失所,倒是給一戶人家當下人時,那家的小姐教我拂過小曲,也不過是胡亂的撥撥弦子,其他便隻會使刀弄槍的。”
“哦,如此,胡亂拂上一曲如何?”鄭先生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忙推辭,他又說,“無妨無妨,就是打發些許時光罷了,來人,把我的琴拿來。”
說時片刻,便有人拿來一把琴將桌上的點心搬在一旁,將琴置在桌上,鄭先生又讓我彈,我再三推辭卻推不過,望著這琴,又想起當年,卻似是白駒過隙,那些往事雖是曆曆在目,卻已然遙不可及了。
我抬手撫上琴弦,回想著當年那小姐如何教我,便遲疑地撥了幾聲來,當初聽她彈的甚是美妙,曲子也是輕輕柔柔,如今我這一彈,那些輕柔之聲不覺變成了鏗鏘奮勇之聲,當年那小橋流水之音變成了狂水急瀾之勢,彈了一段便按住琴弦,直說以後的譜子記不得了,記得的這些也變了味道。
鄭先生又看向我搖首笑道:“未曾想到大當家竟是能文能武,這琴也撫的極好,雖非原來的曲調,但這種彈法也別有意境,妙哉,妙哉呀。”
“讓先生見笑了,一個山賊會拂什麽琴,隻會貽笑大方,還是先生來一曲讓我們一飽耳福才是。”我說道,他卻也不推辭,將折扇置於一旁後抬手拂琴,一撥弦子,便立即聽出與眾不同來,倒是震驚了我與錦兒,便癡癡地聽他拂琴,好似縱馬奔馳在曠野之上,又好似靜坐在我山塞屋頂靜望那一抹月色下的萬裏山河。
待他按住琴弦時我還沉浸在那一曲琴聲中,好一會兒才回醒,這才拍手稱讚,鄭先生朗笑著說如此拙劣琴技拿出獻醜了。
我們談笑了一會兒突聽錦兒喊了一聲:“柱子哥,你回來了?”我回過頭,看見柱子正立於門外望向我們聽見錦兒叫他,這才淡淡一笑道:“嗯,我回來了,方才走近便聽先生琴聲,真是好聽。”說著走進院中,後背的竹簍裏是一些草藥,而他手肘處有處劃傷滲著血漬。
鄭先生忙起身笑道:“如此見笑了,喲,這些草藥可是那山壁上才有的,你獨自去那裏采藥可要注意,那山中多毒蛇,要萬萬小心才是。”
我走上前去將竹簍從他身上扶下,又輕輕拿起他的手臂來,鄭先生一下立即叫人取了藥箱來,我拉柱子坐在桌旁,讓錦讓取些水來,柱子則抽回手臂道:“不打緊,我自己來就好。”
我將他的手臂往回一拉扯道:“少廢話,你給老子打草藥去受了傷,還不許老子給你塗藥?”他聽了才不掙紮,支著手臂,一會兒錦兒打
了水來又拿了幹淨手巾來,我便替他將傷口四周的泥土清洗幹淨,鄭先生的下人拿來了藥箱,鄭先生自裏麵拿出一個小瓶遞給我,說是止血散,我便給他的傷口上撒了些又布布條纏了這才放開他的手臂又問他哪裏有傷,快快說來,不要等我山規侍候,他忙說便隻有此處劃傷,別處無恙。
鄭先生饒有興致問我何為山規,我怔一怔才說道:“在山上誰不聽話,便抽一頓鞭子,再澆了鹽水放在烈日下暴曬七日。”鄭先生一聽不由咋舌。但隻有柱子知曉我說的山規為何,卻埋頭不語,片刻起身說去跺些草藥來給我敷傷。
晚飯時,鄭先生聽說我曾中毒,讓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肴說是給我補身,飯後,我們在後院坐了飲茶,他又與我講些他曾經的江湖見聞和趣事,不時令人捧腹,而柱子借口要早些休息便回了屋,而他屋中油燈卻遲遲不息,直到我說累了要回去歇息,鄭先生回了前院後,才見他的屋中熄了燈。
在鄭先生宅中度過這幾日,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午飯晚飯都吃的很是豐富,平日便聽鄭先生彈琴說故事,我的身體也一日日恢複,也能武一套刀法也不覺得傷口痛。
再一日剛用過午飯,便有下人來報,說有個自稱小常勝山的解虎前來求見,我一聽立即從後院衝出,先人一步去開了院門,一眼便見解虎和其他數位弟兄正在院門外等候,他們見我出來也是笑成一團,解虎忙問我傷勢如何,我直說傷口已好,正等他們來接。
數日不見,解虎見瘦,又急問他山上,他說無恙,但因為失了大哥,一山的兄弟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難安。
鄭先生迎出來讓他們一並進了院中,又讓人看茶,眾人坐了這平靜小院倒是一時歡鬧起來,幾個兄弟圍著我問長問短又圍著柱子去問,好不親熱。
“我當日一回到山中便帶了弟兄們去尋你們,可是回了飛鷹幫,卻隻見一片廢墟,人也不見半個,我一路打聽也不曾有人說見過你們,當時隻是急火攻心鼻血橫流,翟三之前還直罵我怎麽就丟下大哥一人回山,還說如果我不尋了大哥回去,就連我也休再回山,我心裏甚是苦啊,派人四處打聽,卻怎也沒有消息,後到一處山洞中見大哥你留下的標記,一路這才順著標記尋到一處山穀,卻見著也是一處廢墟,而在四周找尋一場又見到標記,再之後落在一處河畔就怎麽也尋不得標記了,在當地盤桓兩日也不見人煙這才怏怏往回走,正自發愁,如尋不回你,我得去何處落腳過活,卻在半路遇上咱們兄弟,說是翟三傳話說有人上山來報,告知大哥下落,我們便直接上這兒來尋你,你果然在此,真是蒼天有眼。”解虎一麵說時眼眶也是紅了一紅。
我一見之下忙勸慰道:“男子漢,何需如此,便是我安好,如若那日便是死了,你們還是好生生當山賊,或是分了庫中銀兩各自討生活,也休得為我落淚,話說回頭,若不是這位鄭先生出手相救,你我也未必能再得相見。”我抬手一指鄭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