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失明

  “許是累了吧，這幾日她也未曾歇好，身上傷也未愈，便讓她在車上睡吧。”柱子說著，歡喜拿了個小包袱來讓我枕著，我也不想說話，眼睛一閉便睡了過去。


  這一睡也是覺得天翻地覆，不時噩夢連連，一忽兒夢見青蓮墜崖一忽兒又見紫婷被刺傷，又覺得被大火燒身，便熱得醒來，張開眼時才覺並未睡多久，四下裏還是一團漆黑，天未亮，卻怎地這麽熱呢？身下車板還是顛簸著，應是還在趕路，此時我聽歡喜在一側問我：“大哥，你醒了？好些麽？”


  我歎一聲道：“嗯，睡了會子，好些了，到哪了，什麽時辰？怎麽天還不亮？”


  歡喜並沒馬上答我，而我卻聽紫婷似是靠在我身前問道：“鬼見愁哥……你，說什麽？什麽天還不亮？”


  我笑一笑她能與我說話，我便放了些心來道：“你若願意便還是像往常那樣叫我三哥，我方才說，什麽時辰了，怎麽天還是黑著的？你們也沒睡嗎？”


  紫婷聞言似是吃了一驚般向著車外叫嚷起來：“柱子哥哥快來！”馬車忽地停了，柱子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不時掀了車簾探頭道：“怎麽了？”


  紫婷急道：“你快來看她，她說，天還黑著。”


  柱子跳上車來到我身前將我扶起問道：“你怎樣？”


  我笑一笑，也不知是什麽時辰，這天怎地黑的這麽透，他離我如此之近我竟連他的臉孔也看不見便道：“睡了一場已然好多了，天不亮便在哪歇息歇息，等天亮再走，一直不見章方，想是他已然追著青蓮了。”


  此時我聽解虎在外麵道：“大哥沒事吧？要不要喝口水？這天，剛亮沒多久就這麽熱，這臨安城是那灶火坑吧？”我聞言心中大驚，抬手攀住了柱子的手臂道：“天剛亮麽？外麵是亮的麽？是解虎在說笑吧？扶我出去。”


  柱子不語，隻是扶我下了車去，解虎嗬嗬笑著走來道：“大哥醒了？你看，這裏景色倒是不錯，就是太熱。”


  我轉著頭四下看，我瞪大眼睛，但是，我依然什麽也看不到，我抬手在臉前來回晃動著，我隻覺得手帶動的風，但我無論如何努力便都看不到自己的雙手，此時我才知道，不是天未亮，是我瞎了。


  “大哥！你這是怎麽了？”悶子一麵問著向我走來，錦兒也在一旁問我看到什麽了在發呆？我順著他們的聲音看去，依然看不到他們的臉，我苦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看到什麽在發呆，而是，我什麽也看不到。”


  紫婷在身後哽咽了一聲便忙捂了嘴怕我聽見她哭，錦兒一把拉著我的手臂，帶著哭腔道：“大哥，你，你別嚇我，你看不到了麽？”


  我點點頭長歎一聲道：“嗯，看不到了，許是，落了報應，紫婷，這便是我該得的。”紫婷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雁兒走到她身


  邊對我道：“大哥別亂說了，等天亮我們還是退回到城裏去找大夫來看了再說。”


  柱子也在一旁道：“許是你過於焦急，擔憂青蓮才會至此，雁兒說的沒錯，咱們回臨安去。”解虎忙對眾人道：“別圍著大哥了，上馬，上馬，進城，九斤你先行一步去找大夫郎中，我們隨後便來！”


  “大哥，你莫要擔憂，會好的。”錦兒哽咽著說，我對他所處的一片說：“嗯，便是就此瞎了，也不擔憂，男兒漢，又哭的什麽，快上馬去。”


  柱子扶我又上了馬車去，紫婷還是哭著，伸手將我扶著坐在一旁依著車篷，柱子換了自己來趕車，車便行的快了些，紫婷對我道：“三哥哥，我還當你是三哥哥，我不恨你，你的眼睛快些好起來好麽？我不想你再也看不見。”


  我抬手拍了拍她握著我腕子的手背笑道：“許是上天也看不過去，便罰我，讓我有眼無珠，竟傷了這天底下心地最最善良的姑娘的心，做了這樣的蠢事，便該沒了眼睛，若是青蓮知道，想必也會歡愉些吧，希望她平安無事。”


  紫婷抽一抽鼻子低語道：“其實，青蓮姐姐心裏也是放著你的，隻是她不肯說，但我知道，我看得出來，平日我故意說些要如何與你在一起的話，便見她也不笑隻是歎息，她知道真相時，說出那樣的話來，定是比我還難受的。”我心中似是又壓上一塊大石，隻是垂下頭去心裏泛著苦味說不出話來。


  馬車很快便進了城，九斤已然找了一家客棧，讓小二在門前候著招呼，待我們進了房間後，他已然找了郎中來，郎中給我號脈，柱子與解虎等人便急著問他如何，片刻他道：“他脈向紊亂不安，似有內傷，雙目忽失明乃是急火攻心所至，我開些方子調理調理再看。”“你可會行針治療？”柱子急問，郎中道：“在下醫術淺薄，不曾學過行針之術。”


  郎中開了些方子便走了，解虎又對眾人道：“都給我去找會行針的大夫郎中來！”眾人一下散了，紫婷早已拿著何先生給的藥去找小二，我便坐著發呆，心下卻平靜起來，一直到傍晚，所請來的大夫或是郎中都說著同樣的話，卻都不會行針，解虎一惱之下便都盡數趕走，便對我道：“大哥，不如咱們還是回章方兄弟的村裏去讓何先生給你治療吧。”


  我道：“你們便都稍安勿燥，且先去鶴鳴山莊打聽青蓮是否回去了再說。”柱子在一旁道：“我已讓人去打聽了。”


  我點點頭，紫婷端了藥走來給我喂了一碗，此時門外突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一人進得屋來，卻是悶子：“不好，我方才見有一隊人馬進了城來，找了間客棧，對那小二打聽有沒有看見一隊人馬進城，約有十餘人的，那小二說不曾見過，我見那些人來勢洶洶，便去打聽，那些人竟是祈福會的，說是要找大哥報仇，因聽人說咱們往這來了，便一路跟蹤，這客棧裏想是不安全，不如咱們趁機出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