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迷茫與清醒
“最後一批，還剩下最後一批鎮民……把剩下的門鑰匙都拿過來！送走了這批以後法弗舍姆鎮的疏散任務就全部完成了！”
不斷傾軋過來的迷霧已經將夕陽遮去了大半，誰都不願再去往西邊多望上哪怕一眼，因為那宛如吞天之口一般的陰影，任誰看了都會壓抑感倍增。
不安，在整個營地裏悄然蔓延。
“門鑰匙——聽到我說的了嗎？把門鑰……算了，還是我自己……”
“我來去吧！”
正站在帳篷一角的瑪卡隨意地揮手示意了一下，而後扭頭便從後頭的門口出去了。
老實說，瑪卡其實能夠理解那些在不知不覺中停下了手頭動作的誌願者們，畢竟他們也隻是憑借著一腔熱血和一時的衝動站出來的。很顯然，他們其實並沒有真正地做好為自己所堅持的東西而犧牲的心理準備。
不過必須得說，眼下誌願者們心中固然不安、或許有些人還混雜著一部分的恐懼，可他們其實還並沒有到為死亡而驚恐萬狀的地步。
他們隻是在猶豫、在遲疑，在反思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才來到的這裏，隻是在詢問著自己接下來到底還能做些什麽。
海爾波是強大的、活屍大軍是可怕的，而那如山嶽傾塌般壓過來的灰霧，就仿佛是一個大家難以抵擋的危機即將到來的信號。
迷霧的邊緣已經就快要觸及到鎮子的最西邊了，若是再過得片刻，所有人都將被無情地剝奪幻影移形的權利。
到了那時，他們這些曾幾度不甘於默默接受保護而站出來的誌願者，除了等死以外恐怕什麽都做不到。
然而，誰又真的能視死如歸呢？尤其還是如此無能為力地死去？
是的，瑪卡知道，這群最年長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輕”巫師們，正在不甘的意誌與殘酷的現實之間品嚐失落。
“好好煩惱吧……未來究竟是個什麽樣，誰都不會知道。”
剛走出那個帳篷的瑪卡，暗暗地嘀咕了一句——他這句話或許是對這些起碼有勇氣站起來反抗的誌願者們說的，但也或許是對自己說的也未可知。
畢竟，他也同樣是這些“反抗者”的其中之一，並且……大概也同樣還算“年輕”吧！
“隊長，還有大家……把目前已經檢查過的門鑰匙都給我吧！不滿一組也沒事，外麵等待轉移的麻瓜鎮民已經隻剩下最後一批了。”
“哦，這可是個好消息！喏，就是那大半筐，你直接送過去吧……”
比起前麵那些負責幫助民眾疏散轉移的誌願者來，一直都在後方幾個帳篷裏逐個檢查門鑰匙的小隊成員顯然看起來情緒更穩定一些。因為檢查的工作需要相當的專注力，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七想八想的了。
“好的……那各位也都收拾一下吧！我想格蘭傑小姐大概也很快就會過來宣布任務結束了。”
瑪卡就這麽在後方幾個帳篷裏穿行而過，揮動魔杖，帶著幾個沒有裝滿的筐又一路繞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帳篷裏，然後將那些奇形怪狀什麽都有的門鑰匙交給了負責分發的那幾個小隊。
而後，他就再度站到了毫不起眼的角落裏，看著一波波或是好奇、或是疑惑、或是擔憂、或是迷茫的麻瓜鎮民在空間的一放一收中，和一個毛絨玩具、乃至於一把雞毛撣子一起驀然消失。
誌願者們那愈發凝重的表情，和麻瓜居民們的複雜神態，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最後一組！”
就當瑪卡在暗自琢磨著，這場災難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受害群眾終究還是麻瓜時，一直在外麵配合軍隊的赫敏終於跟在那一組麻瓜民眾後頭走了進來。
“麻瓜軍方也已經開始撤離了……哦，請過去吧！他們會協助各位用‘魔法’的方式離開這裏的——就如我之前在外麵所說的那樣！”
赫敏親自帶著那一組麻瓜圍成一圈，引導著所有人把手指放到一個待啟動的門鑰匙上。而後隨著一陣空間波動，最後三個家庭也在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被送走了。
“好了！”
下一刻，早已經在外麵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的赫敏也顧不上喝口水潤潤嗓子，就那麽拍了拍手大聲道：
“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不過現在肯定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立刻通知後方帳篷裏的大家，全體去外麵空地上集合、開始清點人數……我們也要離開這裏了——趁著迷霧還沒有將我們吞沒的時候！”
“可是……格蘭傑小姐，我們真的就隻能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嗎？”
聽得誌願者們當中有人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正想率先出去的赫敏腳步一頓，隨即又回過身來衝著大家看了看。
“如果我現在回答‘是的’……你們也許會覺得我沒有膽量，不是一個真正的格蘭芬多吧？”赫敏抿了抿嘴道，“若是以前的我，可能也會和眼下的各位一樣陷入迷惘，可是有一個人卻曾教會了我一個道理——並非絕境之下的魯莽，絕對稱不上是一種勇氣。”
瑪卡是從不在乎暫時的退卻的，這可以說他臉皮厚，但是為了將來的反攻而保存實力，其實就如打出重拳之前得先收回來一次那般天經地義。
瑪卡雖然是一個赫奇帕奇，可歸根結底，大家都是霍格沃茲。
事到如今赫敏已經深深地明白了，包括她曾經所厭惡的斯萊特林在內，四大學院顯然都有互相向對方學習的必要。
“總之，都先跟我出來吧！”
在把話說完之後，赫敏也沒有再去等那些誌願者們開口，直接便扭頭出去了。而待得她離開了視線之後，大家才紛紛回過神來，有的跟隨她的腳步往前方走、有的則主動回身去通知其他人。
唯獨瑪卡仍舊沒有動彈，他隻是望著赫敏離開的那個方向，不由得感慨萬分——這位少女，大概已經逐漸成長到不許要他去操心、也能獨自邁向未來的程度了吧！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不安的嘈雜：
“都快出來！迷霧的移動速度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