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二十七章 不勝無歸
埃及魔法界有一句很有趣的諺語是這麽說的：
“希臘的斯芬克斯不會編出有關金字塔的謎題。”
同樣是智慧非凡、天生喜好謎語的斯芬克斯，因為棲息地不同便會各有各的想法與習慣，互相之間甚至會有很多莫名的嫌隙。
仔細想想，這句話放在現如今的歐洲是不是也很恰當？
同樣麵對著災難襲來的壓力，各方勢力隻因為各自立場有著微妙的差別，便會各有各的選擇、各有各的行動。
旁的先不說，就此時此刻，單是馬克西姆夫人與布洛瓦家之間便顯然有著不同的打算。哪怕雙方所為的都是當下的穩定與未來的和平，現在該做什麽、將來該做什麽，也都是有著不一樣的優先度判斷的。
對於馬克西姆來說，統合一切能統合的力量以全民反抗，才將會是最終戰勝禍患的不二之選。可是在布洛瓦家看來，這種做法或許並不亞於將普通人白白推向死亡，即使真有可能成功，平民也必將代為承受最大程度的苦痛。
布洛瓦家主是這麽想的，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和馬克西姆夫人交談的意思，幹幹脆脆地一走了之。而現在看起來，維莉的想法大概也和父親一樣。
“夫人，有什麽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如果確實有可行性，我一定會將你的話完整地轉達給小姐聽，並竭力促成你我雙方的合作。”
在內飾華麗的帳篷內，老管家陪同馬克西姆分坐於長桌邊，臉上帶著一如往常那般的和煦微笑。而且他所說的話聽起來也都很是懇切，仿佛在盡最大的努力向對方傳達自己的配合之意。
然而，馬克西姆雖然也在笑，那笑容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麵前這位精明的老管家隻是在用一些聽上去很悅耳的話語搪塞敷衍罷了——你絕對聽不出來他內心的拒絕，可事實卻早已擺到了台麵之上。
沒看到一旁的秘書都開始偷偷打哈欠了嗎？這場缺了一方主角的交談，打從營地入口那會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最無趣的結局。
是的，剛剛連維莉都沒有什麽和馬克西姆夫人對話的興趣。並不習慣和人說廢話的她，甚至連場麵話都沒讓後者說完，隻稍稍施了一禮就獨自離開了。
隻可惜，布洛瓦先生倆有將她撂在一邊的底氣，維莉則更是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在她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的人情世故。然而對馬克西姆來說，那是肯定不能與布洛瓦家翻臉的——至少現在不行，將來……也隻能再看了。
於是，馬克西姆的這場拜訪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噢，對了夫人，要喝上一杯下午茶嗎？這裏雖然隻是一個臨近前線的臨時營地，茶葉和點心卻是不缺的。小姐在英國那幾年已經習慣了喝茶放鬆的感覺——她以前可沒這喜好，所以我走到哪裏都不會忘了帶上足夠的存貨……嗯，其實連我自己也都慢慢喜歡上了……那叫什麽來著？戈迪根茶？也不知道是誰在研究這種奇怪的茶飲，還怪好喝的……”
老管家說著說著就越跑越遠，從戈迪根茶的配料和煮法一直聊到銀毫茶樹的培育種植。到了最後，即便隻是假客套馬克西姆也已經有些做不到了，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變得越來越僵硬。
末了，好不容易等到老管家話語間的一個停頓，她才匆匆地找了個借口起身道別，帶著已經快要睡著了的第一秘書從營地離開了。
可馬克西姆卻不知道，她剛一走，布洛瓦先生就從帳篷的最裏麵走了出來，隨意地坐在了一側的沙發上。
“家主。”
老管家送走對方，回來便看到了他，不由腳步輕輕一頓。在遲疑了一下之後，才微微歎了口氣道：
“說句實話，我還是對馬克西姆夫人感到有些抱歉呐！”
“嗯，”正隨手翻閱著一本魔法書的布洛瓦聞言，也略略點了下頭，“她畢竟也是為了大局，可惜那隻是她的大局，卻不是我們的……不過也難怪，即使是我，也是在親自去了英國以後才明白過來的……那樣的做法，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多，卻很有可能什麽都得不到……不值得！”
話音稍落，片刻的安靜，而後老管家才笑了笑道：
“家主和小姐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
布洛瓦家主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在歐洲的諸多勢力之間傳開了，而布洛瓦家族將會繼續在荷蘭南部的作戰計劃，也隨著這個消息一並流入了各個勢力的耳中。
這顯然不是一個壞消息，尤其是對目前正在全力抵禦活屍入侵的德國勃蘭特家族而言，布洛瓦家的穩定攻勢將會持續地為他們分擔掉不少的壓力。
所以這對目前以馬克西姆為首的國際巫師聯合會來說，同樣不壞——隻是因為馬克西姆前去說服合作失敗，從而沒有形成最理想的局麵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德國與荷蘭的兩處戰場，無論如何也隻是第二戰場罷了。而真正對未來局勢變化有著決定性影響的第一戰場，始終還是在英國。
而直至此刻，當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還對這場災難的本質並沒有足夠多的了解的時候，一名強大無比的惡魔已然“隕落”。
“如果我們所付出的代價隻是我的兩條腿的話……這不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嗎？”
麵對神情黯然的一眾夥伴，羅恩卻顯得很是坦然。哪怕這隻是故作坦然，可平心而論，他所說的話卻是沒錯的。
如果可能，赫敏她們也同樣願意用自己的雙腿去換取更多惡魔被消滅，甚至代價是自己的生命同樣值得考慮。
可是很遺憾，戰勝惡魔又哪裏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憤怒”的戰鬥能力雖強，智慧卻並不高，接下來他們將要麵對的戰鬥，隻會比這次更加困難。
“隻不過，”忽然間，羅恩還是歎了口氣，“在真正結束這場災難之前，我肯定是不會回家了……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見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