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零六章 地獄的街區
在人們的內心，恐懼與恐懼往往都可以是相伴共生的。
當約翰置身於這片災地之上時，他當然會情不自禁地對所聞所見的一切發起思考，然後或許就不自覺地將那一幕幕的震撼與他心底最壞的可能性連結在了一起。
就比如說之前使他們整支隊伍近乎於覆滅的活屍群，結合來之前從工坊裏得到的情報來看，至少約翰覺得多半就是那古代黑巫師“卑鄙的海爾波”的所作所為；
而又比如說，遠方那道簡直非人力所能為之的通天冰柱……除了那掌握著強大古魔法的海爾波，還有誰能夠在如今這片災難之地上像這般“猖狂”？
那個英國年輕強者——瑪卡·麥克萊恩嗎？雖然從一係列情報記述看來，對方也的確很厲害，然而那個年輕人始終還是不敵於海爾波，連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故鄉都沒能守住。時至今日，關於那個麥克萊恩的消息已經越來越少，怕終究還是已經凶多吉少了吧？
在將近期所得的大量情報信息綜合梳理了一遍之後，約翰對目前歐洲整體形勢的看法是與工坊管理層的結論相對一致的——麵對這場空前的災難，試圖強行去正麵對敵是殊為不智的，英國與霍格沃茲的傾覆，已經證明了一切。
而今，當約翰親眼見到舊日倫敦方向那道仿佛將天空劈成了兩半的巨大冰柱時，他便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是的，如果那也是黑巫師海爾波的“傑作”的話……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同時，這也會進一步證明，工坊、以及自己所計劃的這趟行程的正確性。
然而。
“……‘海爾波’？那是誰？主人說過，他沒有名字。”
“不是海爾波？”
沒想到，剛剛在腦海中好一通地推斷斟酌，甚至後來約翰都已經開始為接下來與海爾波見麵作打算了，結果卻連這個大前提都沒有猜對。
隻是，正當他想要繼續問個明白的時候，前方的少女卻忽然一轉身道：
“走吧！天亮了，該抓緊時間趕路了。”
……
即便是已經到了能遠遠望見冰柱的距離了，想要抵達倫敦依然不是一件短時間就能做到的事。在那之後，約翰又跟著少女走了很久，一直到又一個清晨來臨才終於正式踏入了倫敦外郊的範圍。
而這，還是因為昨天入夜時少女沒有再給約翰時間休息，兩人硬是趕了一晚上的路才得到的結果。
也正是因為少女的堅持，約翰才隱隱然發現，對於“前往倫敦”這件事少女似乎要比他還來得更為急切。
是了，打從一開始約翰就沒有提過要對方帶自己趕赴倫敦之類的要求，這本就是少女主動要帶他來的，不是嗎？
不過很快，約翰就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閑心去思考這些小事了。
“白夜……小姐，那些……是怎麽回事？我們走這條路，沒問題嗎？”
一路上行至此處，什麽都沒有發生，平靜順利得好似是一趟環境稍微有那麽點特別的遠足。對此約翰心中雖然不安，卻也有不小的慶幸，起碼自己的性命暫且無憂。
可是現在，當旅程終於抵達倫敦東郊附近的時候，他逐漸發現，遠處的枯樹林間、房屋廢墟間、以及殘存的部分荒蕪建築裏……好像影影綽綽地逐漸多出了一些不明的身影。
他敢肯定，那些絕對不會是什麽人類！
偶爾在某棟廢棄公寓的二樓窗戶裏，他甚至看到了一張麵容扭曲灰敗、有一多半都被某種肉瘤似的不知名物質包裹著的恐怖臉孔。仔細一瞧，乃至還能發現，那種未知的“肉瘤”正在如心髒一般微微鼓動——那絕不是一個正常人類所能擁有的相貌。
再加上前方那已經近在眼前的龐大冰柱，一切都是那麽地異樣，令約翰心底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那些’？哦，你是在說住在這片區域的我的族人嗎？別擔心，這裏由‘血須’統領管轄，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少女話音未落，約翰跟隨的腳步便是一頓，他整個人更是猛地一僵。
族人？我應該沒聽錯吧？她剛剛是說……“我的族人”了嗎？
“怎麽了？”
少女沿著這條處處龜裂的鎮間街道兀自往前繼續走了幾步，而後才驀然回了下頭，朝著僵在原地停住了步伐的約翰瞥了一眼。
“不……不，沒事……繼續走吧！”
原本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一路走來的約翰，此時心底卻依舊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懊悔——跟隨對方前來倫敦，這個決定不能說是一個錯誤，但或許到底還是有些莽撞了。
可事到如今，除了前進，他還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嗎？
好在，約翰發現少女雖然很明顯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卻並沒有在意。見他這麽說，少女兜帽中的腦袋微微點了點，隨即便繼續轉身往前走去。
約翰不再開口說話，隻是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默默地抬腿跟上。
四麵八方都是視線——他仿佛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甚至如芒在背。但在頭皮發麻之餘，他的腳步卻沒有再出現絲毫的停頓。
他終究是那個約翰·斯圖爾特，是斯圖爾特家族、以及“石匠工坊”這一代最優秀的巫師之一。哪怕壓力再大，他相信以自己的樂觀堅忍，也一定能夠挺過去。
而且，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危機發生，不是麽？
一步接著一步，約翰頗有些如履薄冰地跟隨著少女的腳步前進著，沿著這條枯草橫生的破敗街道直線縱穿了大片外郊鎮區。在他眼裏，這昔日的繁榮麻瓜街區，已經和被強大的黑暗魔法生物所群居的邪惡巢穴差不了太多了。
而前方那真正的倫敦舊城，如今的冰柱之城……幾乎就和人間地獄沒有區別。
現在，“地獄”的入口，到了。
“白夜？你身後的這位先生，就是主人讓你去邀請來的‘客人’嗎？”
驀然間，約翰聽到前方傳來一個刺耳難聽的聲音，將他那不由自主發散到周圍、以及身後的注意力猛地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