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一十六章 請勿窺視深淵
“要把這個送去給主人？好的，我知道了，你把它放這兒吧！等主人回來，我會親自送到主人手中的。”
側殿內，雙子之一的活屍少女“吞噬”、也就是活屍一族的“大姐大”此時正坐在長桌一側，衝著門口方向微微點頭。在那裏，那名負責在廚房做事的六足活屍女士手提餐籃，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沉默。
事實上，她是否真的不具備開口說話的能力暫且不提，至少與他人交流的能力她還是有的——很顯然，側廳裏的這個“大姐大”就能夠知道她想說些什麽。
片刻的靜默過去，少女“吞噬”終於又有動作了。隻見她略微蹙了蹙眉，望著對方緩緩道
“我說了，放在我這裏就可以了！”
她明顯略略加重了語氣，把話又強調了一遍。
話音稍落，再度停頓了幾秒鍾後，對方才挪動自己那六條腿，去到了長桌邊。她到底還是聽從了這位“大姐大”的指示，將手中的餐籃輕輕放到了光潔的桌麵上。
不過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終於不再隻是依賴於活屍一族之間那天生的意念交流能力，第一次開口了——
“……主人……命我……邀請霍恩海姆小姐檢查那些人類的遺體……並負責全程的交付……我留下來一起等。”
那似人非人的扭曲頭顱，怎麽看都不像是能說話的樣子，不過她還是開口說出了這些話語。隻是這些話音都是從她的哪個部位發出來的，就多少是個謎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渾身上下看起來都既驚悚又詭異的“拚接者”女士，說話時的“嗓音”卻意外地清冷好聽……雖說大概就是由於不常開口的緣故，言語之間還稍顯滯澀。
而待得她說完，看著她就此站在桌邊顯然不打算挪窩了，少女“吞噬”似乎也隻能帶著一些遺憾隨之重新點了下頭。
“既然是主人的命令……那就隨你了。”
少女又朝著桌上的那個餐籃瞥了瞥，想了想，最後補充道
“下次記得不要再把不是食物的東西放到餐籃裏，主人不喜歡這樣。”
“……好。”
簡短的對話就此結束，空蕩蕩的側廳裏，重又恢複了徹底的死寂。
……
每一名高階活屍，都逐漸變得越來越富有自己的性格與思想，而且大概就是因為它們與這個世上的絕大多數生命都有著根本性的差別，它們的想法和認知，與巫師、與麻瓜、與很多擁有智慧的魔法生物顯然都不太一樣。
因此，如果在與它們相處的時候就因它們很多地方似乎都和人類有所相像、就真的下意識去把它們當做人類對待……那恐怕就大錯特錯了。
而眼下，我們的約翰·斯圖爾特先生，貌似就已經在無意識中犯下了這個錯誤。
“……直到現在為止，雖然我接觸過的活屍當中大部分都顯得非常可怕，可實際應付下來，卻好像意外地還大都算是好相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其實與它們更親近一些去交好，才是我在這裏最正確的生存之道？”
已經回到了一樓的約翰一邊似是漫無目的地沿著長廊往前走，一邊在心中如此暗暗地斟酌著，試圖將自己下來該走的道路給確定下來。
經過前番試探之舉，他估摸著，像那樣無時無刻不在膽戰心驚的時期或許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他相信，隻要自己不去故意做一些表露敵意的行為，那依目前對方對自己的種種態度來看，至少自己的性命該是無虞了。
如此，新的計劃，也應該是要排上日程了。
“嗤——”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長廊盡頭的約翰在兀自穿過陳列著雕塑藏品的最後一段過道後，推開了紅毯盡頭的那道大門。伴隨著略顯沉重的門扉緩緩被推開時的摩擦聲，約翰終於再一次看到了來時那間門廳的模樣。
在這裏他所處的這扇大門位於門廳的一側，對麵就是那個活屍族的“大姐大”所在側廳的門扉。而在這間門廳最裏邊、也就是正對著白金漢宮正門的，自然便是被那位活屍之主占據的大殿正廳了。
那邊，約翰肯定還不敢輕易靠近，但是到門廳這裏來探頭張望一下卻還是可以的。隻要他不隨意走出正門試圖離開白金漢宮、並且不去招惹那位“主人”，那應該就沒事了——起碼約翰是這麽想的。
“果然，還是沒人來理會我……呃！”
在伸著脖子左右觀察之際，剛小心翼翼望向門廳最深處那道門扉的約翰，猛地僵住了。因為他在那扇大門一側的陰影中，看見了一道身影。
那個人影看起來並不高大，由於身處影中，其實也隻是若隱若現的模樣罷了。如果不是這次有些偶然，不仔細看甚至都未必會真的注意到。
實際上，大概他一開始他去側廳、以及隨後跟著白夜上樓挑選房間時，那道身影就一直都在那個門口處呆著呢吧！
“就是……他嗎？白夜小姐提到過的那個……正殿的守衛？”
從注意到對方存在的那一刻起，約翰便隻覺得自己宛若置身冰窖，那是對方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所導致的幻覺……不，不是幻覺！約翰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感覺到了某種寒意。
好像，有什麽在緩緩地從自己的體內被吸走；又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逐漸地遠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或許隻是一刹那罷了，當那道視線終於從約翰身上移開，他才猛然間鬆了一口氣，從剛才那種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吸走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而也正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似整個人都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狼狽不堪。
“隻是看一眼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使出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兩步，離開了門口的約翰禁不住心有餘悸地喃喃道。
“我就說了吧！不要靠近他，他可不像大姐那樣親切善良。”
冷不丁的，身後傳來了白夜的聲音，竟是令約翰驀地感到一陣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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