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價值300兩的腦袋
沒有可以糊窗或是堵上窗口的工具和材料,因此這4名浪人隻能緊緊地靠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來溫暖著自身。
“外麵的雪似乎小一些了。”瘦子浪人望了望窗外,“雖然還是很冷。”
“用漢籍——《世說新語》裏麵的話來講……”一旁的高個子浪人接話道,“現在的雪,就是‘撒鹽空中差可擬’。”
高個子浪人的話音剛落,坐在他身旁的胖子浪人便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謔~~想不到足下還是個這麽有學識的人!《世說新語》我以前也有讀過一些啊,可是不論我讀多少遍,都讀不進去。”
“有學識有什麽用呢……”高個子浪人苦笑了下,“還不是成了一名無依無靠的浪人……”
高個子浪人的這句話瞬間讓寺內的氛圍變得沉重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因各種理由離開了各自所屬的藩的浪人。
高個子浪人的這句話立即勾起了他們不好的回憶。
“……唉。”在沉默了一會後,胖子浪人發出一聲長歎,“現在的這破世道……隻怕是戰國亂世也不過如此吧。”
“我從沒想到我會有成為脫藩浪人的一天啊……”一旁的矮個子浪人接話道,“現在的這種流浪生活……也不知道還能過多久……”
他們4人都極有默契地沒有去可彼此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成為了浪人。
因為他們都知道——會脫藩成為浪人,一定都是因為一些難以啟齒的原因。
所以他們都極其默契地在這個可題上保持著沉默,沒有去揭各自的傷疤。
“現在的這世道禮崩樂壞。”瘦子浪人輕聲道,“你們瞧——去年秋天的時候,廣瀨藩那邊不就發生了聳人聽聞的弑主事件了嗎?”
“啊,我知道這事。”胖子浪人接著話,“那個‘劊子手一刀齋’可真不得了啊……”
“‘劊子手一刀齋’……?”矮個子浪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其他人,“這是誰?我怎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你沒聽說到倒也正常。”高個子浪人答道,“畢竟像我們這種以四海為家的人,本就很難知道天下又發生了什麽變故,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了這號人物。”
說罷,高個子浪人清了清嗓子。
然後娓娓道來著:
“在去年,廣瀨藩的家老——倉永左衛門因不知名的理由決意刺殺他們廣瀨藩的藩主——鬆平源內。”
“為了刺殺鬆平源內,倉永左衛門招來了他們廣瀨藩的一名劍術卓絕的年輕武士——緒方逸勢。”
“他們將刺殺的日子,挑在了鬆平源內外出打獵的時候。”
“大概就在去年秋天的時候。這場雙方戰力相差懸殊的刺殺開始了。”
“緒方逸勢單人單刀展開了突擊。”
“以憑一人之力,就斬殺了鬆平源內的上百名侍衛。”
“並在最後,成功弑殺了鬆平源內。”
“據傳聞,這個緒方逸勢所使用的劍法,是在出雲地區小有名氣的已故劍豪——榊原傳一郎所開創的榊原一刀流。”
“靠著一刀流劍術斬殺百人,因此‘劊子手一刀齋’的稱號,便這麽流傳了開來。”
“上百人?”矮個子浪人倒吸了口涼氣,“真的假的?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能以一當百的劍豪嗎?那麽,這個緒方逸勢現在身處何地?死了嗎?”
“我覺得這事應該是真的。”高個子浪人接著說道,“在這起刺殺事件結束之後,這一事件的發動者倉永便主動向幕府上書,坦承了他的所作所為。”
“並在上書幕府之後,便剖腹自殺了。”
“據傳聞——倉永在上書幕府時,隱瞞了緒方逸勢這號人物的存在。”
“直到幕府派人前來廣瀨藩調查。幕府才知道了緒方逸勢這號人物,知道了是緒方逸勢揮刀斬殺了鬆平源內及其全部侍衛。”
“隻可惜——在得知這號人物的存在時,那個緒方逸勢早就離開了廣瀨藩,成為了一名脫藩浪人,早早地就不見蹤影了。”
“脫藩浪人?”矮個子浪人驚呼道,“那也就是說——那個緒方逸勢現在還活著咯?”
“可能還活著,也可能已經死了。”高個子浪人聳了聳肩,“在得知是緒方逸勢斬殺了鬆平源內後,幕府立即發出了高額懸賞。”
說到這,高個子浪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耐人尋味之色。
“你知道‘劊子手一刀齋’的人頭現在值多少錢嗎?”
“多少錢?”矮個子浪人咽了口唾沫。
高個子浪人豎起3根指頭。
“300兩。”
“3、300兩?!”矮個子忍不住發出驚呼。
“很誇張的數字,對吧?”高個子浪人笑了笑,“這樣的數字,已經足夠讓許多人瘋狂了。”
“在得知這一懸賞後,肯定有很多窮瘋了的、但又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的浪人去尋找‘劊子手一刀齋’的蹤跡。”
“不僅有這些被賞金所惑的浪人們的追擊,還會有官府的人的追殺。”
“腦袋被這麽人盯著,‘劊子手一刀齋’說不定已經死了。”
“300兩啊……”矮個子浪人的臉上浮現出貪婪之色,“我要不要也試著去追擊一下‘劊子手一刀齋’呢……”
“我勸你別犯傻。”這次換成胖子浪人用沒好氣的語調說道,“人家是什麽人啊?人家可是能以一己之力斬殺百人的‘劊子手一刀齋’啊。”
“人家的這稱號,是用他人的鮮血鑄成得。”
“你哪來的自信會覺得自個能夠打贏能以一敵百的‘一刀齋’?”
“人家‘一刀齋’說不定都已經宰了不知道多少個不知好歹、自以為能拿這300兩的笨蛋了。”
“嘿嘿……”矮個子浪人麵露尷尬之色地傻笑了幾聲,“我就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就在這4名浪人聊得正酣時——
“……錯得太離譜啦,這些傳聞你們都是從哪聽來的?”
一道對這4名浪人來說相當陌生的年輕男聲響起。
這4名浪人先是一愣,隨後循聲望去。
4人視線的盡頭,鎖定在那名倚靠在古寺角落的牆壁,用鬥笠蒙麵睡覺的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