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天然理心流祖師爺【7800字】
江戶,某條不知名的偏僻巷內。
近藤的手中抓著一瓶清酒,一邊喝著,一邊跟緒方講述著他與緒方於京都分別後的遭遇。
“師傅,我之前也是跟您說過的,我背井離鄉、雲遊四方,就是為了磨煉我的劍術、開闊我的眼界而已。”
“在您離開京都後沒多久,我就發現留在京都已經不能讓我的劍術再有進步了。”
“而京都的風景我也看膩了。”
“然後我就想到我長這麽大,還從沒去過江戶呢。”
“所以就離開了京都,一路向東,走東海道來江戶。”
“來到江戶時,我的盤纏也剛好花完了。”
“我的運氣很好,來到江戶後沒多久就找了份很適合我的工作。”
“打算等攢夠錢、見識完江戶的繁華後,再繼續雲遊四方……嘶……痛。”
近藤倒吸了一口涼氣後,伸出手輕輕地揉著那剛才被永野地食客給打到的大腿。
“……原來是這樣啊。”站在近藤身旁的緒方呢喃道,“那我們還真是蠻有緣分的呢……沒想到我們竟然還能在江戶再次偶遇……你是看上獎金,才參加‘禦前試合’的嗎?”
“如果能拿獎金,那自然最好!”近藤“嗬嗬”笑著,“我之所以參加‘禦前試合’,原因也並不複雜啦,就隻是覺得‘禦前試合’很有意思,還能順便開闊眼界,所以就報名參加了。”
“那你的名字又是怎麽回事?”
緒方追問道。
“我記得在今早的武試中,官差喊的不是‘近藤內藏助’,而是什麽‘阪本裕司’。”
“哦哦!那個名字是我瞎起的化名啦。”近藤發出憨憨的笑,“雖然我也是剛來江戶沒多久而已,但我也算是成功交到了不少新的朋友。”
“我平常總跟我的這些朋友們說我的劍術很厲害。”
“如果我沒能在‘禦前試合’中大顯身手的話,那就丟大臉了。”
“所以此次參加‘禦前試合’,我是瞞著我的那些朋友的,並且選擇了化名參加。”
“隻有一個同樣也是參加了‘禦前試合’,並順利挺到武試的朋友知道我也參加了‘禦前試合’。”
“不過現在看來,我化名參加‘禦前試合’的這種行為,好像沒什麽用呢……我絕大部分的朋友都對‘禦前試合’毫無興趣,我化不化名根本無所謂……”
說到這,近藤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沮喪之色。
“真是太丟臉了……沒想到才打了一場就被篩下來了……”
“那是你自個作死啦……”緒方沒好氣地說道,“之前在京都的時候,你還拍著胸膛跟我說‘你悟了’。”
“你這不是完全沒領悟嗎……!”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後,緒方接著說道
“近藤,聽好了。”
“‘緒方流’隻能在以死相拚的生死決鬥中才能使用。不擇手段地去贏。”
“但在與人進行切磋、進行劍術上的交流時,就沒有使用‘緒方流’的必要了。”
“你今天在‘禦前試合’上的舉動……說實話,我都看呆了。”
聽到緒方的這番訓斥,近藤尷尬地笑了笑。
“這……師傅,我知錯了……我日後會吸取教訓的……我當時隻想著贏,所以沒想這麽多……嘶……痛……”近藤又一次倒吸了口涼氣,然後再次抬手揉捏著受傷的大腿。
“師傅。別隻是我一個人在講而已啊。”
近藤一邊揉著自己的腿,一邊說著。
“我已經講完我的事了,您也講講您的事唄,您怎麽也來江戶了啊?而且您的臉是怎麽回事啊?”
“我為什麽來江戶——這個容我保密。”
“至於臉也很簡單,我戴了人皮麵具。你也知道的,我的臉不太方便暴露在大眾麵前。”
“然後因為一些原因,我也參加了‘禦前試合’。具體原因是什麽,也容我保密。”
“接著就在今天偶遇到了你。”
今日的武試結束後,緒方讓牧村他們先回去,自己一人悄悄跟在近藤後麵。
近藤也算是他的半個徒弟。
既然如此有緣地再次相遇,不去打個招呼,著實說不過去。
接著就撞見了永野的那名食客來找近藤的麻煩。
默默地躲在一旁觀戰了一陣,發現近藤完全沒有那個能力和經驗去以一打多後,緒方隻能無奈現身,再拉自己的這個徒弟一把。
“人皮麵具?哇,原來戴上後能讓人的臉變樣的麵具真的存在啊,我還以為這種玩意隻存在於說書人的口中呢……跟真的臉一樣……”
“我聽說這人皮麵具很難製作。”緒方摸了摸自己的臉,“所以算是非常稀罕的玩意。”
“今天真是開心啊!”近藤兩手叉腰,“不僅看到了稀罕的人皮麵具,還和師傅您再次相遇!”
“真想再和您多聊一點,不過……”
近藤苦笑著看了一眼已經快完全黑下來的天空。
“天已經黑了……我差不多該回去了,我住的那地方有很多規定的,太晚回去會挨罵的。”
緒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近藤的大腿“你的腿能走嗎?”
緒方剛才就注意到了——近藤一直在因疼痛而倒抽涼氣,還時不時地去揉受傷的大腿。
“應該能走……”
“剛才被砍到的地方很痛嗎?”
“嗯……有點。”近藤撩起袴,露出剛才被永野的食客砍到的地方。
雖然剛才永野的食客們使用的是刀背,但那怎麽說也是一大塊鐵。
被那麽重的細長鐵塊給劈到,及時沒有劈中要害,那肯定也不會好受到哪去。
近藤腿上的那塊剛才被劈到的地方,相當地紅腫。
緒方“你真的確定能走嗎?”
“能。”近藤點了點頭,“不過走起來可能有些費勁……”
“……沒辦法了。”緒方輕歎了口氣後,把自己的左肩朝近藤伸去,“來,扶著我的肩膀,我送你回你的家吧。你在江戶一定有住的地方吧?”
“師傅你要送我回去嗎?我現在所住的地方稍微有些遠哦。”
“既然有些遠的話,那還不快點扶住我的肩膀?早點送你回家,我也能早點自由。”
“那……就有勞師傅您呢!”
近藤毫不客氣伸手攬住緒方的肩。
“近藤,你現在住哪啊?”
“嗯……首先先離開這條巷子,然後向左拐。”
緒方扶著現在走路不方便的近藤,緩步走出小巷,循著近藤所指的方向走去。
“話說回來,你那天然理心流是怎麽回事?你終於給你的那個自創流派想好名字了嗎?”
“沒錯!”
臉上浮現出幾分自豪之色的近藤,挺了挺胸膛。
“我能想出這麽棒的名字,都是多虧了師傅您啊!”近藤接著道。
緒方“啊?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怎麽給劍術流派起名啊。”
“在京都與您道別時,您給予了我非常寶貴的忠告‘不要急躁。順從自然。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地往前走’。”
“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感悟!”
“也是您的這句話給了我靈感。助我取下了‘天然理心流’這個名字。”
“如何?師傅,這名字是不是很棒?”
“……嗯。”緒方的嘴角抽了抽,“蠻有氣勢的……原來這名字的由來,還和我有關的嗎……”
前世的緒方並不怎麽了解日本曆史。
但即使是像他這樣的不怎麽了解日本曆史的人,也多多少少聽聞過天然理心流的大名。
天然理心流算是現代日本最有名的劍術流派之一。
天然理心流之所以能這麽有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在幕末年間,也就是江戶時代末年,天然理心流出了許多名人。
近藤勇、衝田總司、土方歲三……這些幕末年間的風雲人物,都是天然理心流的傳人。
當然,天然理心流能在現代日本享譽盛名,除了有著許多牛逼哄哄的傳人之外,有一很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是一個經得起考驗的實用流派,不是什麽花架子。
——近藤開創出了天然理心流……而近藤則尊我為師傅……那我算是天然理心流的祖師爺嗎?
緒方現在感覺心情很複雜。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和在曆史上牛逼哄哄的劍術流派的開創者搭上了十分密切的關係……
——我之後會進曆史書嗎?將我記錄為“天然理心流傳說中的祖師爺”什麽的……
這個想法剛從緒方的腦海中冒出,緒方便覺得自己的這想法有些好笑,根本不需要考慮這種問題。
因為——現在的他,進曆史書肯定是妥妥的。
畢竟他現在基本已算是還活著的傳奇。
這樣的傳奇人物,已注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隻不知史書中會怎麽書寫、評價緒方的這些事跡而已。
“天然理心流傳說中的祖師爺”——這種事隻能算是緒方的人生軌跡中,較為微不足道的那一類……
……
……
“啊,師傅,接下來往右拐。”
“你怎麽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啊?”緒方一邊扶著近藤向右拐,一邊驚訝地反問道。
緒方沒去數距離他開始扶近藤回家,已過去了多長的時間。
他隻知道周圍的人流越來越稀疏,他正慢慢進入一塊很偏僻的地方。
“我現在就住在我工作的地方。我工作的地方就是那麽偏,我也沒有辦法。”近藤無奈道。
“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呢。”
“我現在給一個商人打下手。”
緒方“商人?你在當他們的護衛嗎?”
“不是。”近藤搖了搖頭,“我現在在一座名為‘北風屋’的商鋪工作。”
“那家商鋪前陣子缺了個打算盤的。”
“而我剛好打算盤的水平還湊合,所以就被‘北風屋’的東家聘來打算盤了。”
“你竟然還會打算盤啊?”
“師傅,不要把我當成隻會揮劍的笨蛋好不好?”近藤沒好氣地說道,“我雖然腦子不算很靈光,但是會的技能還是蠻多的!”
“身上的技藝不多的人,可是很難在四方雲遊的。”
“打算盤啊……”緒方的臉上閃過幾分回憶,“我以前也是靠打算盤為生的呢。在脫藩之前,我的工作就是庫房官,每天的任務就是打算盤、記賬。”
“隻不過我這打算盤的技能,基本算是沒有用武之地了,日後肯定是沒有機會靠這個來掙錢了。”
“為什麽沒有用武之地?師傅您……”近藤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因想起了什麽而頓住了。
近藤想起了——他師傅可是幕府現在的頭號通緝犯。
別說打算盤了,所有正常的工作,緒方基本都是做不了了。
“……師傅您現在不是有人皮麵具嘛。”近藤在沉默了會後說道,“有了這人皮麵具,不就可以靠‘真島吾郎’的身份正常地生活下去了嘛。”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靠著張人皮麵具、靠著‘真島吾郎’的身份活著。”
緒方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我是‘劊子手一刀齋’緒方逸勢。”
“不是真島吾郎。”
聽著緒方的這番話,近藤的神色變沮喪了起來。
“這樣一來……師傅您會活得很辛苦啊……”
“早就做好準備了。”緒方露出平靜的微笑,“在我決定刺殺鬆平源內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後半生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以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死掉的心理準備了。”
“……師傅,您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盡管來找我!”
近藤在沉默了一會後,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雖說我之後打算繼續雲遊四方,但在曆練完後,我打算在江戶這裏開個專門教授我的天然理心流的劍館!”
“到那時,如果師傅您需要什麽幫助的話,可以盡管到我的劍館裏來找我!”
“開劍館哪有那麽容易,你現在不是連旅行的盤纏都沒有嗎?”緒方露出無奈的表情,“等你開了劍館,都不知什麽時候啦。”
“不會很久的。”近藤爽朗地說著,“我打算將我的天然理心流發揚光大!所以專門教授天然理心流的劍館,我是一定要開的。”
“將我的天然理心流一代接一代地傳承下去!”
“所以師傅您日後若是在什麽地方遇到了我的弟子,還請順便關照關照啊!”
“……嗯,我會的。”緒方微微一笑。
“啊,師傅,我們到了,前麵就是‘北風屋’!也是我現在住的地方!”
緒方循著近藤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前方坐落著一間非常大的商鋪。
共有層,大門口的上方掛著一碩大的牌匾,上麵寫著“北風屋”這個大字。
敞開著的大門、自門口與窗戶向外透出的光亮,無一不是在向外人告知本店營業中。
見終於抵達近藤所住的地方後,緒方扶著近藤穿過大門口。
剛進到店鋪內,便立即有一名年紀很輕的武士,快步朝緒方二人迎上來。
“歡迎光……嗯?近藤,你回來了啊?你的腿怎麽回事?還有這個人是誰啊?”
“這些就說來話長了。”近藤苦笑道,“總之先幫你介紹一下吧。千葉,這是我的師……啊,不,我的朋友——真島吾郎。”
“真島,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除了你之外,唯一一個知道我參加了‘禦前試合’、還和我一起參加了‘禦前試合的那個朋友——千葉幸右衛門!”
“幸會。在下千葉幸右衛門。”千葉向緒方鞠了一躬。
“幸會。在下真島吾郎。”緒方鞠躬還禮。
“千葉現在和我一起在北風屋這裏工作著。”近藤接著介紹道,“不過他負責的工作不同,他是醫生,擅長治療腰傷!所以被北風屋的東家聘為專門幫他治腰的私人醫生!”
“你是醫生啊?”緒方驚訝道,“我還以為你是一名仗劍為生的武士呢……”
千葉腰間插著柄刀,孔武有力,雙手的小臂極其粗壯。
怎麽看都更像是仗劍為生的武士,而不是醫生。
“哈哈哈哈。”千葉爽朗地大笑了幾聲,“在下行醫為業,隻不過有著劍術這一小愛好,所以平時無事時,會以練習劍術來消磨時間!”
說罷,千葉將視線轉向旁邊的近藤。
“近藤,瞧你這副模樣,你又惹禍了嗎……剛剛在離開武試會場時,你乖乖地和我一起回來的話,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過來吧,我幫你看看你的腿怎麽回事。”
剛剛在離開武試會場時,千葉主動找上自己的這友人,邀請近藤一起回來。
但被近藤粗暴地拒絕,表示心情不好、要去喝杯。
結果隻不過才分別這麽短的時間而已,近藤就被人扶著回來了……
緒方和千葉合力將近藤平放到旁邊的某片榻榻米上。
千葉撩起近藤的袴,查看著近藤的腿傷。
而緒方則用好奇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他們現在正在北風屋的廳堂。
廳堂的四麵擺滿了一個個大櫃子,櫃子上的商品琳琅滿目。
緒方看了一圈,發現這裏的商品以毛製品和手工藝品為主。
那些手工藝品都透著一股異國風情,但又不像是西方諸國的商品。
“說起來,近藤。我還沒問過你呢。你們這北風屋是賣什麽的啊?我總感覺你們這裏的商品似乎賣得很雜啊……毛製品、手工藝品、還有食物……”
“我們這裏主要賣蝦夷貨。”正幫近藤查看腿傷的千葉替近藤回答道。
“蝦夷貨?”緒方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驚訝。
蝦夷,對位於日本的北海道等地的原住民們的蔑稱。
這個時候還沒有“北海道”這個稱呼。
現在這個時候,人們都稱位於他們國家北方的那塊大島為“蝦夷地”。
“嗯。”千葉點了點頭,“我們這裏販賣以動物毛皮、蝦夷人的手工藝品為主的蝦夷貨。”
“雖然我們這的位置偏僻了些,但因為有賣蝦夷貨的商鋪屈指可數,所以平日裏的生意還不錯。”
“對了,千葉。”近藤問,“東家呢?東家現在不在這嗎?”
“似乎是去和一些大人物吃飯去了。”千葉道,“據我所知,是去跟江戶商界的一些地頭蛇吃飯。”
“東家之前跟我說過他想轉型、不再賣蝦夷貨了。”
“所以現在應該是在未雨綢繆,提前跟江戶商界的一些大人物打好關係。”
“不再賣蝦夷貨?”近藤驚呼道,“為什麽?”
“因為蝦夷地現在不太平啊。”千葉道輕聲,“購進蝦夷貨的成本越來越大,所以東家不想再賣蝦夷貨了。”
“蝦夷地不太平?”緒方挑了挑眉,“發生什麽事了嗎?”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露西亞國最近頻繁地派探險隊到蝦夷地來。”
“而幕府現在也在往蝦夷地增兵。”
“總感覺是要打仗了。”
“所以現在一些定居在蝦夷地的人都匆匆忙忙地回國來了。”
——蝦夷地不太平……
緒方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一邊默默地皺緊了眉頭。
……
……
與此同時——
江戶,不知火裏的根據地——
“原來如此,這裏就是‘垢村’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半之助一邊觀望著四周,一邊輕聲感慨著。
“半之助大人。容我率先提醒你一下。”站在半之助身旁的一名青年麵無表情地說道,“‘垢村’並沒有什麽好看的哦。”
這名青年名叫周太郎,是不知火裏的上忍之一。
在以半之助為首的伊賀忍者們來了後,周太郎便被派來充當半之助等人和炎魔之間的通話人,以及充任這些伊賀忍者們的“管家”。
當然——半之助知道這個周太郎還有一個任務。
那就是監視他們。
對於炎魔派人安插在他們身邊、監視他們的行為,半之助感覺非常地正常。
如果炎魔不派人來監視他們的話,那半之助反而會感覺非常地奇怪。
此時此刻,半之助正和他的幾名部下,在周太郎的帶領下,參觀著不知火裏。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垢村”。
……
為了以示他們不知火裏的友好,也方便彼此的合作,在跟以半之助為首的伊賀忍者們達成合作共識後,炎魔便借了他們不知火裏的一棟空閑的大宅邸供他們居住,允許他們暫住在不知火裏。
住在不知火裏,能方便和不知火裏的忍者們及時溝通,所以半之助等人也十分痛快地接下了炎魔的“居住邀請”。
不過——雖然炎魔允許半之助等人在不知火裏暫住一段時間,但炎魔卻並不允許半之助等人靠近不知火裏的某些區域。
對於炎魔對他們在不知火裏的活動範圍做限製的這種行為,半之助他們倒也非常能理解,因此並沒有什麽怨言。
這些天,半之助等人日日夜夜在江戶搜尋著木下源一的蹤影。
今日一早,半之助便率領著他的部下外出,一直到剛剛才回到了不知火裏。
今日也是一如往常——沒有任何收獲,沒找到半點和木下源一有關的情報。
雖說今日仍舊毫無收獲,但半之助他們也並不急躁。
他們到江戶來找木下源一,本就有著幾分賭的成分在內,所以老早就做好了“持久作戰”以及“無功而返”的準備。
自暫居不知火裏至今,半之助都還沒有好好參觀過不知火裏。
因此,在剛才回到不知火裏後,一時興起的半之助便向炎魔派來照顧並監視他們的那個“管家”——也就是那個周太郎提出了請求,讓周太郎帶他們在能逛的地方隨便逛逛。
參觀一下不知火裏的同時,也放鬆一下為了尋找木下源一而一直操勞著的身心。
炎魔此前有提前知會過周太郎如果這些伊賀忍者提出參觀的請求的話,就隨便帶他們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隨便逛逛。
因為有炎魔的提前知會,所以在半之助他們提出這個請求後,周太郎便痛快地點頭應承了下來。
周太郎領著半之助等人走過了一片接一片可以參觀的地方。
而現在,他們來到了最後一站——“垢村”。
……
在聽到周太郎跟他說“垢村”並沒有什麽好看的之後,半之助便苦笑了下
“好像的確是沒什麽好看的呢,路上的行人都沒有幾個……”
就在這時,半之助看過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名青年。
這名青年麵帶菜色、兩頰凹陷,嘴唇幾無血色,一看便知他們平常的飯食肯定好不到哪去。
身上所穿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腳上連一雙鞋都沒有。
令人矚目的是——他們的雙腳都拷著腳鐐。
遠遠看見半之助等人朝這邊靠近後,這名青年便立即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快步奔到了路邊,然後雙膝跪倒在地,將額頭緊緊貼在地上。
瞥了那名青年一眼後,半之助朝身邊的周太郎問
“那人就是‘垢’嗎?”
“沒錯。”周太郎點了點頭,“凡是腳上戴著腳鐐的,都是‘垢’。”
對於不知火裏的“垢”,半之助也是久仰其大名了。
每座忍者裏都有著不同的製度。
不知火裏和其他忍者裏相比,最明顯的製度差別,那就是他們除了上忍、中忍、下忍這級之外,還有“垢”這個奴隸階級。
主要負責處理各種髒活、累活。
“我聽說你們的‘垢’,原先都是犯了大錯的忍者,對嗎?”半之助問。
周太郎“沒錯。”
“這裏是‘垢’們居住的地方,我們習慣將其稱為‘垢村’。”
“絕大部分的‘垢’都是犯了大錯或是寸功未立、隻會浪費大米的‘原忍者’。”
“但也有一小部分的‘垢’並不是‘原忍者’。”
“我們偶爾也會將跟我們不知火裏作對的敵人及其親戚抓到這‘垢村’來。”
半之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從那名跪倒在路邊的青年身前走過後,半之助接著問
“‘垢’的數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很多呢……我還以為能看到一大堆‘垢’如螞蟻般辛勤勞動的畫麵呢。”
“‘垢’的數量看起來這麽少,是有原因的。”周太郎應答著,“炎魔大人打算擴大根據地的範圍,所以現在絕大部分的‘垢’都被拉去伐木、開拓荒地了。”
“所以現在‘垢村’的‘垢’們看上去才這麽少。”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不知火裏現在有多少‘垢’啊?”
周太郎“具體的數目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有百人左右。”
“百人嗎……”半之助苦笑了下,“不小的數目呢……”
又拐過一個路口後,半之助他們又見著了一名“垢”。
這個“垢”的年歲頗大,雖然胡須和頭發都髒兮兮的,但能從這些汙垢的縫隙中看到他的這些毛發都已花白。
他在看到半之助等人朝他所在的這個方向走來後,立即像剛才的那名“垢”一樣,快步奔到路邊,然後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在地上。
半之助等人瞧也不瞧這個“垢”一眼,便快步從他的身前穿過。
“這麽多數量的‘垢’,你們可要好好管理啊。”半之助換上開玩笑的語氣,“絕大部分的‘垢’都是‘原忍者’,就說明他們都保有著一定的戰鬥力。”
“若是‘垢’們爆發了暴動,你們可是會很麻煩的。”
“半之助大人,不用擔心。”周太郎露出不屑的笑,“這些‘垢’成不了事的。”
“他們的腳上戴著腳鐐,連快步走都做不到。”
“而且有那個勇氣作暴動的‘垢’,其實也寥寥無幾。”
“‘垢’爆發暴動,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但他們的暴動很快就能被我們給平息。”
“這年,已經沒有‘垢’再敢發生暴動了。”
“大概是因為有種的人都被我們給殺光了吧。”
說到這,周太郎臉上的不屑與嘲諷之色濃鬱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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