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9500字】
今日和昨日一樣,是晴朗的好天氣。
緒方也和昨日一樣,在武試開始前,便提前抵達了會場。
明明昨日已經淘汰了一半的參賽者,但此時聚在會場的人數和昨日相比卻並沒有少上太多。
不少在昨天被淘汰的人,抱著學習的心態前來繼續觀看試合。
一些在昨天聽聞“禦前試合”的武試頗為精彩的平民百姓們,今天也跑來湊湊熱鬧。
緒方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眼睛像是在看著前方,但其實他什麽也沒看。
因為他現在正在思考著阿町昨夜拋給他的問題之後在進攻不知火裏時,該怎麽避免誤傷到對阿町既有情、又有恩的慶叔。
緒方從昨夜一直思考到現在。
發現這問題完全無解。
慶叔既沒有能夠讓人一眼認出“這就是他”的外貌特征,阿町也沒有那個能將慶叔的臉精準畫出來的畫功。
所以這問題根本無解。
雖說這問題根本無解,但緒方並不想就這麽直接放棄了。
就憑慶叔和阿町的關係,緒方不論如何都不能不管。
就在緒方正想著這個問題,想得正出神時,一道突然自他身側響起的洪亮嗓門,打斷了緒方的思緒
“喂!真島!”
不用回頭,緒方也知道是誰來了。
畢竟這聲音他昨天才剛聽過。
“近藤?”
近藤一邊衝緒方擺著手,一邊快步朝緒方走來。
此時的近藤健步如飛,一點也看不出他昨天傍晚還是一個走起路來還一瘸一拐的人。
“你的腿傷好了嗎?”緒方問。
“嗯!千葉的藥非常有效!”近藤拍了拍胸膛,“我現在的腿已經完全不疼了!”
緒方“千葉君的醫術原來這麽非常高明啊。”
“千葉他的醫術非常高明。”近藤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別看千葉一副臉上沒毛的樣子,但他的醫術是我這輩子見過的這麽多醫生中,最高明的那一個。”
“除了擅長治骨傷,還尤其擅長治療被利器切割後的皮外傷。”
“千葉君那副樣子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呢……相比起醫生,他更像是一個劍士。”千葉那副如熊般的強壯模樣,在緒方的腦海中浮現。
“是啊,我第一次見千葉時,也完全沒想到千葉他是一個靠行醫為生的醫生……不過你覺得他像一個劍士倒也沒錯啦。”
“千葉他既是醫生,也是劍士。”
“千葉總說練劍隻是他的一個小愛好。說自己的劍術一般般。”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被他騙了。”
“直到我和他切磋了一場,被他一劍放倒後,我才意識到我被騙了。”
“他的劍術這麽高超的嗎?”緒方挑了挑眉。
“嗯。千葉他是北辰夢想流免許皆傳的持有者。”
“哦哦……真厲害啊……”緒方輕聲感慨道。
“……你的反應看上去感覺好平淡啊。”近藤頭一歪,“我當時在得知千葉他醫術、劍術雙絕的時候,可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啊?哦……別看我這副樣子,但我其實內心是很震驚的。”緒方隨便說了點什麽,將近藤敷衍了過去。
在得知千葉劍術、醫術雙絕的時候,緒方一點也不震驚。
因為他認識一個“間宮a夢”……
緒方“雖說你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我覺得你這幾天還是乖乖靜養比較好哦。”
“那可不行。”近藤搖了搖頭,然後把腦袋湊近緒方,壓低聲線,用隻有他和緒方才能聽清的音量說道,“我想多看看師傅您大殺四方的英姿呢。”
近藤換回了“師傅”這個稱呼。
“算了,隨便你吧。”緒方苦笑道。
“哦哦!真島,找到你了。”
緒方和近藤聊得正酣時,一道新的男聲突然自不遠處插入進來。
是五六的聲音。
緒方循聲望去,便瞧見五六慢悠悠地朝他這兒走來。
此時的五六,和昨天一樣,穿著正常的男性和服。
瞥了一眼五六身上的衣服後,緒方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你今天也穿著男性的衣服呢。”
“之前的那套衣服穿膩了。”五六用同樣半開玩笑的口吻回應道,“等我什麽時候把現在的這套衣服給穿膩了,我可能就會換回那套女裝了吧。”
完全聽不懂緒方和五六之間的對話的近藤看看緒方,然後又看看五六,一臉懵逼。
“這位是?”五六將疑惑的視線投向近藤。
“這位是……”緒方還沒來得及做介紹,近藤便提前一步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
“在下是真島吾郎君的非常要好的朋友——近藤內藏助!請多指教!”
“我叫五六,請多指教。”
“我現在在一座名為‘北風屋’的商鋪工作!”
“我們這間商鋪專門賣蝦夷貨,歡迎你沒事的時候就過來找我玩,或是來我們這兒選購一些蝦夷貨!”
“順便一提,我們‘北風屋’的一些貂皮現在正在進行降價處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請務必來看看!”
說罷,近藤飛快地報出了“北風屋”的地址。
緒方知道近藤是個自來熟的人。
但他沒想到近藤原來可以自來熟到這個地步……
跟初次見麵的五六,不僅十分熟絡地自報家門,還非常自然地推銷起了現在正工作的地方的產品。
緒方覺得自己日後若是遇到了近藤的東家,一定要說服近藤的東家給這位良心的員工漲薪。
“謝謝。”五六臉上的笑容浮現出淡淡的無奈之色,“蝦夷貨嗎……我還從來沒見過蝦夷的土特產都有什麽呢,我有時間的話,會登門拜訪的。”
說罷,五六將視線重新投向緒方。
“真島君,沒想到你的人緣原來那麽好。”
“昨天有個大個子和小個子陪著你。”
“現在又來了一個新的人。”
“昨天那個大個子和小個子呢?”
五六口中的這個大個子和小個子,指的自然是牧村和島田了。
“他們2個今天有別的事。”緒方道。
……
……
此時此刻——
江戶,郊外某地——
“不知火裏的根據地,就在那裏嗎?”
琳環抱著雙臂,視線定格在遠方的那座大山上。
除了不方便露麵的間宮和源一之外,牧村、淺井、島田3人都來了。
他們3人此時站在琳的四周,在保護著琳的同時,打量著遠方那座相隔雖遠,但仍能時不時聽到鳥啼聲的大山。
“沒錯,這座山名為‘天房山’。不知火裏就位於‘天房山’的靠近山頭的位置。”負手站在琳身旁的東城大吾道。
和有牧村3人保護著的琳一樣,東城大吾也被人保護著。
在東城大吾的身後站著12名部下。
這12名部下排成整齊的兩列,不發一眼地站在東城大吾地身後,看上去極具聲勢。
時不時吹來的風,將他們和服的衣領、衣袖給吹開,露出裏麵花花綠綠的紋身。
今日一早,“東城屋”便派人找上了琳,告知了琳一條她等待許久的消息他們找到不知火裏的根據地了。
這個消息,琳他們等得太久了。
剛來到江戶的時候,琳就找上了在關東勢力最大的雅庫紮集團“東城屋”,讓他們的頭目東城大吾協助他們尋找不知火裏根據地的確切位置。
等待了這麽多天,終於等出結果了,收到這一消息後,琳便馬不停蹄地率領著牧村3人找上了東城大吾,然後在東城大吾的帶領下,來到了江戶的北部郊外。
來到江戶的北部郊外後,東城大吾便指著遠方的一座高山,說不知火裏的根據地就在哪裏。
“你真的確定嗎?”琳朝東城大吾投去懷疑的目光,“我可不想氣勢洶洶地攻上去這什麽天房山後,卻發現上麵除了鳥和鳥屎之外,什麽都沒有。”
“我用我的項上人頭向你保證。”東城大吾拍了拍自己的脖頸,語氣輕佻,“如果不知火裏的根據地不在上麵的話,我就把我的腦袋送你。”
“我不僅幫你找到了不知火裏根據地的所在地,還幫你畫好地圖呢。”
說罷,東城大吾將手探進懷中,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然後將其遞給了琳。
琳將東城大吾遞來的紙接下、然後展開,粗略地掃了兩眼。
“這就是天房山的地圖?”
“沒錯。上麵所描的那個紅點,就是不知火裏的所在地,那幾條粗粗的黑線,就是登山路線,如何?繪製得很細心吧。”
“是不錯。”琳將手中的地圖重新疊好,“辛苦你了,大吾。真虧你能找到不知火裏的確切位置啊,不愧是有著‘東日本任俠世界最高權力者’這一稱號的男人。”
“能這麽快找到不知火裏,也多虧了琳小姐你們之前提供的情報。”東城大吾道,“如果不是你們之前將不知火裏的大概位置告知給我,我也不可能那麽快查清不知火裏根據地的位置。”
作為和長穀川合作的交換,長穀川將他所知的不知火裏的大概位置告知給了緒方他們。
在從長穀川那得知不知火裏的大概位置後,琳便火速將這情報傳遞給了東城大吾。
“不過也多虧了不知火裏在幕府受很多人討厭。”東城大吾發出低低的嗤笑,“不知火裏一直極力隱瞞他們根據地的確切位置。”
“但他們再怎麽隱瞞,也不可能將幕府的高官們也一並瞞了。”
“我跟一些官僚吃了幾頓飯、喝了幾次酒,一點一點地打聽出了不知火裏的位置。”
說到這,東城大吾轉頭看向身旁的琳。
“琳小姐,為了幫你們查出不知火裏的位置,我們‘東城屋’可是付出了很多啊。”
“動員部下們去調查先暫且不說。”
“光是我自個,就被迫跟一些我不怎麽喜歡的官員吃飯、喝酒。”
“我們付出了這麽多,所以你看……”
東城大吾的話還沒有說完,琳便提前一步打斷道
“不用多說,我都明白。錢的事,你之後直接報個數字給我就行。”
聽到琳的這句話,東城大吾咧開嘴,開心地笑起來。
“琳小姐,我越發覺得您能賺下巨額財富,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生意人就該像你這樣守誠信且爽快,這樣才能有越來越多的人來跟你做生意。”
“這種奉承話就免了。”琳淡淡道。
“好了,既然現在已經帶你看完了不知火裏根據地的所在,那麽我們去看看別的東西吧。”
“別的東西?”疑惑之色在琳的眼瞳中浮現。
“琳小姐,您之前委托我幫您買來的東西,我已經幫您買好了哦。”
“哦?”琳眼瞳中的疑惑之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興奮。
“走吧,琳小姐,我帶你去看看。”
東城大吾和琳並肩走在前麵。
牧村3人和東城大吾的部下們則緊跟在其後。
東城大吾領著琳,走進了就位於不遠處的的一座茶屋。
這座茶屋表麵上看,是那種專門招待那些過往路人的普通茶屋。
實質上,卻是“東城屋”的隱藏據點之一。
為了便於收集各路情報與增加收入,除了賭場、遊廓之外,雅庫紮們最愛開的店,便是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往來的茶屋、居酒屋。
這座普普通通的茶屋,實質上別有洞天。
東城大吾領著琳等人走進位於這座茶屋深處的房間,掀開位於這房間中央的榻榻米,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地下室內的空氣較為幹燥,一看便知是那種專門用來用來儲藏物品的地下室。
跟著東城大吾進到地下室後,琳等人便看到了一個個大箱子。
“琳小姐,您要的東西,就在這裏。”
東城大吾快步走到4個疊起來的大箱子,然後用力將其拍了拍。
“喂,把它打開。”東城大吾朝身旁的部下們道。
“是!”
站在東城大吾身旁的兩名部下將放在最上方的那個大箱子放下來,然後掏出懷劍,割開緊捆著它的粗繩,然後將這個箱子打了開來。
“琳小姐,驗貨吧。”
琳緩步靠向這敞開著的巷子。
瞥了一樣箱中所裝的物品後,發出低低的、充滿喜色的驚呼
“哦……真是漂亮呢,看樣子都是新貨呢。”
“這玩意即使是我,也很難弄來。”東城大吾露出無奈的笑,“我隻能幫你弄來這麽多。”
“沒關係,足夠了。”琳點了點頭。
“琳小姐,不用我說,您應該也知道這些東西很貴。所以……”
“你之後報個數字給我就行了。”
“琳小姐,您真的是我所見過的相處起來最舒服的合作夥伴。”東城大吾再次咧開嘴,露出開心的笑。
琳抬起手,摸了摸裝在箱子內的物事,用隻有自己才聽得清的音量低聲說道
“和不知火裏決一勝負的時候……就靠你了啊。”
……
……
雖說“禦前試合”武試的參賽人員已經減少到了昨天的一半,但今天的比賽形式仍舊沒變。
還是分成“甲場”和“乙場”,以極快的節奏淘汰一個接一個參賽選手。
因為有五六和近藤二人陪在他身邊跟他瞎聊些有的沒的,所以緒方倒也不覺得枯燥。
隻感覺僅過了一會,便聽到了“甲場”那的官差大喊“真島吾郎”這個名字。
“終於輪到我了呢……”
緒方緊了緊上身的束袖帶,然後緩步朝“甲場”走去。
“真島!祝您武運昌隆!”近藤在身後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門給緒方加油打氣著。
這個時代可沒有“加油”這個說法,給人加油打氣時,一般都是說“祝武運昌隆”。
在官差的幫助下穿戴好防具、拿好木刀後,緒方踏上了“甲場”。
——這次的對手是長槍手嗎……
站在緒方對麵的,是一名年紀應該要比緒方小上一些,手持木製長槍的年輕人。
所以這個時代的木槍都會在槍頭包上一個布團,減少破壞力。
不過對破壞力的減少其實也很有限。
若是喉嚨、下體之類的地方被紮到,還是有可能會死人——這一點倒和木刀一樣。
緒方剛在這名年輕人的身前站定,這年輕人便陰沉著臉朝緒方說道
“真島吾郎,又見麵了啊。”
這年輕人的這一句話,就直接把緒方給搞懵了。
“‘又見麵了’?不好意思……請問我們之前有在什麽地方見過麵嗎?”
緒方仔細地盯著這年輕人的臉。
覺得似乎是有些眼熟。
但完全不記得自己之前是在什麽地方看過這張臉了。
“看來你完全不記得了啊。”年輕人沉聲道,“那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
“你還記得之前那名在吉原被你打敗的寶藏院流槍術的傳人——石田廣俊嗎?”
“我就是他的弟子——弘治。”
緒方愣了愣。
原本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逐一冒出。
“我想起來了……”緒方輕聲道,“是你啊……你也參加了‘禦前試合’嗎。”
經他這麽一提醒,緒方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在來吉原上班的第一天,緒方就碰到了一對鬧事的師徒。
這對師徒中的師傅是寶藏院流槍術的傳人。
雖然一把大槍舞得挺有氣勢的,但還是被緒方給一招秒了。
沉著臉的弘治將重心緩緩壓低,將木槍提起
“連師傅都不是你的對手,那我也肯定打不過你。”
“但你也別太大意了。”
“就算不是你的對手,我也要狠狠地在你身上紮一槍!”
緒方默默抬起左手,用雙手握持木刀。
“原來如此……你是打算為你的師傅報仇嗎?”
“不是。”弘治的臉仍舊陰沉,“我是為了別的事情……不論怎樣,我都不會放過你!”
“別的事情?”緒方挑了挑眉。
老實說——緒方覺得弘治的臉看上去有點嚇人。
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在緒方的印象中,他也隻是將他的師傅給打敗了而已,甚至都沒有在他師傅身上弄出什麽傷,至於擺出這種苦大仇深、好像把他的父母給殺了一樣的表情嗎?
“寶藏院流槍術!高柳弘治!參上!”
見弘治報上了自己的家門,緒方將手中的木刀稍稍握緊了些,將心中多餘的雜念摒除掉。
“古牧一刀流,真島吾郎,參上。”
啪沙!
泥沙被蹬掉的聲音響起。
緒方和弘治二人腳下滑動,地麵作響。
幾乎是在同時,二人同時動了起來,朝彼此衝去。
弘治使用的是長槍,攻擊距離遠比緒方要廣,因此緒方也最先進到弘治的攻擊範圍內。
呼!
抱著布團的長槍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割開空氣朝緒方刺來。
雖然弘治的長槍也舞得有模有樣,但和他師傅相比,還是差遠了。
緒方的腳步連停也沒停。
一邊繼續保持著前衝的架勢,一邊將身體像彈簧一般縮起,簡單地積蓄了下力量後,屈伸上身,把刀從下向上劈去。
登樓!
緒方使出了他平常很少用的榊原一刀流的劍技——登樓。
木刀擊中物體的手感很足。
弘治的力氣遠不如緒方。
因為他的長槍就這樣被緒方給直接架開了。
而緒方也就這樣十分順利地突近到了中門大開的弘治的跟前。
和弘治相隔大概4步遠的距離。
這已是緒方的刀可以輕鬆砍到對方的距離。
與弘治為敵,4步之外,緒方的刀快。
4步之內,緒方的刀又準又快。
緒方的動作太快,弘治此時連將手中的長槍收回來進行回防都做不到。
嘭!
擊中物體的充足手感再次順著緒方的手掌傳過來。
緒方對準弘治的腰腹直接來了記龍尾。
因為弘治身著護甲的緣故,所以緒方大可稍微放鬆些手腳地去斬。
側腰結結實實地挨了記龍尾的弘治踉蹌了幾步才終於穩住了身體。
而緒方在砍中弘治後,便快速後跳了幾步,拉開與弘治的距離。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龍尾,擊敗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50點,劍術“榊原一刀流”經驗值50點】
【目前個人等級v33(3640/5000】
【榊原一刀流等級11段(6555/7000)】
不甘之色在弘治的臉上浮現。
弘治本欲提起長槍和緒方再戰。
但被場上的裁判給製止了。
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弘治完敗。
若是弘治再出手對付緒方,那就是違規了。
會場的周圍,部署著相當多幕府的士兵。
部署在周圍的這些幕府士兵們,其職責便是維護會場治安,懲治那些鬧事的人。
弘治可不想和周圍的那些幕府士兵們為敵。
所以在狠狠地瞪了緒方一眼後,快步走到了場地邊上,在官差的幫助下脫著身上的護甲。
而緒方也一臉奇怪地看著快步離開的弘治。
——不就是把你那在吉原鬧事師傅給打敗了嘛……至於用這種好像我殺了你全家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嗎……
……
……
緒方剛從“甲場”走下,近藤便立即迎了上來。
“真島,那一刀真是漂亮!”近藤的語氣中滿是興奮,“那把槍刺得這麽快,你是怎麽做到這麽精準地劈中它的啊?”
“沒什麽特別的。”緒方道,“看準槍頭的位置,然後趕在它的槍頭刺中你之前,一刀將它劈開——就這麽簡單。”
緒方剛才的以刀破槍,其實並沒有什麽很複雜的技巧裏麵。
就是憑著強橫的身體素質直接破開而已。
在係統的加持下,緒方的身體素質早就遠超普通人。
不論是徒手格鬥,還是持械戰鬥,身體素質更好的那一方都占盡便宜。
用蠻力將槍彈開——這是緒方所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之一。這一招百試不爽。
上一次在吉原打敗那個弘治的師傅——石田廣駿的時候,緒方也是使用這一招。
“真是厲害。”一旁的五六此時也微笑著說道,“多虧有了像真島君你這樣的人,這‘禦前試合’才不至於太無聊。”
說罷,五六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甲場”、“乙場”上。
“雖然參加‘禦前試合’的人都弱得可怕,但我果然還是很想參加啊……”
“哦?”近藤道,“你也想要那100兩的獎金嗎?”
“那倒不是。”五六聳了聳肩,“我並不怎麽缺錢。”
“我隻是單純的想要和各路人馬比試,然後磨練我的技藝而已。”
一抹開心的笑在五六的臉上浮現。
“唯有不斷地鍛煉、增強自己的實力,才能讓我感覺我是活著的。”
“你既然也對‘禦前試合’很有興趣的話,為什麽之前不報名呢?”緒方問。
“我報名了也沒用啊。”五六的臉上浮現出幾抹無奈,“我連漢字都不是很會寫,不可能通過最開始的文試的。”
“為什麽要設計必須要先通過文試,才能進行武試的這樣的規定啊……真是麻煩啊。”
“如果沒有那麻煩的文試的話,我就參加‘禦前試合’了。”
“想不到你也是個癡迷於精進自身的人啊。”緒方輕聲感慨著。
五六“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比技藝的精進,更能讓我感到開心的了。”
“五六,你和我一樣啊!”近藤在一旁興奮地大喊著,“我也是為了能讓自己不斷變強,才決定雲遊四方、不斷揮劍!”
“哦?你正在做武者修行啊?不錯嘛。”五六露出微笑,“在這個算盤比刀好用的時代裏,像你這樣還會進行武者修行的人不多了啊。”
“隻可惜我還差得遠啊。”近藤苦著臉,抬起手拍了拍身旁緒方的肩膀,“也不知道要修煉到什麽時候,我才能像師傅這樣強。”
……
……
陰沉著臉、低垂著頭的弘治剛從“甲場”上下來,便感到身前的光線一暗——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因為低垂著頭的緣故,弘治能夠看到一雙沒有著襪、隻穿了一對草鞋的大腳。
弘治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身前的人是誰,便有一道充滿怒意的斥罵如從天而降的落雷一般,自弘治的前方砸向他。
“你這混小子!你剛才想幹嘛!”
弘治將原本低垂著的腦袋緩緩抬起。
視線從沒有著襪的大腳漸漸上滑,從破舊的衣服一路滑到一張布滿怒意的臉。
這是他師傅——石田廣駿的臉。
“你跟我來!”
石田拉扯著弘治的臂膀,將弘治扯到一處遠離會場、周圍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你剛才那副想將真島君戳死的模樣是怎麽回事?”將自己的弟子拉到無人的地方後,石田便對弘治劈頭罵道,“你是想將真島君弄死嗎?”
“我並不想弄死真島吾郎,我隻是想狠狠抽他一槍,不狠狠抽他一槍,我感覺渾身不舒服。”
“你的心胸就不能寬廣些嗎?!”石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不能!”弘治不假思索地喊道,臉頰因激動而變成了詭異的潮紅色,“他奪走了我的師傅,你讓我的心胸怎麽寬廣?”
“我不是都說了嗎?!”石田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我對真島君的感情永遠比不上我對你的感情,你怎麽還記恨上了?!”
“少胡說了!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在偷看那個真島吾郎!”
“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可以看到真島君了,我偷偷看看他又怎麽了?!”石田將雙手搭上了弘治的雙肩。
“把手拿開!”弘治奮力搖晃著雙肩,想把石田的手甩開。
“聽我說!弘治!你可以這樣一直陪著我!”
“而我和真島君則永遠沒有結果!”
“說不定在‘禦前試合’結束後,我就永遠也見不到真島君了!”
“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去記恨真島君,或是埋汰我!”
“明白嗎?”
弘治見自己沒有辦法甩開石田的雙手,也漸漸消停了下來。
見弘治漸漸恢複了冷靜,石田的語氣也慢慢放平和了下來。
“弘治,我以前從來沒有請求過你做什麽。”
“這一次可以讓我任性一會嗎?”
“直到永遠都沒機會再見到真島君為止,可以任由我像昨天那樣靜靜地看著真島君嗎?”
弘治沉默了下來。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後,弘治才終於像是放棄掙紮了一般,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許接近那個真島吾郎,也不許去跟真島吾郎講話。”
見弘治終於做出了讓步,石田露出了開心的笑。
石田與弘治一前一後地回到了喧鬧的會場。
但他們並沒有擠入紛雜的人群中。
而是站在外圍,遠遠地看著位於人群中的緒方。
望著正站在近藤和五六之間的緒方,石田的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
但這柔和下來的目光中,又帶了幾分嗔怨。
——真島君的人緣真好呢……
——身邊一直有那麽多男人。
——昨天有個高個子和一個矮個子陪著你。
——現在身邊又多了個之前沒見過的人……
石田將嗔怨的目光投向近藤。
——好羨慕啊……這家夥看上去和真島君的關係很好的樣子,一直好親昵地跟真島君聊天,還拍了真島君的肩膀……
在吉原被緒方給一招打敗後,不知為何,緒方……不,應該說是戴有著緒方那戴有著人皮麵具的臉,便一直出現在石田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石田此次來江戶,主要是想讓自己的弟子來體驗一下“禦前試合”,磨練弟子的技藝。
昨日陪著弘治來到武試的會場後,石田便立即發現了這段時間讓他魂牽夢繞的緒方。
但石田不敢上前找緒方搭話。
隻敢像現在這樣,遠遠地看著緒方。
即使不需要跟弘治做承諾,石田也不會去主動找緒方搭話,再跟緒方有任何的瓜葛的。
因為石田一眼就看出——緒方並不是眾道人士。
和緒方永遠也不可能有結果。
所以和緒方多做糾葛,隻會徒增煩惱。
不僅給自己帶來煩惱,也會給緒方也帶來煩惱。
為了不讓彼此都受苦,所以石田選擇默默地遠離緒方。
雖然身邊的弘治已經開始用幽怨的視線看著石田了,但石田的目光仍舊沒有從緒方的身上挪開。
——啊啊……真島君身上的那件深藍色的羽織看上去好像好暖和的樣子……
石田默默攥緊了自然下垂的雙手。
上齒咬緊了下唇。
——好想為真島吾郎君做些什麽。
這是目前縈繞在石田腦海中的唯一的想法。
……
……
江戶,不知火裏,審訊室——
“嗬……嗬……嗬……嗬……”
被吊在橫梁上、滿身是血的阿康,不斷發出沙啞、仿佛隨時都快斷掉的“嗬嗬嗬”的呻吟聲。
從昨夜被抓進這個審訊室開始,阿康便遭受了一連串的恐怖酷刑。
燈油之刑、石壓之刑、鞭子抽打……
從昨夜到現在,阿康已快沒有人樣,渾身是血,全身上下幾無一塊好肉。
“快說吧。”站在阿康身前的忍者用著冷漠的口吻,“隻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就不用再這樣受折磨了。”
盡管阿康已不成人樣,但他的這副模樣仍未能讓這幫負責審訊他的忍者們拾起憐憫之心。
和昨夜的滿臉堅定不同,此時的阿康,其眼中已有著痛苦、迷茫、不甘之色。
由痛苦、迷茫、不甘混合而成的複雜感情,和名為“堅定”的情緒激烈地來回拉扯著。
“看樣子,你還是不肯說啊。喂,給他上點藥,別讓他就這麽死了,給他上完藥後,再來一次‘燈油之刑’。”
忍者的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令阿康眼瞳中的“堅定”全麵潰散,敗給了“痛苦”、“迷茫”、“不甘”。
“早說出來不就完事了嗎?說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
“若是之後讓我們發現你所說的是假情報,我們會讓你比現在還要痛苦百倍。”
……
……
江戶,某片偏僻的地方——
此地是江戶的“欠發達地區”。
房子普遍比較低矮,在這裏走動的人流也不多。
但此時此刻,這塊偏僻的地區卻來了一幫不速之客。
“終於找到了呢……”
真太郎站在一座3層樓高的茶樓的最頂樓的某座房間內,遙望著遠處一座低矮的、不起眼的房屋。
這座房屋的屋頂及四周落滿了灰塵,看樣子應該已經許久沒有人在裏麵居住過了。
但真太郎的目光就是死死地盯著這座似乎已經荒廢了的屋子。
“原以為最快還要3天的時間找到你,沒想到這麽快就逮到你了。”
真太郎之所以在這座茶樓的最高樓開了個房間,不是為了能有一間靜室供自己喝茶、休息。
而是因為待在這個房間內,能很好地監視遠處的那座不起眼的矮屋。
用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這般低聲嘟囔了會後,真太郎偏轉過頭,看向跪坐在他身旁的一名部下。
“去,回不知火裏一趟,告訴炎魔大人我們找到那叛忍的藏身之地了,我現在繼續監視他目前所住的地方,請求下一步指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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