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我也害怕
龍奇風聽到蒙繞豹的幾句對話，臉色馬上有些發白，剛才丹藥的事，還沒問題，大家最多是猜他有丹藥不拿出來。可龍金柳要是被問出真的做了逃兵，隻怕龍家在倚天城也毀了。
所以，他馬上開口道“好了，還有不少的事要做，大家都忙起來吧。”
蒙繞豹氣惱龍奇風剛才的表現，因為他看出城守手上有可以救命的丹藥，卻不拿出來，所以不想輕易地放過龍金柳。
“城牆上戰鬥的人都在這，可還沒人下城牆，你卻從城牆下上來，什麽時候去包紮這小傷口的？”蒙繞豹說著點了點龍金柳，然後走下城牆。
龍金柳聽了這番話，臉色蒼白起來，愣了那麽一會，才對蒙繞豹的背影道“我沒騙你，我隻是去包紮了傷口，我上過城牆的。”
可辯解是那麽無力，在城牆上受傷的士卒無數，可他們都是被抬下城牆的，可沒人自己走下城牆，包紮那小小的傷口。所以其他的士卒聽了都沒說話，默默地從他身邊走下城牆。
龍金柳看向龍奇風，卻看見一雙冰冷的眼睛，那雙眼睛如條毒蛇，似乎你稍不留神，就會上來咬你一口，這使他覺得渾身發冷。他相信隻要確認他做逃兵的事是真的，自己這個阿叔，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他，這使他不自覺地看向蒙繞赤龍，似乎想讓蒙繞赤龍保護他。
蒙繞赤龍臉上是溫暖的笑意，看著他點點頭，道“別在意蒙繞豹的胡說八道，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士卒，現在跟在我身邊，等會我有話跟你說。”
龍金柳想也沒想，就跟在蒙繞赤龍的身後，往城牆下走。
隻是他心裏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所以見到石家瑞的樣子，心裏有些羞愧。而龍奇風盯著他的眼神，使他有種不安與恐懼。
這使他再去看蒙繞赤龍時，發覺蒙繞赤龍臉上有種威嚴，也有種平靜，這是他從來沒有的感覺，使他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沒有再去看龍奇風，而是安靜地走在蒙繞赤龍身後，跟著民軍的士卒一起，走下城牆。
蒙繞赤龍走下城牆，就見石家瑞正從副擔架上，坐起來，似乎想要自己走，而抬他的那倆個城衛軍士卒卻攔著他，要把他抬回民軍。
他走過去看著石家瑞，道“你怎麽自己動起來了？丹藥吃過沒有？”
旁邊一個士卒應道“吃過了，剛才有靈巫給他服了藥。”
他點點頭，看著石家瑞，道“你這可是重傷，不要逞強，我看你能動，還是先在這練巫力吧！不要忘記催動血氣嗬，那可能對你有好處，到時就算再受傷，也能快速地恢複。”
石家瑞很感激地道“謝謝首領救我一命，我剛才說的話一定算話。”
他笑著拍拍石家瑞的肩膀。“應該是我謝謝你，正是有你這樣勇敢的士卒，我們才能守住倚天城。再說你也算我半個師父，救你是應該的，你要覺得占我這個徒弟的便宜。等將來成了鑄器師，可以幫我打造兵器啊！”
石家瑞笑起來，但笑了幾聲後就停下來，臉上有種痛的表情，想來是笑，使他受傷的內髒給扯著痛，所以他還需要用血脈之力繼續恢複自己的身體。
這時，渾身是傷的石南明，身上還有裹傷的布條，就跌跌撞撞地奔過來，一見石家瑞就道“小阿叔，你沒事吧？”
“他沒事，隻要經過一輪巫力修煉，隻怕好得比你快。”蒙繞赤龍知道他叔侄倆的感情，在旁邊笑嘻嘻地道。
石南明聽了這話，對蒙繞赤龍道了聲謝，然後關切地看向石家瑞，湊近他問著情況。
見到這情景，蒙繞赤龍心裏一暗，想起自己的阿哥。現在可沒人在身旁安慰自己，一切都要自己解決。隻是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衝著龍金柳招招手，然後離開石家瑞，往城內方向走。
“龍金柳，我也害怕過，第一次見到端正王朝人時，表現不如你，當阿哥們衝出去戰鬥時，我嚇得不敢動，當我鼓起勇氣衝出去，殺了幾個端正王朝人後，我又吐了，吐得天昏地暗，連幹什麽事都不知道，要不是阿哥救我，我已經給端正王朝人殺了。你要不信，豹阿哥可以證明。”
說這話時，他看向龍金柳。而龍金柳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蒙繞豹，卻沒有說話。
“龍金柳，我是山裏孩子，見識比你少，也沒你聰明。我想說這場戰爭對我們來說，也許是個機會，那就是我們都要快速地長大。所以，犯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認錯誤，還要撒謊，這證明你無法麵對自己的錯誤。其實這次害怕了，不等於下次還會害怕，是不是？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勇士。”
龍金柳抬起了頭，看向蒙繞赤龍。“你真的相信我能成為勇士？”
蒙繞赤龍笑道“當然，我們是兄弟，我相信你。隻是希望我們不管什麽時候，都能保住巫族人的精氣神，那就是勇敢、堅強而真誠，這是我們巫族人的根本。”
龍金柳臉上有些羞愧，低著頭道“首領，對不起，我撒謊了。我其實一開始沒害怕，隻是後來戰死了那麽多人，我又受了傷，我卻害怕了，我怕死在這裏，再也見不到阿媽了，還有我的阿爸。”
蒙繞赤龍歎了口氣，其實他也想自己的阿哥。“害怕不可怕，隻要是人都會害怕，我希望你能克服這種害怕，使自己成熟起來，因為這就是我們長大的過程。另外你也不要惱蒙繞豹，他是氣你撒謊，所以才不給你麵子。”
龍金柳看向蒙繞豹，道“豹阿哥，我不是故意要對你撒謊，我隻是害怕，所以請你原諒，我再也不會害怕，也不會撒謊了，一定會做個真正的巫族人。”他先是聲音很小，卻越說越響，使自己的保證變得真誠起來。
蒙繞豹笑起來，隻是話語仍然很簡潔。“好，我相信你，希望你能做到。”
龍金柳臉上露出笑意，不由自主地挺起胸，道“我一定會做的。守住我們的精氣神，做個真正的巫族人，謝謝豹阿哥！”他的這聲謝謝很真誠。
“好，去做事吧，到城牆上幫蒙繞山虎打掃戰場，讓別人看看你的精氣神，我還有事要跟城守大人說。”
龍金柳對蒙繞赤龍行了個禮，然後又對蒙繞豹行了個禮，便快步朝城牆走去。隻是在上城牆時，遇到下城牆的龍奇風，匆匆行了個禮，便繼續往前走，隻是他的心裏已經記下了剛才那冰冷的目光。
龍奇風看著龍金柳走遠的背影，走到蒙繞赤龍身邊，慢悠悠地道“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麽？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跟他說我膽小怕死的經曆。記得我們巫公說過，孩子犯了錯，連山神也會原諒的。其實他是個孩子，我也是，所以我才會糊塗膽大，幫你指揮戰鬥。”說到蒙繞赤龍自己笑起來。
“不，在我眼裏，你不是孩子。現在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你不但是煉巫天才，軍事天才，在做人的氣度上我也不如你。其實我……”
他打斷了龍奇風後麵的話。“城守大人，你能這麽說，證明比我高明。你是城守，是倚天城的城主，有些事不用對別人說，這是你的權力。至於龍金柳，因為我們都是孩子，現在都麵臨同樣的問題，所以才可以溝通。其實他也隻是怕自己見不到阿爸阿媽了，難道你不怕嗎？”
當龍奇風開口說話時，他已經原諒了城守，覺得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難處，或者不可對外人說的秘密，但隻要目標相同，還有著一定的真誠，那就為這個目標共處。所以他這番話說得很真心，龍奇風也感覺到了。
龍奇風長長地出了口氣，笑眯眯地看著蒙繞赤龍。“你說的不錯，我其實也怕。不說了，還是說說下麵怎麽辦？”
蒙繞赤龍眯著小眼睛道“你還放心讓我做這臨時指揮？”
龍奇風很肯定地點點頭。“當初叫你做指揮，是看中你的智慧，還有你對戰場的把握，那似乎是種天賦，現在看來，我是對的，結局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你說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隻怕你現在不幹，也沒人敢接手，那些士卒也不願意。”
蒙繞赤龍有些奇怪。“士卒為什麽不願意？”
“因為你的表現啊！今天你擋住了端正王朝人，相信士卒們的感覺跟我一樣，隻會更加相信你，願意聽從你指揮。”龍奇風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不行，我得給你一個正式的身份。你現在是城衛軍的領尉，還是民軍的首領，那我就再任命你為倚天城指揮使，倚天城的所有兵馬都要聽你指揮。”
他對這種軍職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也不接這話，隻是搖著頭，苦笑道“我們表麵是勝利了，實際我們輸了。”
這回輪到龍奇風奇怪了。“這話怎麽說？我們不是打退了端正王朝人嗎？”
他看著城牆下那些受傷的士卒，還有忙碌的靈巫們，輕輕地道“我們動用了所有的底牌，對端正王朝人來說，我們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他們隻要壓製住我們的底牌，就可以順利地攻上城牆。這跟我們狩獵一樣，被發現的陷阱不是陷阱，沒有獵物願意上鉤，隻有那些不是陷阱的陷阱，才是真正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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