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那能一樣嗎
在他倆的中間,站著那個小蘿卜頭。
其實是一個小和尚,灰色的棉僧衣,同色的、軟撲撲的僧帽,大概也就歲的模樣。
長的白萌萌,軟糯糯的,像一顆小小的、圓滾滾的包子。
重要的是眼神清澈,不染凡俗之氣,看起來很是出塵。
剛才說話的,正是這個英姿勃勃的女人。
大管家老郭一臉要看熱鬧的玩味之色,小和尚卻是滿眼好奇,都不遮掩的。
高闖是審視。
四個人,八隻眼睛,四種情緒,齊唰唰盯過來。
爍爍的目光之中,肖絳輕哼了一聲,“他們年紀很小嗎?我聽說我們英雄的王上,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上戰場殺敵保國了。這些孩子同樣的年紀,卻在後宅欺負病弱的女人,真本事!”
對麵的四個人幾乎同時一哽。
這話沒法回呀!
前麵是誇王上,後麵是說這些不省心的孩子。偏偏說的都是對的,簡直刁鑽到讓人無法反駁。
對於肖絳來說,最最討厭當孩子犯了錯誤,年長的長輩就出來說他還是個孩子之類之類的,大人不要跟孩子計較之類之類的。
沒錯,孩子因為認知能力有限,確實沒有樹立自己的正確三觀。可正因為如此,才應該在賦予他們足夠的愛的同時給予糾正和教育。
年幼,可以被原諒,但不能被縱容!
“病弱?”高闖才落下的眉毛,又挑了挑,嘲諷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女人?”
他就差直說,肖絳的手上目前已經握著三條人命了。
但那能一樣嗎?
那能一樣嗎?!
和敵人生死相搏,與教育熊孩子那能一樣嗎?
而且她不是個女人嗎?
難不成他還要驗貨咋地?
肖絳瞬間就有點暴躁。
然而她的一舉一動,任何微小的變化,都沒有逃過高闖的眼睛。
高闖滿意的看到她的眉頭輕輕擰起,嘴唇微微咬著。顯然是想反唇相譏,卻也隻能忍耐,於是心情就舒暢了一點點。
“本王已經懲罰過他們,你也適可而止,就退下吧。”他似乎不耐煩的揮揮手,“三夫人會送你回去的。”
肖絳望向那個身段高挑的女人,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燕北王府中人稱三夫人的練霓裳。
“不必了吧,我可以自己走……”她虛弱的反對。
可是高闖隻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注視,還有一個背影。
雖然帥的很,可怎麽這麽可恨呢?!
肖絳咬著牙想。
平白無故的讓王府裏有權勢的人送她回去,擺明了是又要出幺蛾子呀。
但她是個在事情發生前會考慮多多,一旦事情發生就有點混不吝的性格。
所以既然已經反抗無效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三夫人。”她笑眯眯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練霓裳既沒有托大,也沒有矯情推辭,“您先請。”略略彎了彎身子。
那肖絳也就不客氣了,當先一步。
練霓裳就在她側後方半步遠,不緊不慢的跟著。
肖絳在現代所學,就是通過細致廣泛的觀察和密集收集相關信息,最終推測出相對準確的結果。
說到底,在這方麵她是專業的。
此時通過彼此的稱呼和走路的方式,就可以判斷出很多事情。
她是燕北王府的王妃,就算隻是續弦,但也算正室。
雖說她這個王妃被王府,甚至全燕北的人討厭,還被高闖不待見吧,畢竟還沒有正式被廢,頭銜仍在。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高闖對她提起練霓裳的時候,卻用了“三夫人”這種近乎於尊稱的稱呼。
在正室麵前叫一個小妾為夫人,這得是多不給麵子?多打臉?
不過她根本不在意這個頭銜,所以也並沒有覺得顏麵掃地,或者備受羞辱。
隻是不知道高闖這麽做,是像剛才給她樹敵那樣,是故意的呢,還是無意間所為?
亦或是,練霓裳在他心裏的地位格外重要?
而練霓裳對她也無尊稱,卻也並沒有失禮,稱呼一個“您”字。
走路的時候不會越過她去,表麵上看著尊敬,可事實上也跟監視差不多了。
至少能說明兩個事實。
第一,她在這個王府裏的地位岌岌可危,或者說毫無地位可言。
但是,高闖確實對她沒有殺意。
以後能如何,完全看她自己。
假如她真的表現出有用,說不定還能為自己掙一份安穩,可以在這個異世活得更舒服。
第二,練霓裳是個驕傲的人,骨子裏很看不起她,而且對她非常戒備。不過練霓裳很守紀律和規矩,絕不會恃強淩弱。
辦正事的時候,應該是個人狠話不多的那種。
再結合練霓裳表現出來那種颯爽而利落的氣質,還有燕北或者說高闖不拘一格的用人方式,她不禁有一個猜想……
“我猜,三夫人應該不止於閨閣,之前大約是女軍出身吧?”快到落雪院門前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問。
三夫人就三夫人吧,雖然她不會卑躬屈膝,但是也不必要拿架子。
練霓裳聞言,腳步頓了頓,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你不用擔心是誰嚼了舌根子,或者是誰四處亂打聽什麽,我真的隻是猜測罷了。”見練霓裳不吭聲,肖絳繼續道。
“那您是如何猜出的?”猶豫數秒,練霓裳終於開口。
“就是胡亂猜猜。”肖絳聳了聳肩。
對方把她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又怎麽會推心置腹的呢?
練霓裳當然知道她是敷衍之詞,想到老郭曾經說這個女人不簡單,這時候深以為然。正想要怎麽追問,那邊肖絳已經站到落雪院門前。
“我已經到了,三夫人請留步。”她客氣的道。
不過,練霓裳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說,“您稍待,恐怕我兩袖清風要打擾您一下,有點事情要和您分說分說。”
肖絳就眯了眯眼睛原來是有事情!並不是高闖心血來潮,派個人送她回院子來,隻純粹給她添堵。
“那請吧,不過別嫌棄,我這裏隻怕沒有什麽好招待的。”肖絳說著,隨手推開了院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