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春天要來了
一場春雨之後的帝都雖然寒徹若冷,但是那呼嘯而來的北風漸漸的微弱了不少,寒冷刺骨的風中夾雜著幾分遲來的暖意。鉛色的雲層平鋪在那天穹之上,仿佛這天空籠罩著一層白色的異彩霧氣般,煞是好看。
街道之上被春雨澆淋之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泥土氣息向整個城池蔓延而開,街麵之上還有絲絲的水珠漬跡似乎在掙紮著不想離開這街麵之上。然而,一匹飛馳而來的駿馬從那水漬中踏踐而過,那水跡頓時飛濺而起,化作了股股的霧氣終於脫離了這街麵之上。
一匹駿馳的高頭大馬從街麵之中穿梭而過,那駿馬揚起的濺飛四射的水跡卷著一層泥土射在了行人路客們的身上,然而這並沒有引起那些行人路客們的不滿。反而,他們臉上帶著幾分善意的笑容,目送著那飛馳而過的駿馬及那馬背之上的那名負刀玄衣少年。並不是因為這場春雨洗卻了籠罩在眾人心頭之上的那層塵埃,而是眼尖的路人看到了那少年腰間的一麵腰牌,那是屬於禁軍的腰牌。
淩天雲心急如焚,他縱馬而馳,希望快一些趕到趙府。對於封不破等人被契丹國狼血堂之人抓走,他無比的擔憂。雖然那豐先生一再強調,封家之人並無性命之憂,但是他還是心中隱隱的擔憂著。對於契丹狼血堂,他略有耳聞,這支隱秘的精銳就如大周國的飛雀營般,專門進行情報刺探和暗殺行動。
他並沒有與狼血堂中的人交過手,他與契丹人的拚殺也隻是在北漢時,兩國邊境斥候與斥候之間的拚殺,那時的自己並沒有引起狼血堂的注意罷了。而此時,封家之人被狼血堂人抓走,顯然就是衝著他去的,否則對方為何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他想不出除了自己,還有什麽更好的理由讓狼血堂抓走自己的親人。對方一定隱藏在暗處,而封不破夫婦就是他們手中的底牌,隻是揭開這底牌的時機到底是什麽時候,他也並不清楚。從那豐先生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出,那豐先生應該猜到了,隻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表露,所以一切還是要依靠自己先找出隱藏在帝都契丹人的據點,應該說是隱藏在帝都狼血堂的據點。
策馬揚鞭,淩天雲飛快的在汴梁城中寬闊的大街之上飛快的狂奔著,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趕回到趙府。
趙匡胤回到了趙府還未來得及向自己的父親請安就被管家叫去了,待他一來到客廳時卻愣住了。雙眼裏露出了驚愕般的神色,淩亂胡須之下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如同活見鬼似得。他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那名黝黑皮膚如山般的壯漢,那漢子豁然就是老李。
趙匡胤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確定這不是幻覺,然後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隻是他心中卻是疑惑不已,當日他查看了老李的屍首,氣息已絕,而且全身冰涼如寒,甚至連心跳聲都停止了,這正是一名死人的特征。可是站在自己的眼前的卻正是那死而複生的老李,看到自己曾經的兄弟死而複生,他將自己心頭的種種疑惑都埋進了心中。
“我們是來向老大道別的。”老李眼裏閃現出一抹歉意的目光朝趙匡胤說道,而阿賴則靦腆的笑了笑,那名身挎佩刀的大劉依然沉默寡言,並沒有說什麽。隱隱的,趙匡胤心中有一種預感,當老李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時,他的心中有一種酸酸的感覺。這三人此刻卻是流轉著一種令他十分陌生般的氣息,三人也再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三人了。
老李緩緩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而趙匡胤眼裏開始有幾分迷茫之後,漸漸得轉為了震驚。他沒有想到這一切會是如此般的百轉複雜,而那馮太師卻是隱藏得如此之好,這令他很是吃驚。沒有想到區區四朝元老般的馮太師居然還有如此的野心,但是隨著老李的敘述,他的心中又升起了更大的疑惑。
“如此說來,先帝的死與馮太師有關係了,隻是那懷素大師身在何處,那馮太師一定知道了?”趙匡胤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周先皇郭威之死,對於這件事本來就是蹊蹺的很,其中也有種種疑點,隻是他並沒有找到什麽證據,之後他公務繁忙一時間沒有再去想這些事了。
“是也不是,隻不過這是大周的國事,我們也不好插手,本想即刻動身回到聖殿去。但是帝都似乎這幾日並不太平,所以我們三人還是暫且先留下一段時間。”老李最後也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而另外的兩人並沒有什麽意見。
“那淩家的小子不錯,勝任飛雀營的指揮綽綽有餘,希望那小家夥早點成長起來。”臨走時,老李又向趙匡胤提到了淩天雲。他與阿賴及大劉的身份已經表明,當然不會在意這飛雀營的差事,所以他們的離開必然要有來處理飛雀營的事。
趙匡胤望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禁的感慨萬千,他沒有想與自己共同戰鬥過的兄弟來頭居然如此之大。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可以不為世俗皇權左右的勢力,那麽這必定就是中州聖殿。聖殿的威信淩駕於四大古武門派,聖殿也非常神秘,就是連聖殿所在何處何地都沒有人知道,除非聖殿之人。
望著滿院裏那枯枝之上掛滿著晶瑩剔透般的水珠,趙匡胤心頭更是如壓著一塊大石頭般,在皇宮裏他們兩兄弟的對話依然曆曆在耳,而今老李等人又表明身份立於事外。這讓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辦才好,帝都的情形是一天比一天嚴峻,北漢派官員出使契丹,而這帝都城之中更是龍蛇混雜,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起血雨腥風般的動蕩。
與自己的父親與小弟分別幾日,他心中雖然焦慮疲憊,但是他還是決定去找自己的父親趙弘殷。自己的父親見多識廣,必然會為他想出一個周全之策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卻是自家院落之外傳進來的,逐漸的清晰起來,他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此時居然還有客人前來。按奈著心中的不快,他還是決定等到那匆匆而來的客人之後再去見自己的父親。
完顏無敵將雙手放在了背後,他如閑庭闊步般穿梭在一條街道之上。感受著這熱鬧非凡的大街小巷,他心中不禁的歎息著。這裏雖然寒冷刺骨,但是真的與北荒之原比起來,卻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不要以為數千以帳逢連接而起形成了一小小的城池就可以成為契丹國的帝都,但是契丹國的帝都與這大周帝都比起來,簡直連一戶普通人家都不如。
他那高大的身軀與異於漢人般的相貌引來了不少的行人注目,但是他身上散發而出的異樣氣息也讓行人忌憚不已。其中就有幾名禁軍從他的身邊走過,但是他們連上前詢問的勇氣都沒有,因為這名高大健碩無比的中年男子身上不時的流露出令他心悸般的氣息。那人就是那深淵之處走來蓋世霸主,而他們卻要仰視的姿態去看這中年人,最令他們心驚的是,他們心中根本就生不出有如何對這中年男子不利的想法。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是無敵的,就像完顏無敵一樣,縱然他是公讓為的天下第一高手,但是這世間還有那些隱世不出的怪物。一山比一山高,樓外還有樓,這個道理誰都懂,完顏無敵也懂,但是他知道自己給自己取了一個漢名無敵的名字之後,他就注定要走上一條不同的道路。
對於耶律無忌等人在帝都的作為,他也沒有插手去管,畢竟他的全部精力放在了武修之上,隻有踏破天道才是他追求的。然而,他的心中還有一個心魔,那就是風戀刀,他與風戀刀不止交一次手,他們可以說是交手無數次。但是,每次表麵上來看都是平分秋色,隻是他知道,自己比風戀刀還是差了那麽一絲。差之毫厘,謬經千裏,就這僅僅一絲的差距,就讓他的心中生出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想起了那名白衣無瑕般少年的話語,完顏無敵心中又是一震,他不屑於用這些陰謀詭計來證道。他要用的就是堂堂正正的實力來分高低,但是那白衣少年的話讓他心中有了一絲的動搖。手段隻是為了達到目的的方法而已,隻要達到了目的,用什麽樣的手段還有關係嗎,曆史都是勝利者寫的,失敗者從來就沒有人去關注的。
也許隻有殺了風戀刀才能讓自己的武道上沒有任何的阻礙,才能讓自己的道心那條裂痕得以圓滿的補缺。所以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淩天雲乃柴榮與趙匡胤的義弟,也知道了淩天雲成為了風戀刀的半個弟子,所以他並沒有阻擋耶律無忌等人的計劃。他如一名旁觀者般,靜靜的觀望著這一切。從那白衣少年身上流露而出的那種近乎完美般的自信氣質,他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其中有不甘,還有貪婪和欲望。他不明白,為何如此般近乎完美的那少年雙眸裏會有這些世俗的情感交雜著。
“你到底是誰,從何處而來?”完顏無敵心中暗暗的低語著,對於這名神秘的少年,而他卻是一無所知,並不是他不知道此人的出處。而他想知道燕龍星到底又是誰,他當然知道那名白衣少年燕龍星來自蒼穹門,東域海閣蒼穹門的少門主,乃蒼穹門現任掌門東方歸隱唯一的弟子。
四大古武從不涉世,也不參與皇圖爭霸,而這名燕龍星的少年卻讓他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這人充斥著雄霸天下的野心,而他骨子裏又流轉著另外一種言不明道不明的欲望。這種矛盾般的情緒,暗藏很深的兩種貪念讓完顏無敵更是升起了不小的興趣。從對方的言談中他聽得出這少年有一種非比尋常般的獨孤之感,從對方的氣質上來看,這少年似乎並不屬於這世間般,讓人充滿了好奇。
這一日,帝都一片平靜之中,風聲也開始小了不少,那股股刺骨的寒意也開始漸漸的淡了起來。人們偶爾還發現,有一股帶著花香般的暖風從南麵吹拂而來,沐浴在這暖風之中的人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之感。人們這才驚醒過來,原來春天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