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血色浪漫
幽幽的夜色,靜謐的穹宇,並不算太冷的春風開始拂起。沒有人能夠知道這風為何輕吟,也沒有人知道這夜色為誰而醉,唯酒能醉人,但這夜色卻不曾泛起的漣漪在這山中卷起了朵朵的旖旎。
宇文不凡手中的酒壇已然不剩多少酒了,驛站還是那驛站,山還是那座山,枯亭還是那座小小的枯亭。臉上被夜風拂過,有一種癢癢如暖的感覺,酒不醉人卻是人自醉了,此時的宇文不凡百感集,不知是這夜風還是那壇中的美酒。
枯坐在這亭中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間,宇文不凡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是什麽時辰了,他隻知道自己酒壇之中的酒已然不剩幾口了。看著那亭中的石桌之上,零散的擺了幾個空的酒壇。
他的內心裏卻是百感交集,寧不歸走了,隻剩下他一人孤寂的坐在這亭內,除了那靜謐的夜色相伴,就是那幾壇辛辣無比卻並不能稱上是什麽佳釀的烈酒。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像今夜般,枯坐在這亭內,忘卻了時間的流失,遙望的隻有那如凶獸血盆大口般的蒼穹。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想離去,本來任務完成,自己必會離開,隻身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更是了無生趣。他知道自己在那辛辣無比的烈酒陶醉之下一定想起了很多的往事,酒真是一個好東西。他心中不禁的感慨著,酒不但可以讓你忘記一切,酒還可以讓你勾起一些你不想回憶起的東西。
做為一名殺手,宇文不凡今夜的舉動顯然是有一些異常,一向冷血殘忍無情的他居然也會莫名的多愁善感起來。當然不是因為死在他手裏的那些冤魂,而是一些他所壓抑在心底的一些往事。
他本想離開,但是他感覺到這蒼穹之下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般,一直將他強按在這枯亭之內。所以他在等,等那雙無形的大手消失,所以他在等的過程中喝了很多酒,當然這些酒都是他事先準備好了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幸虧自己並沒有拿出太多的酒給寧不歸喝,不然的讓,他會多麽的無聊。
一邊喝酒,宇文不凡想了很多,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老了,老得令自己很有一些害怕起來。做為一名殺手,最不願意的就是發現自己老了,可是他真的感覺自己仿佛老了,不然他就不會想那麽多。他不知道寧不歸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不知道刺天盟裏另外一名棄盟而去的那人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總之,他一口酒一口酒的喝著,腦海裏一樁樁事的想著,最後他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他真的老了。其實他也不過四旬多一點的年紀,正值人生精力最旺盛的年齡段。也許正是江湖心累的原因,他這才會如此多愁善感般的思緒。
摒棄了腦海之中那些胡亂的思緒,宇文不凡將手中酒壇中僅剩的最後一口酒喝完了。“咕嘟”一聲,那辛辣無比的烈酒在他的喉間打著轉,如一股熱浪般朝他的胸腔裏狂湧而去,使得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
“哐鐺”,手中的空酒壇被他隨手一扔,便扔下了這枯亭之外的山崖之下,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碎響聲。而他的雙眼裏掠出一抹黑夜裏幽然的光澤,他立起了身子,向那亭外走去,徑直來到了這官道之上。
當他的腳步踏上了那泥濘的官道之上時,一聲淒烈的慘叫聲傳進了他的耳中。那聲淒慘的叫聲在這山穀之中回蕩著,將這謐靜無比的夜色打破了,使得他一聽到這聲慘叫,渾身間不由得一緊,這是他聽到的最令他感覺到心悸的慘叫,比那些臨死掙紮之人發出的慘叫還要悚恐百倍。
隻見他身影一晃,他便朝著那發出慘叫聲之處而去。夜色幽光若水,而那淒然的慘叫聲也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嘎然而止。無邊幽黑的夜空之下又恢複了沉寂,漆黑幽然的夜色裏彌漫著一股令人悚然般的氣息,從那太行山之中湧現而下。
軟香玉體在懷,縷縷淡淡的女子清香緩緩的鑽入葉吟風的鼻中,感受著那具微微而顫的身軀仆在他的懷裏,他的心中不禁的一蕩。體內的太清真氣突然間變得狂燥起來,差一點就在外溢而出。
葉吟風立即沉心而靜,守住靈台,將體內的真氣控製住。如果真氣外泄,那打坐納氣的耶律無忌必定會有所感覺。那時自己與獨孤傲雪就必定危矣。太清真氣在體內緩緩運行,他體內那些耶律無忌施下的禁錮已經被太清真氣衝擊得所剩無幾。而他已經恢複了自由,隻要他想,就可以立即站立起來。
但是葉吟風依然緊閉著雙眼,嘴裏還是依舊呻吟著,全身的痛楚已經消退下去,但他還是要將戲做足。隻是他不明白,為何獨孤傲雪會爬向自己,然後仆倒在他的懷裏。
從葉吟風的身體上感覺到了一絲的暖意,獨孤傲雪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葉吟風身體的變化。從開始的冷寒顫栗,到緩緩的暖洋如春,縱然是她已然失憶,但是冰雪聰慧的她還是猜到了一些什麽。
篝火已經隻剩下了零星的幾點炭星火光,那打坐納氣的耶律無忌如一入定的老僧般,渾身間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外泄。但是對於外界敏銳感知的葉吟風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耶律無忌此時打坐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因為他感覺到耶律無忌的身子正在不住的微微顫抖著,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再關注他們。
獨孤傲雪伸手在葉吟風的臉上撫摸起來,卻不曾料到湧入她眼際的卻是一雙比星辰還要精絢的眼眸,她沒有想到葉吟風居然睜開了雙眼。這一意外使得她心神不禁的一亂,幾乎就要驚叫了起來。
葉吟風急忙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然後給了她一個眼色,然後這才輕輕的將自己捂在對方嘴唇之上的手拿開。
獨孤傲雪眼裏露出了幾分驚喜之色,她知道葉吟風應該是恢複好了,她向對方眨了眨眼,似乎在詢問什麽。但是卻見對方搖了搖頭,雙目裏還是萬分凝重般的眼色。眼下的危機依然沒有解除,他們更不可能發出什麽動靜,隻能用眼色在交流。
葉吟風伸手在自己的腰際一按,軟劍豁然變成了一小球狀之物,他將玲瓏劍交到了獨孤傲雪的手中。而獨孤傲雪則是滿眼的不解,疑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葉吟風。
臉上露出幾絲苦笑,葉吟風將對方的那雙柔荑握住,指尖在那修長若滑的掌間飛快的寫著。幾息之後,獨孤傲雪這才明白了過來,這劍的用法都被葉吟風寫在了她的掌間,兩人隻能用這種方式交流著。
時間飛逝而流,也許是一息,也許是一個時辰,但是這對於葉吟風和獨孤傲雪來說卻是如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歲月。他們的命運也許會在這段時間內改變,所以他們心無旁騖的用這種方式交流著,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從那洞口處,可見看見夜色之下一片朦朧,那突兀群起的山峰在這夜色之下猙獰而起,大地一片肅靜。唯有那不知人間淒慘的風吹拂而起,從那洞口刮過,風聲回蕩在這洞窟之內,卷起了那零星般的炭火四處翻騰。
當葉吟風的指間在獨孤傲雪的掌心處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時,一抹格外鬱悶而又心悸的氣息突然間湧來。使得那無聲交流的兩人心中莫名的一顫,特別是獨孤傲雪,莫名的從心底湧出了萬分的恐懼。
獨孤傲雪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隻是她的掌心處握住了一件絕世寶器。而葉吟風依然保持著原先的形態,嘴裏不住的呻吟著,而且他的聲音越來越淒烈起來,渾身更是劇烈的顫栗著。
一切又都恢複了原樣,一條身影從那打坐中站立了起來,從那零星的炭火裏映出了一個妖異無常的麵容。那人一身大紅詭異的服飾,臉上帶著邪異般的神色,目光灼芒如刺般。那人的目光朝那洞窟深處望去,從那斜躺著的獨孤傲雪的身上略過,然後落在了那嘴裏呻吟著昏迷著的葉吟風的身上。
耶律無忌輕微的步伐朝那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而去,從他的眼裏透出一抹邪然異悚的光芒,隻見而他的喉結處不禁的一陣顫動。
立在那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身旁,耶律無忌嘴角微微的上揚著,露出了無比愉悅的笑容。他直接將身後不遠處那呻吟著的葉吟風忘記了,應該說是無視了那少年的存在。而在他的眼裏,隻有那令他心醉般妙曼身軀的那白衣女子。
驀然,一股強大的危機氣息突湧心頭,身後卻是一道驚人的氣息朝他襲來。
卻是葉吟風突然間睜開了雙眼,雙眸裏泛出精絢無比的光芒,他手中幽影一閃,卻是那柄無鋒鐵劍如虛空刺出的神來一筆般朝耶律無忌的後背而去。
那一劍,在這漆茫的洞窟內散發出奪人心魄般的道道幽影,從虛空之中穿刺而來,那一劍快若閃電,讓人毫無防備,那一劍卷起洞窟內旋轉如斯般的氣流集中在了一點,以奔雷之勢激刺而去。
感受到了身後那一道危險的破空刺將而來的劍氣,耶律無忌臉色微微的一變,剛揚起的笑容便又凝住。
“豎子,爾敢!”一聲驚呼從耶律無忌的口中暴出,他當即立斷,一道血妖異常的光彩從他的衣袖裏暴射而出。他頭也不回,手中那柄妖異的長劍朝葉吟風刺空而來的無鋒鐵劍迎擊而去。
就在此時,昏迷不醒的獨孤傲雪突然睜開了雙眼,隻見她手中那刹那間般泛出了一團淡淡的金色光團。
耶律無忌眼裏露出了無比驚駭的目光,他沒有想到獨孤傲雪會在此時突然偷襲。
那泛出淡淡金華的長劍在獨孤傲雪的手中激刺而去,朝著耶律無忌的胯下而去。因為距離太近,耶律無忌全身的精力又放在了他身後葉吟風的那一劍之上,而對於獨孤傲雪的那一劍,根本就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蟠玉寶劍勢如破竹般激刺在了耶律無忌的胯下,一聲無比淒烈的慘叫聲從他的口中暴出,那慘叫聲比那臨死的野獸發出的叫聲還在淒烈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