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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一顆兩顆第三顆(下)

  死亡是什麽滋味,肯怕沒有人知道,但是對於死亡的恐懼卻是有很多人都感受過,小九的心裏突然莫名的湧出了一陣強烈的恐懼之感。他知道這種感覺令他一生都無法忘記,正是那個夜晚,正是在這燕州城裏的某一處街道之上,而他卻經曆了人生最為慘烈的一段,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的經曆。


  他細細的看著手中的這鐵球,他知道這鐵似乎並不是外表看的那麽沉重,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手難以捧起來般。仿佛那鐵球有千鈞般,他要看清楚那顆帶給他無窮力量的鐵球,他最後還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從那封閉得嚴嚴實實的鐵球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唯有那露在鐵球外麵那根細細的卻並不算太長的線,讓他感覺有一些好奇。


  火把被他舉得離那鐵球越來越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左手上的火把已經快要挨到那顆鐵球上了。莫名的,突然他覺得心中一悸,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悚懼意從他的心底蔓延而出,很快就傳遍至他的周身。他隻覺自己周身的毫毛根根倒豎起來,讓他渾身驟然間一冷,他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


  就在他心中一緊,他的左手猛然間一個哆嗦,那火把上的火焰觸到了那鐵球上外露的長線。隨後,他驚奇的發現,那鐵球上的長線一觸到那火把上的火焰,發出一陣“嗞嗞”的聲響,同時也伴隨著一股青煙從那長線上冒出。然後,那長線上的竄出了一串串的電光,仿佛那如一條小型的火龍般。


  從那閃出的火星裏,他仿佛看到了那夜裏淒慘的場景,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父母倒在血泊裏無聲的呐喊著。他仿佛看到了那街麵之上,倒在血泊之中的受害者雙眼裏那無奈的哀怨。他仿佛看到了那名酒樓夥計臉上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在向他招手。這一切如此般的詭異,而他的心卻莫名的怦怦亂跳起來,他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他的周身處,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壓到底從何而來。


  不過那種無形的壓力隻在他的周身縈繞了幾息的時間,那鐵球之上長線串出的火花越來越密集了,那冒起的青煙在那幽然的夜色之下乍然而起。那青煙化作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容,那火花幻化成了一道道飆射而起的鮮血,那嗞嗞的聲音則成了小九耳邊那永不信息的慘叫聲,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他會感覺到一種無窮無盡的力量,原來是他心底的恨仇,為了那些死去的親人還有燕州城裏倒在耶律血狼彎刀之下的百姓而凝聚的神秘力量。


  淩天雲手中的寶刀一揚,一道悍雄沉實的刀芒朝耶律血狼迎擊而去,而他的身子卻在對方抵擋之際退了開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悸,這種感覺如同毀天滅地般,所以使得他不得不退出了戰局。他的身影一閃,很快就來到了葉吟風的身邊,然後他的目光一凝,便看到了那小叫花子手裏的那顆冒著火星的鐵球。


  耶律血狼對於危險的敏銳並不比淩天雲慢,在同一時間他也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籠罩而來。他虛刀一晃,身子便離淩天雲與葉吟風拉開了距離,他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了淩天雲與葉吟風的身上,他以為這兩名少年又要玩什麽花招,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並沒有看到淩天雲又或是葉吟風拿出什麽絕世神兵,也沒有突兀的出現什麽絕世高手,然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手裏捧著火花串起的鐵球的那道身影上。


  火星串起,嗞嗞之聲不絕於耳,小九的雙眼裏噙著兩行淚痕,他沒有想到為家人報仇的執念如此之深,居然一直潛伏在他的腦海深處。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殺死耶律血狼,他也沒有像現在一樣,沒有任何的懼意和恐慌。以往他隻能默默的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無聲的關注著那惡魔的一切,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站了出來,他終於可以向世人宣告,他要為家人親人還有那些死在耶律血狼刀下的燕州百姓報仇血恨了。


  一點火星,接著又是一點火星,然後一點一點的火星連成了一串的火星,那露在鐵球之個的長線已經燃燒到了一半了,沒有人知道此時那小叫花子內心裏的感受,也沒有人知道那小叫花子心裏正在想什麽,但沒有人知道小叫花子內心深處那道執念在那一串串燃燒如疾的火星裏變得無窮般大了起來,那執念蔓過了這片幽夜,那執念占據了他的全部,他的臉上開始泛出一抹豔紅的血色。


  如果說在這燕州城裏有認識小叫花子手裏鐵球的人,那麽這人一定就是陽家的家主陽毅夫了。此時的陽毅夫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了那陰暗的牆角之下,他看到了那小叫花子點燃了那鐵球外麵的長線,而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的蒼白起來。他的身影離那群契丹人包圍的戰圈有一二十丈之遠,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身子卷縮了起來。


  鍾劍影雙眉一斂,他也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危機籠罩而來,隻是他也不知道這危機的源頭在哪裏。而他手下的那些鍾家精銳武士卻是一臉的茫然和疑惑,他們也不知道那名小叫花子手裏拿的正燃燒發出嗞嗞聲響的鐵球是什麽危險物件,他們還在暗中小聲的嘲笑了那小叫花子。縱然他們認不出那鐵球是什麽,但是隨著那鐵球之上的長線被點燃,一股鬱沉的壓抑之感湧來,鋪天蓋地般的強烈危機在這幽然的夜色裏肆意彌漫,他們便覺得那顆鐵球很是不凡了。


  “速撤!”鍾劍影當下立斷,朝部下低聲一喝,他感覺如果自己再離這群契丹兵近一些,那麽自己這群人必定會受到波及。當然,那種波及並不是指受到契丹軍的波及,而是那陣莫名的強烈危機,他猜出了那強烈的危機可能來源於那小叫花子手裏的那顆鐵球上,但是他還是無法確認,所以他決定撤退到一定的安全範圍。


  其他的鍾家精銳武士對於鍾劍影的命令向來都是嚴格執行,他們心裏雖然疑惑不已,但是他們還是有條不紊的撤開了。他們的身影離那街道隔了一條街,而他們的身影也落在了那街道之上的屋頂上,他們想要知道,那股強湧而來的危機到底是什麽。這種危機很強烈,而且還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感覺縱然是麵對著一名絕世高手,都不曾讓人有這種悸心之感。


  狼對於危險的氣息一向都是無比的敏銳,耶律血狼將狼的優點發揮到了極致,他的身子一退再退,他將自己與淩天雲與葉吟風二人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僅僅是他的身影動了而已,而那些圍困著他們的契丹軍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因為沒有得到耶律血狼的命令,他們也無法退縮。


  淩天雲與葉吟風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悸心之感,他們當然知道小叫花子手裏的東西才是這危機的源頭,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但是能夠讓他們都覺得驚悚的東西一定擁有強大的威力。而他們感覺到無奈和苦澀的是,那名小叫花子卻還一直捧著那手裏的鐵球,他的雙眼裏仿佛露出了癡癡的光芒。


  看著那鐵球之上的長線一寸寸的燃燒著,那嗞嗞的聲音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般,使得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的心揪了起來。他們當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搶下小叫花子手裏捧著的那顆發出嗞嗞聲音的鐵球,但是人往往如此,對那些未知的事物都帶有一份強烈的好奇之心。他們倆人本就是還沒有到弱冠之齡的少年,他們那份沉著穩健也有的時候會被好奇給打斷,而此時的情形就是如此。


  小叫花子雙眼裏突然泛出了一抹絢異的光芒,他盯著那鐵球看著那露在鐵球外麵的長線燃燒著,他的身軀也隨著他雙目裏絢彩的光芒而變得偉岸起來,他仰起了頭。他的雙眼裏轉變成了一抹如血如猩如般的赤紅光芒,他那猩紅的目光落在了耶律血狼的身上,“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長笑起來。


  “耶律血狼,今夜所有被你殺害的無辜之人都會來找你的,他們的幽魂他們的鮮血,他們那臨死前如出的哀嚎,都會變成一道道神兵利劍,他們以血喚醒這夜穹的憤怒,他們用呐喊降下最嚴厲的懲罰,而你的身軀將會被他們那死不瞑目的冤魂分解,變成一塊一塊,讓你身上每一滴血每一塊肉都灑滿這血色籠罩下的燕州城,以告慰那些被你殺害的無辜生命。”


  小叫花子嘴裏仿佛在頌唱著什麽,而他那如刀如劍又如一抹抹赤血般的目光變得濃烈起來,他做了一個動作,一個令整個燕州城都為之戰栗的動作。那鐵球外的長線快要燃燒到了盡頭,他看也不看,將那鐵球奮力的朝耶律血狼的方向擲去。


  幽幽的風寒,淒水般夜色,唯有那嗞嗞的聲音在眾人的耳中回蕩著,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顆被小叫花子奮力一擲還冒著火星的鐵球之上。隨著那不住在空中的旋轉的鐵球漸漸的朝耶律血狼飛去,很多人的心裏都莫名的心中一緊,他們似乎忘記了出手去阻擋那鐵球,他們眼裏隻有那不住飛旋著的鐵球。


  寂靜,死沉,一切歸於寥幽之中,眾人的心怦怦亂跳,夜色的猙獰在這刹那間變得更加悚然了。


  耶律血狼雙眼裏凝著一抹輕蔑的譏笑,他才不會認為那顆朝自己飛來的鐵球會帶給他致命的危機。雖然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但是他心裏仍然不相信,這普通的鐵球會要了自己的命,於是他揚起了自己手中的彎刀,一幽芒在那彎刀這上凝轉著,而那飛旋著冒著火星的鐵球卻是越來越近了。


  淩天雲與葉吟風渾身一麻,他們的身子急急的朝後而去,而他們的身子退到了那名小叫花子的身旁時,他們的嘴角不由得一抽。那小叫花子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將另外兩顆鐵球也點燃了,他手裏的火把早就扔在了自己的腳下,他似乎很用力的捧著那兩顆鐵球,嗞嗞的火星在那兩顆鐵球上竄起,不時的冒出了股股青煙。


  看到這情形,縱然是經曆過生死的淩天雲與葉吟風也是頭皮不住的發麻,他們早就猜到了這三顆鐵球就是那機關馬車中的神秘物件,而這東西卻給他們一種致命的危機。他們不得不退,因為那小叫花子還是將手裏的最後兩顆鐵球盡數朝那揚刀巍然不動的耶律血狼擲去,一顆兩顆,最後第三顆也被他全部扔向了耶律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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