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自古人心難測
如果你是一個人,那你就好好的做一個人,如果你一條狗,那麽你就應該好好的做一條狗。老狗莫名的想起了這句話,這句話曾經有人這樣羞辱於他,他永遠都記得那人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猖狂囂張。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他也不會流落到極寒之城,也不會過著如喪家之犬般的生活。所以,他為了激勵自已,將自已的名字改成了犬智榮,以此來鞭笞自已。
而此時,老狗感覺那夜冥宮的一宮之主北冰玄策也像一條狗一樣,一條比他還要淒慘的狗。他心裏不禁的感歎著,身份無比高貴的夜冥宮宮主,此時卻無比的狼狽不堪,嘴角溢出的血絲,加上他周身那紊亂的氣息,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木納的山野村夫那一掌幾乎斷絕了北冰玄策的生機。
如果是他受到了那一掌之威,他覺得自已哪還有命在,他與所有的觀望的人們心裏同樣也是難以置信,為何那木納的山野村模樣的李青牛會背叛夜冥宮,會暴起偷襲向北冰玄策發難。身為夜冥宮十大長老之一,其身份可見顯赫,四大古武門派之一夜冥宮長老之職,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顯赫的身份了。
眾多極寒之城的居民都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心裏又驚又奇,很多人心裏對李青牛更是充滿了好奇之心。這名夜冥宮十大長老之一的李青牛,他們自然知之甚少,主要因為李青牛太過低調,很少顯山露水的。而他今日之舉更是震驚了眾人的眼球,讓所有的人都真正的認識了那低調如山野村夫般木納的李青牛。
薑沉嶽緊緊的扶住那氣息萎靡不振的北冰玄策,他的雙眼裏更是充斥著無盡的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麽他的目光已經不知道將李青牛殺死了多少次了。一直以來,他與那素來低調木納的李青牛比較投緣,他性情豪邁且樂於助人,他性格自然外向風趣,與李青牛恰恰相反,這應該就是性格上的互補。
李青牛一掌將北冰玄策擊飛之後,他便退到了薑斷刀的身邊,從他那木納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的愧疚之心,他的目光堅定卻又炯然。
“北冰玄策,你覺得這一次你還能贏嗎,你現在可是眾叛親離了。你以為很多人對夜冥宮都心存感激之情嗎,很多人都希望夜冥宮就此煙消雲散,而極寒之城將淪落為他們的極樂世界。”薑斷刀揚著那血煞淋漓的幽冥血刀向北冰玄策諷刺道。
“曾經夜冥宮也為極寒之城創建了抵禦冷寒的避難所,那地底之下的地火不也是極寒之城建造的嗎,哪一次強大的冰雪風暴,不是夜冥宮的人守護著極寒之城。薑斷刀,隻是你一個人的心裏陰暗而已,又何必將極寒之城所有的人都牽扯進來。”北冰玄策嘴角溢出的血跡越來越濃,他掙紮著望了望那些離得遠遠得圍觀之眾。
“哈哈哈哈,北冰玄策,你還在癡人說夢,你可以大聲的問一問他們。從你受傷到現在為止,又有幾人出來為你說過一句話的,又有幾人說過一句公道話的。他們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都是為了避難而來到極寒之城的,他們本身就是一群極惡之徒。他們自然都希望夜冥宮就此煙消雲散,而他們就可以成為這極寒之城真正的主人,你這樣幼稚的想法還真的令人感到可笑。”
薑沉嶽望了望那觀望的眾人,他悲哀的發現,此時夜冥宮所庇護的極寒之城眾人都顯現出冷漠的表情,他甚至還看到了有一些不乏露出了幸災樂禍般的表情。這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穀底之中,所有人都對夜冥宮抱著漠視的態度,他們並沒有任何一人上前,或者說一句話。
人心是難測的,特別是在這如此惡劣環境的極寒之城,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們隻是為了自已的利益而活著。夜冥宮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之前,他相信在極寒之城的居民們依然會保持著對夜冥宮敬畏的心態,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了。他的目光裏透出一抹無奈般的苦澀,世道如此,人心又何嚐不是如此。
“宮主!”薑沉嶽感覺到北冰玄策的身軀猛然間一震,他知道那是北冰玄策對那些圍觀之眾失望而激起的憤怒。北冰玄策本就受到了李青牛的一記重掌,而圍觀之眾如此冷漠的表現更是讓他心如刀割般。雙重打擊之下,特別是內心的創傷,遠比李青牛的那一記狠勁掌力還要難受萬倍。
能來到極寒之城避難的每一個人,又有誰是善類,除了那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寒冷徹骨的極北之地的土著人。就是連那些土著人,眼裏雖然露出了迷惑之色,但是他們也是一副袖手旁觀的表情。與來極寒之城避難的人接觸,他們自然也學會了一些見風使舵般的本領,早已經不複當初的淳樸。
“薑斷刀,你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讓夜冥宮徹底失去人心嗎,你又何必如此下做手段。他們本就是避難之人,生活在這極寒之城,他們本就不易,他非得要他們做出一個選擇,任誰都會選擇袖手旁觀的。你以為就你將人心摸透了嗎,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你們失敗了,極寒之城將麵臨怎樣的變數。”北冰玄策終究是一派之主,他穩定了自已的氣息,然後很是平靜的向薑斷刀說道。
“是嗎,北冰玄策又何必自欺欺人,連你們夜冥宮的長老都背叛夜冥宮了,難道你還想指望外人來拯救夜冥宮嗎。你可以大聲的問一問他們,看看誰會幫你們,你看看他們的嘴臉,他們都希望夜冥宮分崩離析。這就是人心,你還不明白嗎?”薑斷刀臉上的煞氣越來越濃鬱,他向北冰玄策諷刺道。
然後,他向分散在數丈之遠的眾人望去,眼裏揚著一抹得意的神色。因為他看到了在場的眾人都露出冷漠般的表情,沒有任何人為夜冥宮說上一句公道的話,哪怕是踏足前進一步,都不曾有人有如此的舉動。
“嗬嗬,這就是人心,薑斷刀,你以為你贏了嗎,幽冥教取代了夜冥宮又如何,可是你們還不是一樣要麵對一樣的局麵。”北冰玄策眼裏閃過一絲自嘲般的苦澀光芒,他向薑斷刀回擊道。
兩人的對話雖然不響亮,但是他們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夜冥宮其他的執事臉上也不禁的露出了憤鬱不滿的表情。他們緊緊的站立在北冰玄策的身後,他們手裏揚起的兵刃也不禁的微微的顫抖著,因為憤怒,也因為失望,但是因為對這人心的絕望。
人心固然如此,極寒之城之名除了它那惡劣冷寒徹骨般的氣候之外,還有它那那冷漠的人心。每一個來到極寒之城的人都是血債累累的亡命之徙,在他們的麵前,又有什麽道義公平和恩情之談。在他們的心裏,隻有生存,甚至不擇手段的去生存,任何的世間道義情感,都會被他們賤踏在自已的腳底。
薑沉嶽失望了,他的臉上難掩那悲涼般的表情,秉性直爽樂以施人的他在那一刹那間似乎也明白了。天底下最傷人的不是那惡劣的冷寒氣候,也不是什麽絕世神功又或是什麽曠世凶器,最傷人的就是人心,反複無常的人心讓人防不勝防。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李青牛的身上,他始終想不通,為何李青牛要背叛夜冥宮,他也想知道,夜冥宮還有多少人背叛了夜冥宮。
“如何,是不是感覺心裏特別難受,夜冥宮庇護下的這群人,他們不知道報恩,卻還要落井下石。是不是很痛心疾首,不過沒有關係,我說過,你失敗的代價就是死亡。夜冥宮弟子眾多,執事侍衛也個個修為驚人,你為什麽不將他們派出來,你以為夜冥宮還有救嗎,你以為將他們保護下來就是為夜冥宮留下一點薪火嗎,你永遠不知道,夜冥宮中有多少是我們的人。”
“薑斷刀,你好歹也是薑家的子孫,你為何要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夜冥宮傳承千年之久,你覺得夜冥宮就隻剩下這點氣運了嗎?不過你想要本宮主的性命,就放馬過來吧,不管人心如何難測,又不管他們這群人為何袖手旁觀,但是夜冥宮秉承的宗旨是不會變以的,你的陰謀也不會得逞的。”北冰玄策那萎靡的身軀微微的一振,從他的雙眸裏流露出一抹堅定的信心光芒,然後反駁道。
“看起來,你還真的是一心求死了,不過我會成全你的。”薑斷刀左手一揮,他身邊的那兩名黑袍男子氣勢洶洶的向薑沉嶽而去。此時同時,從圍觀的眾人之中又走出了數十名氣息強悍之人,他們眼裏凝著凶煞的光芒,手中的兵器泛著嗜血般的心悸光芒,他們便是混跡於人群之中幽冥魔徒。
“哈哈哈哈,還有王法了嗎?”突然從人群之中衝出了一名麵容醜陋的男子,隻見這男子麵容奇醜歪嘴咧牙的,他的臉上還有一塊塊斑駁的白斑。他如一個瘋子般衝了出來,然後直接衝向了北冰玄策。隻是他手裏的揚起的一柄大刀卻砍向了從人群中走出的幽冥教之人,他一刀就將一人砍翻了。
“哈哈哈哈,還有誰!”他囂張的叫道,隻是他的叫聲還沒有完全停止,便嘎然則止,一名幽冥教人提起手中的血刀一刀便將此人的頭顱砍了下來。迸射的鮮血肆意飛濺而起,散落在了那皚皚的冰雪之上,鮮血落地便炸開,宛如一朵朵盛開的大紅花般,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已,這個意外如一朵浪花被掀起,然後海水衝湧而起將那朵浪花給吞噬了,最後那海平麵又恢複了平靜。刺鼻的血腥並沒有激起眾人心中渴望已久的熱血豪情,那具無頭屍體在那陽光揮灑之下顯得格外的突兀,它似乎在嘲笑著一切,無動於衷的眾人連臉上的神色都沒有改變一下。
數道人影繼續前進,他們看也不看那被一刀砍掉頭顱的屍體,他們眼裏泛出一抹久違的興奮,他們周身凝起的血煞冷悍氣息也越來越濃了。他們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股令人心驚膽顫般的死氣,陣陣死氣開始聯連而起,最後死氣連結成了一片,從他們的身上爆發出一種詭異的悚悸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