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護理

  以前我看到過這麽個故事,忘了是哪個國家的了,……


  總之,就是有個外國小孩,十幾歲的時候就得了場怪病,像植物人一樣的,隻能躺在床上,連根手指頭都活動不了,也不能說話,什麽也幹不了,吃飯得別人喂,大小便也得別人伺候,就是霍金都要比他更自由一些,……然後在病了好多年以後,不知道怎麽的,他突間然又開始好轉了,漸漸的站起來了,又恢複為正常人的生活了,……結婚生子,總之就是變的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了,


  有區別的,就是他有那一段植物人狀下的記憶,……曾經當過植物人,


  然後他就把他病中的那些年的記憶給寫成了回憶錄,好像後來還給拍成了電影什麽的,……裏麵就講,當他在植物人的狀態下,醫院裏的護工是怎麽樣的虐待他,怎麽樣的侮辱他,連他自己的家人也厭惡他,……那是自然的了,伺候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


  然後其中有一個情節,他自己的母親,對癱在病床上的他惡狠狠的說,你怎麽還不死啊?你要是死了多好?……然後他媽一聽,立刻哭了,說,不知道原來他那時候還有知覺,還能聽得到自己說話……


  ……


  叫說人在與外界無法取得聯係的時候,你說這是什麽心情?

  ……


  前麵說到過,有次都超的醫院裏麵,收治了一個很麻煩的車禍的女病人,被撞成了白癡,不會說話了,問什麽都不知道,癱瘓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她身上找不到任何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又聯係不到她的家人,……總之就是不知道這人是誰了,

  然而風小葉經過她的病床邊的時候,那個女病人突然一反常態,一下子抓住了風小葉的胳膊,說什麽也不放開了……,換別人還不是這樣,就是對風小葉,隻要從她身邊走過,就會被她抓住,風小葉也覺的奇怪,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雖然奇怪,但是風小葉也不是沒管這個女人,跟都超說,先好生照看她,需要什麽費用,我先給她墊付,等找到她家人了再說,


  過後麽,偶爾有什麽事兒去找都超的時候,順帶著也去看一眼那個女病人,……當然,也沒什麽好轉,就那麽的躺在那兒,大小便失禁,生話不能自理,話也不會說,多數時候暈迷不醒,畢竟頭部受了好重的傷,


  然而還是,風小葉隻要一走到她旁邊兒,立刻就會被她拉住,而別人則沒這事兒,能感覺出來,她還是有些神智,有一定的辨識能力,一見到風小葉就會拚命的拉住他……


  ……


  這天,風小葉又從都超那兒回來,就又提起來了這件事兒……


  然後黃怡聽了,想想,說,我想去看看她,……


  ……


  “啊?”(葉)

  “上回聽你說的,我就覺的有些……,小葉,我感覺,她肯定是認識你的,要不然,不能每次都會是那種反應,……”(怡)

  “唉喲,我認不認識她我自己還不知道麽?……我感覺,可能就是,我長的,像她認識的人,叫她認錯了而已,”(葉)

  黃怡搖搖頭,說道,

  “不對(搖頭)……,叫說自己的親人,能認錯的,幾乎沒有,(搖頭),你不是說見過好幾個長的像我的人麽?不過你自己有認錯的時候麽?……而且人在危難之中,能給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能那麽容易認錯麽?”(怡)

  “這個……”(葉)

  “而且真的要是認錯人了,那就說明你和那個人長的非常的像,一般都人分辨不出來,……那不也是有了能找到她家人的信息了麽?說不定還是你家的親戚呢,”(怡)

  “哎,這個……”(葉,撓頭,)

  “周末有時間,帶我去看看她,”(怡)

  “也帶我一個……”(笑)

  假飛雲聽了,笑笑,也湊了過來,


  ……


  風小葉心說,她現在就一個半白癡的狀態,話也不會說,你去了又能怎麽樣?

  ……


  叫說癱瘓病人怎麽照顧的?……對於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除了喂飯喂水,再加上大小便的處理,還要每天給病人擦洗身體,還要經常給翻身,要不然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躺著,會生褥瘡的,還要給活動胳膊腿,肌肉按摩,要不然四肢會萎縮的……,總之就是很麻煩的事情了,還得很有耐心才行,


  都超也不是天天都有時間,忙的很,再說他也不是幹專門那個活兒的,就讓手底下的兩個護士幫忙輪流照看著……,

  當然了,醫生和護士是平行的關係,醫院裏護士並不歸醫生管,護士上麵有護士長,向護理部負責,而醫生則是醫務部的,歸相應的科主任管,雖說都超自己就是他們科的主任,但是也不能隨便使喚護士,……隻不過這倆護士和他個人有點兒特殊關係,剛好能指揮得動她們了,


  就這樣兒了,……叫說風小葉第一次見到那個女病人的時候,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刺鼻的尿臊味兒,這次到她的病房一看,清清爽爽的,很幹淨,看樣子這回護士們還挺用心的,衛生處理的不錯,要不然黃怡可是個有潔癖的人,能不能進這屋子,也不好說,


  一進到屋子裏,都超給黃怡指著看說,就是她了……


  當然了,黃怡和假飛雲先進屋裏去的,風小葉還在門口等了一兒,沒馬上進去,


  那個女病人好像醒著呢,假飛雲走到她跟著,看看,沒什麽反應,

  然後黃走近過去,想看看她長什麽樣,突然間,那個女病人伸出手來,一把把她給拉住了,還給黃怡嚇了一跳,……就像之前拉著風小葉那樣,抓住就不放開了,……風小葉在門口說,看吧,她抓人是隨機的,指不定看到誰就抓住了不放開,不光是對我一個,

  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掰開,然後假飛雲又走到跟前,還是沒什麽反應,……那女病人的兩眼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黃怡,黃怡心說,怎麽了?難道她還認的我不成?

  然後黃怡又走近到她跟前去,立刻又被她伸手拉住了,……這回說什麽也不放開了,還拚命的搖晃著黃怡的手,

  黃怡回頭,問都超說,


  “阿超,她平時,有這麽抓過你麽?”(怡)

  “沒有吧……”(超)

  這時候,床上的那個女病人的反應更激烈了,好像整個身子都搖晃了起來,似乎想要坐起來的樣子,……可是她下身根本沒有知覺,就那麽的在床上拚命的扭動著,嘴裏還發出“嗬嗬”“啊啊”的聲音,情緒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都超說,你讓開,我檢查下看看她怎麽了?……可是黃怡被她死死的拉住了,根本走不開,

  這時候,那個女病人突然從喉頭裏憋出一句話來,……幾個月她都沒有開口,這是她在醫院裏說出的第一句話,


  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很微弱,也難聽,但是又很清晰……


  “風,……小葉,”


  “啊?”(葉)

  這下子,眾人都轉過來,一齊看著站在門口的風小葉,風小葉也蒙了,她怎麽能叫出我的名字來?……就是都超,當麵一般也都叫他“阿葉”,好像也沒有在她麵前叫過風小葉的全名,她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真是我認識的人麽?

  “我……是,黃丹丹……”


  也不知道怎麽的,激動之下,她又恢複了語言的能力,

  ……


  “你?……”(葉)

  ……


  叫說風小葉的小學同學裏麵,確實是有一個女生叫黃丹丹的,但是畢業以後好像就沒有再見過,也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實在是沒想到,

  “你真是黃丹丹?……白塔小學,二班的?”(葉)

  “是我,(點頭)……我們班長是單琳,”


  風小葉問道,

  “你怎麽能認的出我來?”(葉)

  “你的樣子,一點兒沒變啊,你的眉毛……”


  叫說女大十八變,風小葉已經認不出她來了,但是自己的模樣較兒時倒是無多變化,……風小葉一拍腦門,


  “對不起啊,我沒認出你來……”(葉,流淚,)

  說著,風小葉眼淚流下來了,


  “叫你吃苦了,”(葉)

  黃丹丹搖搖頭,


  “沒有啊……,沒認出我來,但是你也沒有不管我啊,要不然,我活不到這時候了,……”


  風小葉轉身,握住都超的手,


  “阿超,謝你了……”(葉,點頭,)

  “甭謝我,謝她們倆吧……”(超)

  說著,手指著身後站著的倆個護士,……


  風小葉看看後麵的這倆護士,雖然這時候她倆都戴著口罩的,但是從露出的眼睛等部位能看出來,這倆人,長的,好像是一模一樣的,身材也相同,……連動作也一模一樣,都是兩手背在身後靠在牆邊兒站著,好像是雙胞胎一樣,

  然後再一看倆人袖子上嵌的工作牌上的名字,嗬嗬……,不過這時候也沒心思注意這個了,


  “謝謝你們了……”(葉,點頭,)

  “沒什麽……”


  “沒什麽……”


  倆人異口同聲,然後都轉身出去了……


  轉過頭來,又看看床上躺著的黃丹丹,問道,

  ……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葉)

  ……


  說下怎麽回事兒吧,


  ……


  黃丹丹一直在外地工作,父母則留在本地,然後有一天,忽然接到家裏電話,說,他們家的房子,被人盜用了她的身份信息,還偽造了她的簽名,給賣掉了,她母親急怒攻心,一下子舊疾複發,去世了,她悲痛欲絕,從外地趕回治喪,因為心亂如麻,結果坐了黑車,被人販子給拐走了,……風小葉心說,這該死的人販子,

  不要覺的現在就沒有人販子了啊,要知道,現在每年,多少起婦女兒童失蹤的案子,……


  因為人販子不知道她是本地人啊,還以為她是外地的,就給她賣到了當地的一個四十歲的老光棍的家裏,……那個老光棍整天把她綁在屋子裏,連上廁所都在屋裏,連太陽都見不著,身上連衣服也不讓她穿,用這種辦法防止她逃跑,……直到看她懷了孕,挺著大肚子了,才稍稍看的鬆了一點兒,


  每天老光棍兒出去幹活兒的時候,就把她交給家裏老娘看著,……然後有一天,她趁著老光棍的媽媽不注意,用菜刀砍死了她,換了她的衣服,才逃了出來,


  然後等到她跑回自己家,發現父親也已經去世了,家裏的房子也沒有了,總之,就是那種舉目無親的狀態了,……又想著自己殺了人,警察肯定也在找自己,自己肚子裏又懷著那個老光棍的孩子,像個毒瘤一樣的在自己身體內,想想,覺的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剛好看到馬路上有輛卡車開過來,她就直接撞上去了……


  ……


  然後就是這樣了,也是命大,孩子流產了,她自己卻沒有被撞死,被送到醫院來搶救了,……然後後麵的事兒,就是這樣了,

  雖說是大難不死,然而身受重傷,癱在床上動也不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由其頭部受到重創,連話也不會說了,自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月,和外界沒有任何辦法聯係,總之就是生不如死了,……然後突然有天,在醫院裏見到了風小葉,……雖然和他沒什麽交集,然而畢竟是在世上最後有可能認得自己的人了,所以一見到他,就拉住不放,

  至於說她後麵為什麽見到了黃怡也抓了不鬆手,她自己說,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好像就是有那麽種感覺,一見到她,就有那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就像是溺水的人碰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隻覺得隻要一離開她,就再沒有希望了,就這麽拚命的扯住她不放,……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激動,居然又說開話了,

  ……


  風小葉歎口氣,說道,

  “丹丹,你先好好休養,別的事情不要多想,恢複身體是第一位的,其它的事情,交給我來辦,……那些個加害過你的壞人,我一定一個也不會放過他們,”(葉,點頭,)

  “風小葉,我跟你……隻是普通的同學,也沒什麽關係的,這麽麻煩你,我……”


  之前隻是覺的度日如年,每天隻想著快點兒死了就好了,現在看到光亮了,反倒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想想自己整天這麽麻煩人家照顧,黃丹丹倒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後旁邊黃怡笑笑,說道,


  “不用覺的不好意思,(笑)……正好,我也姓黃,你就當我是你的姐姐吧,就當是照顧我妹妹一樣了,不用覺的麻煩我們了,”(怡,笑,)


  ……


  (20191113最近一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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