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元白
一個歿字寫得歪歪扭扭，瞧著那人似乎沒有任何的學識，好像一個字還是因為需要而學會的，險些控製不住內心的暴虐，眼神猩紅的看著顧乘涵。
顧乘涵一把將甄楚恬手中那還拿著的賬簿給合了起來，輕輕上前抱住了甄楚恬的那有些顫抖的身子，而那個待他們找到這一個賬簿的孩子確實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甄楚恬，實在是不知道這個姐姐方才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突然便的有些可怕。
“不必在繼續找孩子了，如今他們剩下的孩子不過這個幾個了。”
本來想著或許他們的控製範圍要大一些，是以跟蹤了一整天的甄楚恬與顧乘涵二人卻是忍住了沒有將幾人帶回去，生怕打草驚蛇而讓那些個還未曾見過麵的孩子受到更為嚴重的殘害，可這兩本賬簿卻像是在嘲笑甄楚恬一般，嘲笑著甄楚恬那些自以為是的猜測。
看著十分不對勁的甄楚恬，顧乘涵難得的有些慌張，卻又隻能夠緊緊的將人抱在懷中，看向甄楚恬的目光也多了一些溫柔。
朝著黑暗中比了一個手勢，很快院子外麵便聚滿了人，更有一人上前輕輕的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進。”
有些許沙啞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也辛得那些人是顧乘涵的親屬，即便那聲音有些疑惑，卻不敢有任何非禮勿視的舉動，整齊的進了裏屋，一字排開站在了門口處。
“過來些，怕什麽，本大人還會將你們給吃了嗎？”
顧乘涵有些好笑的看著那站在最首位，卻是唯唯諾諾的下屬。
“大人有何吩咐。”
那人早已跟過顧乘涵許多年，自然知曉如今的顧乘涵雖然在笑著，但是分明卻是有些怒火的！想到此便不敢再哎耽擱，急忙上前低頭站在了顧乘涵的麵前。
大概是方才甄楚恬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奇怪，有因著顧乘涵平日裏的威嚴較大，一時間無人說話。
“將這些孩子帶回去，仔細問過之後在將他們依次送回自己的；老家，至於那些個什麽都不說，又想打設法的想要離開的人，你們自然不必留著。”
那人低聲行過一禮之後便帶著自己的兄弟上前，想要叫醒那床榻還躺著的幾個孩子。
“這些個孩子似乎是被下藥了你們去找個大夫來看一下，抱回去吧，待他們醒過來又在做打算。”
顧乘涵微微搖頭對著自己的下屬說道，片刻之後便又看向甄楚恬，見甄楚恬為不可擦的點點頭，心中不由得有些許歡喜。
“可還有何事？”
見那一開始的孩子並不跟隨自己的下屬離開，顧乘涵好整以暇的問道。
“我……我。”
那孩子見顧乘涵注意到了自己，卻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時間有些因為語塞而鬧了一個大紅臉。
“無妨，你說罷。”
甄楚恬微微推了推顧乘涵，此時的她已然緩過來了一點，這房中人畢竟是有些多的，即便他們的目光不曾在甄楚恬的身上多停留一秒，甄楚恬還是覺得別扭的緊。
“我……我沒有家了，不知可否跟著二位大人，待我日後長大後也想要當如同二位大人一樣的捕快，不止可否跟在二位大人的身邊，我可以伺候的，什麽活我都可以做的！”
說罷，眼眶中多了幾滴淚水，看向甄楚恬與顧乘涵的眼神更為小心翼翼，早已在街邊做久了乞丐，心中自然是害怕不已的，方才隻是一瞬間鼓足了些勇氣，可是此時久久沒有得到二人的回應，不由得心中慌亂不已，甚至有些後悔方才那般小孩子的舉動。
那孩子自方才那般大膽的說了那一番話語之後卻是一直沒有抬頭，錯過了甄楚恬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欣喜。
方才的甄楚恬本意也是想要將這個孩子待在身邊，不過想來這般堅忍的孩子必定是有良好的教養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說家中已無一人，如此倒是讓甄楚恬有些一麵有些歡喜，一麵卻是有些心疼眼前的孩子。
“雖然這樣問有冒昧，但是能夠跟在我們大人身旁的孩子我們也需要知曉一些來曆，不知你的父母親是因何緣故消逝？而你又是為何被抓到了這裏，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為何所有的孩子都中了那煙霧中的迷藥，而你卻沒有？”
這些事情實在是有些疑點重重，即便甄楚恬在怎麽覺得眼前的孩子不錯，卻也不敢將這個人送到顧乘涵的身邊。
此人與韓雙易不同，韓雙易即便甄楚恬不知曉以往的韓雙易如何，但是韓雙易的雙親是如何逝世的，而這個還有又經曆了什麽，雖然不能夠說是知根知底，但是甄楚恬卻是能夠看得出來韓雙易的品行如何，而眼前的孩子卻隻不過是半路遇到的罷了。
甄楚恬實在是不敢托大。
“姑娘不必這般介意，我知道規矩的，小人老家黎州蒲城縣的，因饑荒，家中的父母在出去與人搶購糧食的時候被打死了，家中的錢財銀兩一並被洗劫而空，他們欺負我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便不管不顧，似乎是覺得我沒有雙親必定活不過五日！”
甄楚恬聞言卻是睜大了眼睛，果真是家中出了事。
“我連夜從家中逃了出來，又累又餓又困，便遇到了一人，那人說可以給我一個安穩的家，我傻乎乎的相信了，因為一個饅頭，雖然有些可笑，但是那饅頭是我三天內吃過的唯一的東西，後麵我就被帶到了這裏，他們對我們拳打腳踢，下手從來不曾有輕重，對著我們說著難聽到極致的話語，我一個有些要好的哥哥，自我進了這裏之後便一直在關照於我。”
說著說著又哽咽了起來，看向甄楚恬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痛意，看到此，那還未說完的話語甄楚恬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一個要好的哥哥，一個自進了這個狼窩之後便一直關照自己的哥哥，大概是死在了某一次乞討中，還是死在了他們拳打腳踢下！甚至不知道名字為何！
“哥哥有一日似乎被一個人給踢到了骨頭，疼到喉嚨吼不出來任何的話語，我們祈求著他們帶著哥哥去看看大夫，他們答應了，帶著哥哥出去了，後來他們回來了，哥哥卻沒有回來了，而他們似乎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大筆錢，吃喝玩樂好不瀟灑。”
吃喝玩樂的的確是瀟灑，被帶出去的人如何了想必不用甄楚恬說，那個孩子也是明白的，甄楚恬搜刮遍了整個腦海中詞語，卻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又是不知道是自己該如何做才會讓眼前的孩子放下一些心中的痛苦。
“罷了，你想跟便跟吧，甄楚恬，顧乘涵，天都府的人。”
顧乘涵微微歎了一口氣，即便是見慣了修羅場，但是麵前的孩子一邊哭泣一邊講述著自己這些時日來的所見所聞，讓顧乘涵的心也不由得抓緊了一些。
從小雖說生活在權謀鬥士之中，但是顧乘涵自認盛府還未到走一步或者遇到個人都是勾心鬥角的地方，成長倒也還算是不錯，雖然知曉人心險惡，但是顧乘涵卻是萬萬沒有料到這人心險竟然能夠到這一種地步。
若說不恨又怎麽可能呢，可是再恨自己的能力在那裏，光憑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恨意又如何呢，隻能夠任憑恨意一點一點的摧毀心智，最後不知道後果如何，甚至是不知道方向是為何。
“多，多謝顧大人！”
本以為此事沒戲，那孩子都已經放棄了，卻沒有想到聽到了顧乘涵的話語。
“嗯，你名？”
“先前的名字因著父母放逝去實在是太過沉重，小人想要拋棄前程從新生活，不知大人可否賜名與小人？”
孩子麵上沒有了方才的小心翼翼，有的事苦盡甘來的欣喜與笑顏。
“如顏吧，可好？”
“自是喜歡的的，如顏多謝大人！”
如顏，如喜樂一直展露笑顏，甄楚恬一下子便想到了這話語中的含義，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顧乘涵，這人似乎總是在不經意見有些恰到好處的溫柔。
“今日你隨我們折騰了大半夜，且先去睡吧，帶明日起床後再說。”
見如顏麵上雖然欣喜不已，但卻也哈欠連連了，到底沒有一日睡過些安穩覺，即便激動非常，但是小孩子說來就來的困意讓如顏睜不開眼睛。
“顧大人，方才我好想忘記說了，我也知道是為何，我的身子似乎百毒不侵，因此那些奇怪的煙霧才沒有對我有作用。”
漏出一個笑容看向顧乘涵說道，眼眸中有些許驚慌。
“嗯，去吧，我自是信你的。”
簡直就是無師自通，顧乘涵本以為小孩子是一件麻煩至極的東西，可是想到以後自己的身旁或許會跟著如同如顏一般的孩子，心中便多了幾分壓抑不住的欣喜，甚至於顧乘涵還有些覺得這個孩子是他與甄楚恬之間的借口！
甄楚恬那就差寫在臉上的意思顧乘涵自然是看到了的，是以這才是顧乘涵將鬆口同意如顏留在身旁的主要目的，甄楚恬既然對這個孩子很是感興趣，自然會多與這孩子交流，四舍五入之下便是來尋自己，如此倒是有些歡喜。
便是覺得或許這樣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對於能夠這般毛遂自薦的孩子，方才還未離開的下屬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顯露出一點點的小一點，甚至於他們還對如顏有些莫名的看法，能夠在顧乘涵自若的說話的，還理直氣壯的說要一同跟隨的還被同意的恐怕也就是一人了。
年紀雖小，但是在他們看來倒是沒有任何的影響，反而因著年紀小而被多加的照顧，這是後話，
“便是多謝大人留下如顏了。”
甄楚恬見人已然走完，不由得輕笑。
“還是要謝謝甄這般看得上那孩子，否則本官也不會留下的這般幹脆。”
兩人相視一笑。
大半個夜晚的時間都在一件小小的屋子消逝了，瞧著人去樓空的屋子，甄楚恬與顧乘涵卻是沒有任何丁點兒的可惜，隻覺得心中的大石頭慢慢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