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同入木桶
顧乘涵已經讓小廝去喚蘭夫人，這會回眸看看甄楚恬，見她眼神木訥，他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楚恬，你怎麽了？”不知何時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隻要身旁無人，顧乘涵都會喚甄楚恬為楚恬，這般顯得親近不說，也是他最想喚她的方式。
被顧乘涵這樣一叫，甄楚恬才回過神來，快步上前，“我沒事，如何？”
“進去吧。”不等小廝出來，顧乘涵便帶著甄楚恬進去了。
小廝同丫鬟見顧乘涵氣勢洶洶的進來，原本想阻攔的此時也不管阻攔了，隻是弓著身子等在院子內，目光緊隨著他們往屋內移動。
顧乘涵正準備推門，屋內的人正準備開門，是以在門口相遇了。
蘭夫人眸子一沉，不過這不善的表情稍縱即逝，轉而變成了一臉笑意，“顧大人，甄大人，你們怎麽又來了？”
“怎麽，不想見我們？”顧乘涵如謙謙公子一般的看著蘭夫人在笑。
這蘭夫人不了解顧乘涵，是以看到他這樣笑，也跟著放鬆了警惕，而此時甄楚恬卻低頭詭異一笑。
跟在顧乘涵身邊這麽長時間，她對他自是了解，要知道他隻要這樣異常一笑，對方一定要遭殃了。
甄楚恬會意卻不嚴明，瞬間後退了一步。
蘭夫人躬身笑對顧乘涵，“顧大人，說笑了，民婦又豈能不想見到您，隻是這剛懷有身孕，麵色憔悴不宜見人。”
“是嗎？是不宜見人，還是做賊心虛，不想見到我們，生怕露出破綻！”突然目光狠厲，語氣充滿疑惑，整個人變得咄咄逼人。
那氣勢簡直是將蘭夫人驚到了。
甚至此時蘭夫人還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聽錯了？
可待她對上顧乘涵那雙冷眸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沒看錯。
“顧大人，此話是什麽意思？”盡量保持冷靜，不讓自己露怯。
甄楚恬不想浪費時間，微微上前，“蘭夫人，時至今日，若非是我們有證據，也不會過來叨擾你，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們說？”
毫不遮掩的將實情說了出來，也不管蘭夫人是否相信，見她有些鬆動甄楚恬清咳一聲繼續說到：“念及你懷有身孕，我們會從輕發落的，不過若是你不承認，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甄大人，你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死到臨頭了蘭夫人還是選擇了不承認，似乎在她看來不承認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是以，甄楚恬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蘭夫人李章之所以會聯合小離給丞相下讀，是你指使的吧，你不想牽連到自己，所以將自己撇的很幹淨，你也知道事情不能急於一時，想要成大事自然得有城府。
哪怕是潛伏三年對你而言也是可以忍的，可你沒想到你的夫君會知道這一切，當他想要將此事同丞相攤牌的時候，你攔住了。”
說到這裏甄楚恬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知道自己推測的八九不離十，剩下的就等蘭夫人自己說好了。
蘭夫人似乎沒想到甄楚恬說出這麽多，頓時身體不支，直接倚在了門梁上，身上直冒冷汗，丫鬟扶著她的手，也感受到了涼意。
不過是一刻鍾的時間，她的手就冰涼，身子也在顫抖。
“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是怎麽知道的這不需要你知道，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將所有事情說出來，這樣我們還會考慮從輕發落。”甄楚恬一直在咬死從輕發落這幾個字。
她很清楚蘭夫人並不是什麽不怕死的人，而且人都會有一種心理暗示，隻要你是不是的點出這一點，那她就會順著你的思想走下去。
像蘭夫人這樣意誌不算十分堅定的人，對甄楚恬而言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蘭夫人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上此時毫無血色。
甄楚恬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一抹笑意從臉上散開，“蘭夫人說吧，顧大人畢竟是丞相的徒弟，他自然會保住他最後的一脈。”
“你們有證據嗎？”
“李章被你害死，小離現在生死未卜，索性她將李章供了出來，而我們從李章的屍體上發現了你留下的線索，你不會真以為你將屋內有關女子的東西都弄走，我們就發現不了破綻吧？”到此時還不鬆口，這蘭夫人的嘴夠嚴的。
話落，蘭夫人頓時沒了底氣，身子慢慢滑落。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丫鬟可不想承擔責任，這蘭夫人從她的手裏落在地上，若真出事，那她就算是死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你先出去。”顧乘涵麵無表情的將丫鬟趕走。
丫鬟巴不得離開，沒有半刻的思索，直接就跑了。
待丫鬟走後，這個院子隻剩下他三人，“還不說嗎？”
甄楚恬的話吸引了蘭夫人，原本低著頭的她，此時緩緩的抬頭，“我沒想到我隱藏的這麽好，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我留在李章身上的什麽，讓你們認定是我殺死他的？”
“胭脂。”
“胭脂？”
喃喃自語的重複甄楚恬的話一遍，蘭夫人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她將屋子打掃的很幹淨，卻不想留下的竟然是胭脂。
要知道她雖在丞相府不受待見，雖隻是一個小小的妾室，可即便是這樣的身份，卻還是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最起碼她能用得起所有水粉鋪最好的胭脂水粉。
無奈的笑了好一會，蘭夫人眼底閃著淚光，“你們憑借胭脂就能斷定是我？”
“那是自然同李章認識，又能用得起這等胭脂的人，除了你還能是誰，且我也問過府上的丫鬟了。
李章死那日你雖說自己一直在府上，可還是有人瞧見你出去了，隻是看到一個背影，並不能確定是不是你，不過如今在你的衣裳裏麵找找的話，應該能找到一件淡綠色的衣裳吧？”
此時蘭夫人也不想繼續掙紮了，扶著門緩緩起身，待她與甄楚恬比肩後，才直視著她的眼眸，“是，的確是我。”
生怕她腹中孩子會出事，所以甄楚恬提議在屋內說。
待蘭夫人落座後，顧乘涵便讓她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蘭夫人在京城雖嫁入了丞相府，可奈何家境貧寒，所以一直不受待見，就連她的夫君也因為府上的微詞，對她頗有意見。
日漸相處，他對她愈發的冷漠。
蘭夫人在府上也就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妾室，而此時李章又日日找她討要銀子，她身心俱疲，想死的心都有。
那日她想要去投湖，卻無意間聽到了老夫人同管家的談話。
當她知道往日看起來清廉節儉的丞相原來是一貪得無厭之人時她便心生一計。
知道有些事情不便自己出麵，思前想後，這才想到了李章。
知道李章愛財，蘭夫人便將其叫入府上。
“表妹，可是跟丞相要到銀子了？”李章滿臉期待的看著蘭夫人。
“我這隻有這麽多銀子了，現在隻能給你這些，日後你還是少°的好，你也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妾室，根本分不到多少月錢。”說著蘭夫人拿出一些碎銀子給李章。
雖銀子很少，可李章不傻，還是接了。
李章剛準備走人，卻被蘭夫人喚住了，“表哥，你可想要更多的銀子？”
“怎麽，你有？”雙眼冒光的看著蘭夫人。
蘭夫人略帶笑容的招呼李章坐下，“表哥，在京城隻有你我是親人了，如今這事我也隻能同你講，你要想要銀子，你就配合我，不過時間可能跌長久些。”
“無礙，隻要能的到銀子等幾年也無妨。”李章倒是明白的很，拚命的對蘭夫人點頭，生怕她不算自己一份。
是以，蘭夫人就將丞相有不少銀子的事說了出來，商量著讓他從府上找一丫鬟，而後設計讓丫鬟知道銀子的事，再讓丫鬟動手下毒，這樣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裏甄楚恬到好似有些佩服蘭夫人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她計劃好了。
原本甄楚恬是覺得李章搞不出這些事情來，也想過是蘭夫人慫恿他做的這些事，隻是不知他同小離在一起，也在她的算計之內。
往後的事情同小離講述的一般無二，這也算是對上了。
“那你為何會害死李章？”雖確定是她動手殺人，可她為什麽殺人，這一點甄楚恬還沒想明白。
說到殺李章，蘭夫人有些懊悔。
沒有親人的蘭夫人，雖同李章的關係也不怎麽親近，可畢竟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她也算是與其相依為命了，如今他死在自己手裏，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難受的吧。
哀默了一陣，似乎是鼓足勇氣了，這才看著甄楚恬道：“我本意是想讓他將這一切的事情推到小離的身上，我倆人帶著金銀珠寶離開黎州，可沒想到他卻貪得無厭想要自己獨吞了，隻留給我很少一部分，且還威脅我。
我一時氣不過這才趁著他蹲在地上的時候，將其打死。”
衝動殺人果真是最常見的一種殺人方式。
蘭夫人悔恨不已，可現在卻什麽都改變不了了，銀子得不到唯一的親人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