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平複
“還有呢?”顧乘涵拔弄著琴弦,作漫不經心般挑眉看了她一眼。
“還有啊?還有就是我想試著做一下護膚品,天涼了,幹燥得很,風又大,吹得我臉幹疼。”甄楚恬摸著自個兒的嬰兒肥臉頰苦惱地說道。
顧乘涵的眼神閃了閃。他剛差點想伸手去摸摸是不是幹燥過了。
“公子,《藥王卷》那有沒有關於護膚方麵的方子或知識啊?”甄楚恬期許地望著他,希望他快告訴她裏麵有好多方子,他都會。
“沒有。”
聽到顧乘涵簡潔的回答,甄楚恬失落地垂下腦袋。
“酒樓的事先不急,人手那我給你解決。過來,把昨日我教你的指法練一遍,彈給我看看。”顧乘涵心裏一直有一個隱隱的想法,現還沒理清,沒計劃好。所以,他暫時擱著。
“哦。”甄楚恬乖乖地應下,然後坐了下來,就著顧乘涵方才已調好的弦輕挑勾打地彈奏了起來。但不知是不是自己腦子裏缺了一根弦的緣故,她總是彈不好。手法是對,但是取音卻不對。
顧乘涵搖搖頭,在她身後坐下,環繞著她,手把手地教她左右按弦取音,右手彈弦出音。
甄楚恬由他手把手抓著彈了幾下,等他慢慢地鬆開手了,再試著用自己的力度去挑拔幾下。
來回地試了幾次,她好像找到感覺了,能取出稍微象樣一點的單來。
顧乘涵低頭之間,鬢角的發絲不小心滑落了下來,劃過她的臉頰。他抬手撩起時,不經意地觸碰到了她的臉頰,手一頓,恍忽之間,甄楚恬已經避開來了。
他突然感到一陣失落黯然,眸光閃過一絲澀意,有苦澀,也有羞澀,百般滋味複雜地交融在一起,正在心底裏翻騰洶湧著。
“公子,我彈對了嗎?是這樣對不對?”正當顧乘涵傷神,臉色凝重酡紅時,甄楚恬回過頭來亮晶晶地看著他。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近到他都能在她眼裏看到自己的影子;粉潤的紅唇也近在咫尺,他頭稍微一低就能觸碰到。
想著想著,顧乘涵的頭不由自主地慢慢低了下去。
“公子!我彈對了沒?”甄楚恬昂到脖子都酸了,顧乘涵還是沒有反應,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呃,呃,彈對了。”顧乘涵這方回過神來。他力持鎮定,不太自然地應道。然後就快速地站起來,匆匆地離去。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到底在做什麽?自己居然會動了歪念,而且還是在青天白下之日。這太不應該,太有違禮法了!
顧乘涵趕緊打坐,默念著心經,耳尖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他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待心底的那股燥熱按下去後,才提起筆,把經文一筆一筆地默寫下來。
甄楚恬可不知道她家的公子正在自我反省檢討中,隻是覺得他又發神經,犯公子病了。
她無趣地悄悄翻了個大白眼,自己剛開始找到感覺,正興致勃勃地繼續練著,彈著她的魔音。
不遠處的燕明軒兄妹倆對看了一眼,小嬌嬌怕怕地捂著耳朵對著她哥哥說:“哥哥,我們帶疾風和驌驦去河邊吃草吧。”
經過思量,這兩匹馬他們決定都帶回竹彎村養著。等馬車造好後,再把“疾風”送回莊園。但驌驦是匹難得一遇的好匹,顧乘涵怕放在莊園裏要是遇上了識貨之人,憑秀才和鄭家會保不住它。所以就把它留在竹彎村,自家養著。
小嬌嬌對驌驦甚為喜愛,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貝兒”,意思是她的小寶貝。顧乘涵還特地為她打造了副小馬鞍。他打算再過一兩年後就教她騎馬。
現小嬌嬌最重要的事也不是她的楚恬了,而是“貝兒。”因此,當甄楚恬在學琴時,就是她和哥哥去放馬的時候了。
不過被燕家人稱為魔音的甄楚恬混然不知自己琴音的可怕,正喜滋滋的彈個不停。過來上課的學子們一聽這琴音,就知道他們的先生準是不在的。
果不其然。
他們走到書齋的時候,門上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裏麵有題卷一份,報考之人各拿一份去做,兩個時辰內交卷;沒有報考的,把昨日教的《論語》抄默一遍。
被任命為班長的柱子自覺地到講台上把卷子拿過來,然後給他們報考童生試的人各發了一份後,然後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準備答題。
其他沒有要報考的同窗紛紛坐了一會,三三兩兩地回家做作業去了,隻有柱子他們幾個想走又不敢走。因為先生說過了,真正想要求學的人,不管在什麽環境下都能專心學習,學進去。這才能成大器。
一個時辰後,燕明軒出現書齋。
裏麵的人走了一大半,但明確要考試的四人皆在。除了他們,桂生、來旺、東子和平日裏較刻苦的幾個都在。
他們莫不是在埋頭苦思,提筆答卷中,連自己走進來都不知道。
“時辰已到。”燕明軒走上講台,朗聲說道。
柱子他們幾人紛紛放下筆,上前交卷。
燕明軒大致看了一眼,基本上都答完了,除了桂生有一題空著,東子最後一題寫了一半。
大家眼巴巴地看著燕明軒,然後他能像以往那樣當場做點評一下。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收完卷子後,他直接宣布今日的課就到此為止。
燕明軒在眾人的注視下步出課室。
林國柱他們哀嚎了一聲,互相對看了一眼,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剛才那題卷,對起答案來。
燕明軒在書齋外麵聽到他們說的話時,嘴角微微上揚。他剛收卷子時粗略地看了一下,基本上答得都還可以。報名應考的四人中,國柱和程天佑的破題不錯,立意也很新穎。
燕明軒花了一個下午把卷子批改完,然後準備拿去給叔叔看的時候卻一直等不到人。
“楚恬姐,叔叔在忙什麽?是又要研究新藥了嗎?”
甄楚恬撇撇嘴,“我哪知道他在幹嘛。他好像人在書房裏,沒在試驗室那。”
早些年,為了便於顧乘涵研究《藥王卷》和《毒經》上麵的內容,甄楚恬給他在後邊騰了一間屋子出來,並命名為“試驗室”。
因為裏麵藏含有毒物,甄楚恬三令五申沒少對他們說不能靠近那。甚至連顧乘涵也有規定,不能在裏麵待上超過一天,出入均要鎖門的。
燕明軒一聽不在“試驗室”而是在書房,就抱著卷子往屋子走去。
“誒,等等。你們倆別光顧著討論題卷,先用了晚飯再說。你去把公子叫出來!”甄楚恬叫住他。再不吃飯,天就暗了,要費燭火了。
“好的,我知道了。”
甄楚恬則繼續領著小嬌嬌把石桌上收拾好,準備擺飯。
沒多久,燕明軒一個人走出來。
“公子呢?”甄楚恬往他身後望過去。
燕明軒一臉不快,悶悶不樂地說道:“楚恬蝦,叔叔說不吃了。他在抄佛經。”
“啥?抄佛經?”甄楚恬掏著耳朵,提高了聲音問道。
“嗯。我進去的時候,桌麵上已經抄了一疊了。”燕明軒沒什麽精神地應了一聲。
他記憶中,每次抄佛經的時候一般是清明節和中元節,還有臘月十二。現在離臘月還有兩個多月。
“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怎麽回事。”甄楚恬把碗筷擺放好,拂了下袖子說道。
這不年不節的,忌日也還沒到。他咋會在這刻抄起佛經來呢?
“公子,在嗎?出來用了飯先吧,沒什麽比健康更重要。餓壞了身子不值得。”甄楚恬推著虛掩的房門,準備進去。
“別過來!”顧乘涵啞著嗓子低沉地喝道。
一開始,他是為自己的輕浮羞愧的。但這默抄了半天的佛經,心性已慢慢地平複,回複正常了。隻是自己一時不如怎樣麵對她而已。
“公子?你怎麽啦?怎樣聲音怪怪的?”話說那時快,眨眼間甄楚恬已推開門,站到他麵前。
顧乘涵一時反應不過來,臉又微微發燙了,酡紅色逐漸地染上他整張臉。
“糟了!公子你臉咋這麽紅?是試用了什麽藥物還是風寒發熱,燒著了?”甄楚恬急急地盯著他上下四看。
顧乘涵被她這樣近距離地盯著看,更是說不出話來,尷尬地別開臉去。
甄楚恬見他遲遲沒反應,擔心他真的是感冒發燒了。畢竟這裏隨便一場風寒發傷就能要人命的!急上心頭的甄楚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直接摸上了他的額頭。
“好像也不是很燙啊!”甄楚恬自然自語道。
“你這是在幹嘛?”顧乘涵趕緊拍掉她的手。這瘋丫頭動不動就毛手毛腳的習慣得要她改才行,且人以後也要看緊一點。
“我看你是不是在發燒啊!”甄楚恬理直氣壯地說道。
“男女授受不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顧乘涵不悅地瞪著她。
“我又不是在瞎鬧,是在擔心公子你呢!且這又不是在外麵,講那麽多規距幹嘛?我們是一家人啊,我關心家人有錯了嗎?”甄楚恬說的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了。
顧乘涵差點為之氣結。她總是這麽放任不羈,自己要少盯一會,說不定她就飛出天際,闖下大禍來。
“習慣成自然!不管什麽時候,你都給我認真記著。還有,別忘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小嬌嬌的。”顧乘涵知道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有一堆歪理來辯駁,隻有在孩子教養、以身作則方麵能讓她收著點,把話給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