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替天行道
另外就是在琢磨試驗著一些新的菜式和點心。
自從鄧娘子來了之後,甄楚恬已經很少下廚了。是故燕氏兄妹這些天臉的腮幫子都是鼓鼓的,武藝又精進了幾分。沒法,因為吃得多,要消食的次數就自然多了。
燕家的小院子裏是一片溫馨,而外麵則是因為數月沒滴雨落下,上下遊的村落因為灌溉爭水的問題已經打起來了,雖沒出人命,但也傷到人了。
竹彎村雖然沒有他們那麽激烈,但同樣也因為引水灌田的問題引發了好幾場爭吵,上、中、下三彎幾乎對立了起來。其中又以上彎和下彎對峙的最為嚴重。
“大夥們,下彎他們在竹彎村的下方,不管是按河道的流向,還是水田的分布,是不是該我們上彎用完了才到中彎、下彎?”程大安高場喊道。
“是!”上彎的人站在田埂上齊聲應道。
“程大安,那既然是這樣,為什麽我們位於上彎的良田也不沒有水過來?為什麽不開田口,單單越過我們?”林大良站在田埂上怒目斥道。
“有嗎?居然有這等奇事?我程大安活了幾十年都未曾聽聞過此等事。難不成是你林家沾了什麽不該沾的人,上天看不過眼,因此懲罰你們你們來的吧?”程大安大笑道。
“我放你娘的狗屁!程大安,今日你麽給我把田水給放過了,河渠口開了,要麽就我親自來!”林大良揚起拳頭冷聲說道。
“怎麽?林大良你想硬來啊?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當家作主了?竹彎村上百年來,放田水開渠口都是村長的權利,什麽時候輪到你了?你是仗著隔壁的妖法得了了兩個秀才功名,就不把祖宗法規放眼裏了?老子告訴你,老子家的秀才比你們家的還要足足早一年,是正兒八經地考出來的!”
程大安把鋤頭往田埂上重重一立,插在田埂中間。
林大良根本就懶得和他廢話。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老天爺依然沒有降雨的打算,他們靠著自家挑水澆灌已經是趕不及了,隻能要動用村裏庫渠蓄水了。
他大掌一推,把程大安撞下田去,然後領著族兄,揚起鋤頭,拉拔排閘,準備引水入渠。
“林大良,你敢動一下試試看!你居然敢越過村長,直接拉拔排閘。按村規,動手的人皆可以逐出村子。”程大安在族人的幫助下,重新站了起來,然後一邊氣喘呼呼地爬上壩口一邊怒喊道。
“拉!”林大良看也不看,直接喊令。
燕明軒站在講常上有好幾刻鍾了,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底下坐著的學生麵上一臉忐忑,不知道是否因為近日的流言越說越過火的緣故,書齋是不是不能開了?
良久,燕明軒突然抬起頭來,在他們臉上逐一審視掃過,有向窗外旁聽的人瞄了兩眼,繼而緩慢而又凝重地開口:“今日我想和大家講一堂和科舉無關的假設性的課。有興趣的人可以聽聽看,覺得沒興趣無用的人,不用理會,可以做自己的事或者離開。”
在座的在窗外旁聽的人聽到此話都意外萬分,不知道他要講述什麽樣的課。假設性的課又是怎樣的?大家在底下互相交換著眼色,卻又不敢當著先生的麵偷偷議論。
“各位都是出身於農戶家庭,知道天災對我們農人有多大的影響。近日村裏因何產生的糾紛,想必各位也是知道的。”燕明軒著重地往臉上烏青還沒有消去的兩個學生望去。
“大家的重點都在於眼前的災害,那麽有沒有想過,災害為什麽會發生呢?能不能預防呢?災害發生時,我們該怎樣做呢?”
書齋內外,在場的人皆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家點點頭,想提問,卻又怯於答案,缺乏勇氣。因此都是靜默翹首以盼,靜待著他的答案。
燕明軒把話題拋了出來後,就不再言語了,而是讓他們說。
“災害是上天給我們的警示,是有妖物出現,老天才會降異象。”一個坐在前排的學子說完了,怯怯了瞄了一眼燕明軒。
“胡說!鍾傳梗你胡說!才不是這樣呢!”林國柱拍著桌子,梗著脖子怒斥道。
“那國柱你說是什麽原因形成的?”鍾傳梗弱弱地反問了他。
林國柱語一窒。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因為這從來都沒人告訴過自己這是為什麽,倒時聽到族裏有人閑話說是妖孽出現,天降異象時,爹和爺爺都很憤怒。自己也大抵地知道,族伯和村裏人說的妖孽暗指的就是先生楚恬姐他們。
燕明軒看到底下吵成一團的人,大概也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麽情形了。
他清咳了兩下,講堂下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世上有沒有妖孽,是不是老天爺的預警,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這個問題一定是很嚴重的。古往今來,曆朝曆代,都出現過各種的天災,我不知道聽沒聽說過。不知道的可以回去問問家中的長輩。我今日給你們布置的作來就是災前預防或災後應對處理做一篇策論。不管參不參加,以後要不要走科舉的,今日這個作業都要在三日內交上來!”
“楚恬姐,世人都是如此愚昧嗎?”燕明軒回到小院喪氣地說道。
“你今日在課堂上說了?”甄楚恬沒想到他真的敢說。不過想想他的為人和品性,又覺得也在情理當中。
“嗯。”燕明軒點點頭,然後把今日在課堂上發生的事,自己怎樣引出話題,大家的反應如何,一字不差地概述了出來。
“你已經盡力了,且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日後是怎樣,就看他們能聽得進多少吧。”甄楚恬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嗯。”燕明軒輕輕地應了聲,走到前麵的空地那,拿出竹簫矯如驚龍堪截雲般舞了起來,卷起了一大片樹葉。
甄楚恬知道他還是還有股氣悶在心頭,也懶得理他,任他發泄去。
“嬌嬌,我們去廚房做吃的吧。”
“不要,楚恬,我要和哥哥練武,陪他過招。”小嬌嬌崇拜地看著哥哥的一招一式,躍躍欲試道。
“算了,由得你們。不過要注意分寸啊。明軒,注意別傷到妹妹,知道嗎?”甄楚恬提高音量叮囑著。
燕家這是龍卷鳳舞的,外麵也是風雲異動,各家各彎都暗流湧動。
尤其是帶著作業回到家中的學生,家中的長輩第一反應不是追憶家史和諺語,而是和他們一樣,在尋思著先生這話,布置的這作業是什麽意思,有何用意。
但在一頭一尾的上彎和下彎的程家和林家卻不一樣了。
程大安也收到了燕明軒布置的這個策論。他堅決地認為這是燕家為自己的妖孽正名,林家作為幫凶打手。
於是,他帶著上彎的一群人氣勢洶洶地來到燕家門前,拍砸著燕家的籬笆門。
燕明軒腳下輕點,躍到門邊,用劍氣打開了門,冷臉地看著外麵的一群人,厲聲斥道:“你們要做什麽?”
“你們私闖我們家,是要打家劫舍嗎?”甄楚恬聽到動靜,拿著菜刀,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你們都是妖孽,都是你們這些妖孽的到來,我們竹彎村才會發生旱災,村裏人才會內鬥。我現在以村長的名義,要把你們逐出村子,收回你們的房屋和地契!”程大安站在前麵義正言詞地說道。
燕明軒憤怒執緊了竹簫,暗暗地運起了內力,蓄勢待發,冷眼著程大安。
“以村長的名義?敢情你程大村長堪比於當今聖上,你的話就是國法律法了?”甄楚恬冷笑道。
“臭丫頭,你別亂扯,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對今上無比恭尊。我今日來就是想替天行道,消除妖孽的!”要說之前程大安隻是想把他們給趕走,趕出村子,讓林家借不了他的勢。
但現在卻是想直接把人給滅了,讓林家失掉半臂之力,順便也在村中立一下威。
“我們燕家真金白銀買下來的屋子和地契,官府中都蓋了紅章的。還有稅賦,我們也年年一項不落地繳上。你程大安憑什麽來剝壓我們的家產?難道就憑你青口白牙亂說的一句話?如果是這樣,那還有王法嗎?以後是不是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以同樣的理由把人的家財給奪了過去?”
甄楚恬的話點到了在場的人的心眼裏。是啊!如果僅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以後也可以同樣來奪別人的?
心術正的人也開始擔心自家的田產家財;心思不正的人卻考量著這是個好主意,決心更加堅定地跟著程大安走,擁護他。
“兄弟們,別跟這臭丫頭耍嘴皮子,我們這裏給砸了!”
程大安那邊的人掄起鋤頭鏟子鐮刀就要往竹籬笆牆上砸;燕明軒兄妹倆的竹簫已經提到前麵去,準備隨時回擊防禦。形勢一觸即發!
“住手!”
“住手!”
突然兩聲暴喝從竹林那邊傳來。一道是大家所熟悉的下彎林家大良的聲音;但另一道卻是沒怎麽聽過的,不知是何許人。
大家紛紛回頭張望。
別人不熟悉可不代表程大安不熟悉。他早在暴喝聲響起的當刻就把鋤頭扔給邊上的子侄,然後往竹林那邊奔去。
然後不理會林大良的黑臉,陪笑道:“鎮長,您怎麽來了?”
鎮長看著圍集在燕家院門外的眾人,冷哼了兩聲,怒道:“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我能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