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金箔蟲
我和二叔都知道,月牙兒的玉葫蘆裏麵裝著的,是千奇百怪的蠱蟲,心裏麵都有準備,但是大爺沒有啊。
所以,當一根棕紅色的,又細又長的鐵線蟲爬出來的時候,我和二叔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大爺瞬間跪在了地上,一個勁的朝著月牙兒磕頭:“我的活菩薩哎,求你放過我兒子吧,他現在雖然不正常,但是最起碼還有一口氣,這蟲子我們山裏人知道,叫鐵線蟲,要是鑽進我兒子的腦袋裏,他準得一命嗚呼的,我求求你,讓他多活幾天吧,至少,至少也得等我給他打好了棺材再說啊。”
大爺說著說著,老淚縱橫,人到了這個歲數,哪還能經受得住這麽多的打擊,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了。
我趕緊上前扶住大爺,寬慰他:“大爺,別人不信,你還信不過我嗎?月牙兒是我老婆,她能幫你兒子,你相信我們,絕不會害他的。”
大爺兩隻手攥著我的手,牙齒都在打顫:“我相信你,可是,可是我不相信這蟲子啊,我就這麽一根獨苗,他孝順懂事,我不能眼睜睜的……”
“大爺,請你相信我,看不了,你就背過身去,我向你保證,要是你兒子因為我手裏麵這條鐵線蟲殞命,你兒子前腳斷氣,你後腳提刀砍了我。”
月牙兒一點都不怵,說話擲地有聲,看著她的樣子,我打心眼裏麵喜歡,我最喜歡柔中帶剛的女孩子,而月牙兒無疑是個中翹楚。
大爺看月牙兒都這麽說了,隻是一個勁的在一邊掉眼淚,卻也沒有再阻止,但是眼睛也沒離開過他兒子,強忍著心痛,看著那鐵線蟲慢慢的爬出來,從他兒子的太陽穴裏麵爬了進去。
我看著都瘮得慌,鐵線蟲是一種致命的寄生蟲,小時候,我就親手捉過一隻螳螂,那螳螂被我捉住的時候,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了,我將它扔在水裏麵,本來也沒在意,但是沒一會兒,從它的尾部,慢慢的伸出了一根線,我的視線一下子便被吸引了過去。
緊接著,那根線越來越長,更多的線從尾部掙紮出來,然後遊離在水裏麵,而那隻螳螂死了。
後來爺爺告訴我,那些線,是一種蟲子,叫做鐵線蟲,它們寄居在螳螂的身體裏麵,吸收螳螂的營養,在螳螂快要死的時候,會操控它接近水源,然後在水裏麵,它們逃脫。
這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蟲子,如今被月牙兒煉成了一種蠱蟲,我不知道這鐵線蟲在大爺兒子的身體裏麵做什麽,但是卻相信月牙兒的手藝。
那鐵線蟲鑽進去之後,好一會兒我們看不到任何動靜,因為那塊手帕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過了有五分多鍾吧,大爺兒子忽然便開始嚎叫起來,吼吼吼的,大爺頓時急的亂轉,想要動手去碰兒子,可是又不敢,那種掙紮真的很無助。
二叔拽住了大爺的手:“你別急,現在急也沒用,你兒子這個時候,或許最需要的,是你給他加油打氣。”
那大爺也是沒辦法了,蹲下來,衝著地上的兒子叫道:“水娃啊,你挺住,一定得挺住啊,你要是出了事,你讓我一個老頭子怎麽活得下去啊。”
大爺也是個質樸的人,說不出別的感天動地的話,可是這最質樸的話,卻揪的人心疼。
那水娃疼的直叫喚,幸好是被捆著,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麽樣,隨著他的嚎叫聲越來越大,白手帕下麵也有了動靜,一拱一拱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冒出來一樣。
我們耐心的等著,沒一會兒,一點點金黃色的像是針尖一樣的東西,從手帕的縫隙裏麵開始往上冒,全都聚集在水娃兩隻眼睛的部位,越冒越高,大概有一厘米左右,齊刷刷的斷了一般,掉落在了白手帕上麵。
緊接著,那隻鐵線蟲蠱從水娃的另一邊太陽穴慢慢的伸出來,月牙兒趕緊將玉葫蘆伸過去,那鐵線蟲蠱乖巧的回到了玉葫蘆裏麵。
然後,月牙兒拎起白手帕,讓大爺端一盆草木灰過來,大爺驚得兩條腿都打顫了,我連忙起身,去廚房從灶下麵掏出了草木灰,端過去放在地上。
月牙兒將白手帕平攤在草木灰上麵,那十幾隻像是針尖一樣的金黃色東西,瞬間不安的蠕動了起來,竟然是蟲子。
“怎麽會是蟲子?這是什麽蟲?我怎麽從來沒見過?”我不自覺的問道。
月牙兒笑了笑:“這不是蟲,是蟲卵,被人養在金箔之中很多年,變成了一種降頭蟲,下在人身上,有添金的寓意,一般做這種降頭的人都是商人,走捷徑的,我看這降頭蟲的大小,這降頭做了估計有六七年了。”
“也就是說,這降頭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是為了發財而做的?”我有些意外,首先是對用金箔養降頭蟲感覺不可思議,再就是這降頭蟲的作用,也讓我感覺到這個社會,真的是一言難盡。
月牙兒看我那變化莫測的臉色,不自覺的笑起來:“旭哥哥,這個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這種金箔蟲還不算偏門,你們常見的,還有養小人啊什麽的,那更邪惡。”
“好吧,現在也不是探究這些降頭蟲來曆的時候,隻是按照你的意思來說,這個穿西裝的,是因為幾年前做了這個金箔蟲之後,發了財,可是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麽出了事,然後他咬了水娃,導致水娃也中了降頭?”我能理出來的,就是這麽個關係。
月牙兒還沒說話,二叔便否定了我:“旭哥兒,你還是沒想明白,這做金箔蟲的,用金箔蟲來斂財,這種行為是有違常理的,他得了財,便要失去點什麽才能維持住平衡,懂嗎?”
二叔不說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因果循環,做金箔蟲降頭斂財是因,而如今變成這樣,怕就是果吧?
“二叔說的對,金箔蟲種下去,是有時間限製的,最多不過七年,超過七年,金箔蟲便會變成成蟲,那時候,做這降頭的人便會遭遇到反噬。”月牙兒確定了二叔的看法。
“那麽,這個西裝男,到底是不知道這個七年限製,還是明知道,卻貪財無度錯過了拿出金箔蟲的時機?”我分析著,但是心裏麵也明白,這個謎題,得西裝男自己給我們答案。
“哎,水娃,你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啊?”正在我們還商量著的時候,那邊,大爺忽然緊張的叫了起來。
我們趕緊朝著水娃看去,之前一直在吼吼的叫著的水娃,此刻,嘴裏麵還塞著那木塊,這本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那些金箔蟲被排出來之後,他那嵌在木頭裏麵的獠牙,忽然開始咯吱咯吱的啃起木頭來的,就像是刨子刨木頭一般,木屑直往下掉,漸漸地,木頭上麵滲出了血,看起來特別瘮人。
大爺伸手想要去拿下木塊,但是水娃啃的速度太快,讓大爺根本不敢搶,隻能轉過頭來求助我們。
我們也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那木塊被迅速的刨光,露出了水娃的牙齒,他的嘴裏麵,除了木屑,就是紅紅白白的東西。
“他的牙……”月牙兒欲言又止。
我們朝著水娃的牙看過去,就看到水娃那兩根獠牙,此刻已經被磨平了,但是說磨平了也有點牽強,畢竟木塊就那麽大,又不是鐵塊,應該沒這麽大的效果吧?
就在我們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水娃忽然張大了嘴巴,那兩根被磨平的獠牙,啪嗒掉在了地上,蹦了幾下,化作了兩攤黑水。
二叔連忙從懷裏麵抽出銅錢劍,抵在水娃的眉心,微微一用力,水娃眉心便破了一道口子。
“大師,別殺我兒子,求你!”在二叔動作的那一刻,大爺已經雙手合十跪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求二叔。
二叔收回銅錢劍,水娃的眉心之間,已然多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豎紋,從那口子裏麵,汩汩的黑色粘稠液體朝著外麵冒出來,惡心至極。
“我沒有要殺他,他體內的金箔蟲被除,獠牙掉落,就說明體內的邪煞之氣正在消融,得及時放出來,不然,可能要第二次生變呢。”
二叔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張黃符,點燃了之後,將黃符燒成的灰燼朝著水娃眉心的傷口上按下去。
一按下去,滋滋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就像是豬皮按在了滾燙的鍋裏麵一般,一股腥臭味立刻竄了上來,灰燼瞬間變得濕漉漉的。
之前水娃的皮膚青中泛著紫,而隨著液體的流出,他的臉色慢慢的轉白,最後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二叔轉眼朝著大爺叫道:“快去找一隻大公雞來,越會打鳴的越好。”
大爺不敢多問,趕緊轉身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兩隻手拎了四五隻大公雞便來了,那些大公雞,每一隻毛色都鮮豔亮滑,一看就是好品種。
二叔選了其中個頭最大的那一個,讓大爺當著我們的麵給宰了,然後掰開水娃的嘴,直接將公雞血朝著他的喉嚨裏麵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