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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青枝提了藥箱就往門口邁步,才走了幾步突然想到此去黎東城最少需要兩三天,來回便是五六天,需帶些行李上路,連忙先回到自己房間去收拾行李。


  收拾的過程中,想到那日在玉照茶樓他送給自己的那滴水形狀的碧色項鏈,於是打開當時回來後放置此物的抽屜,將放了這個項鏈的盒子拿了出來。


  他若醒來,自己便將此物還他,畢竟他已經要和何櫻談婚論嫁了,自己留它徒然傷心而已。


  將它放於包裹的最裏麵,係上包裹,她便來到馬房牽馬。


  和武書一起開始出發的時候,正值黃昏。


  兩人騎馬一直到了亥時,方才找了個樹林處暫睡一會兒,第二日又開始馬不停蹄行進。


  到達黎東城時,正值半下午時分。


  太子蕭的兵營安在黎東城外北側一裏路處,距離一條大河有二十餘丈遠的地方。


  過了個橋,坐在馬上遠遠望去,營地占地至少方圓一裏路。


  整個營地的外圍是砍的木頭立起的柵欄,柵邊是挖的壕溝,壕內挖出的土堆於內岸柵欄底部。


  營門兩側,各有一座木質簡易哨樓,每側的哨樓上各有一個士兵在居高臨下,巡視著遠處。


  營門外兩側有列隊的士兵把守。


  營地內側,粗粗一看,帳篷足有幾千上萬個。


  由於地勢略有起伏,所以帳篷搭建得並不甚整齊,因地而搭,但都搭在地勢相對較高處,避開了低窪的地段。


  大多數帳篷外觀呈長方形,長約兩丈,寬約一丈,由塗了桐油的灰色布匹製成,頂部成錐形。


  最遠處是馬營,不像其他帳篷有四周的遮擋物,馬營四周是無遮攔的,頂上的頂篷主要用於遮雨。


  營中最中間的位置處有個比其他帳篷大得多的帳篷,想必是用來議事的中軍大帳了。


  還有些帳篷比其他的普通帳篷大上一些,青枝猜測,那些大抵都是有特殊用途的帳篷。


  青枝和武書一起來到營門前時,站門外的那兩對士兵認出武書是太子蕭的護衛,指著青枝問武書“此人是誰?”


  “太子蕭請來的大夫。”武書答道。


  士兵便開了營門,放他們進去了。


  武書到了營內,命人去將自己和青枝的馬牽到馬營去,他自己則提著青枝的行李,帶著青枝往軍醫營帳處趕去。


  到了軍醫營帳處,青枝見裏麵有十來個士兵模樣的人站在裏麵,這些士兵想必是生了病的,還有幾個正在忙活的穿著與士兵服不同的人,想必是大夫了。


  她猜測其中兩個衣著考究些的穿淺灰長袍的人是禦醫,其他穿著灰褐色長袍的大夫是一般的軍醫。


  之所以這麽猜,是因為禦醫的神情較為自信的緣故。


  其他軍醫顯然在禦醫麵前會低調拘謹一些。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武書走到其中一個穿淺灰色長袍的大夫身邊,問“常禦醫,陸公子如何了?”


  這被他稱為常禦醫的在忙活著給一個病人開藥,頭也不抬道“他今早剛剛醒了,但人還是虛弱得很,要養上幾日才能知道他還能不能恢複到以前那般。”


  青枝聽這常禦醫的前半句時,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待聽到後麵,又開始憂心衝衝起來。


  武書道“不管怎麽說,醒了就好。若是還不醒就麻煩了。”


  常禦醫仍是頭也不抬道“他這都多少天了?你去之前就昏迷兩日了,你們來回這又是五六日,若是還不醒,怕就醒不過來了。”


  這時他想起來什麽似的,轉身看了一眼青枝,道“這就是太子殿下讓你請的那孔大夫吧。”


  武書道“正是。”


  青枝忙道“小生見過各位禦醫,各位大夫了……”


  常衙醫探究似的看著青枝道“聽聞你最近名聲四起,你和人說的那個什麽味西,是個什麽東西?”


  前日他去行軍路過的鎮上采購備用藥物時,去了好幾家藥房,其中有兩家的大夫都在說起江北城的一個孔大夫還不到二十歲,就治好了鬆鶴私塾那些周邊名醫全都治不好的學生的病,據說是用一種含味西的野菜和柑橘治好的。


  是以,今日親眼見到真人,他便決定一問究竟。


  他問了這句話以後,其他幾個正在忙活的大夫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給病人把脈的也無心把脈了,為病人開藥的也無心開藥了,給病人按摩因長時間行走而造成的四肢腫脹的也停下了按摩,都看向青枝。


  帳中的那些病人也齊刷刷向她看來。


  青枝不慌不忙道“味西是我從古醫書上看到的。”


  “什麽古醫書?”常禦醫問,他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看著青枝的時候就更大了。


  青枝猜測在這軍醫賬中,這常禦醫必然是個領頭的,她道“那本古醫書叫《天下草藥》,我兒時無意中看到的,後來被我父以其中謬誤太多而燒了。”


  她隨便編了個書名道。


  常禦醫道“說起來老朽也讀了甚多醫書,從未讀過這本古醫書,不過,老朽認為,你那什麽味西治了學生之病的觀點不見得正確,那些學生的病,應該是柑橘治好的。”


  “常禦醫何出此言?”


  “我早年未入宮時也曾經也過見不少人有患過鬆鶴私塾的學生的那種病,但我去過濟州一個鄉下,那裏的人甚少生此類病,因為那裏是柑橘種植之鄉,吃的柑橘自然比別處多。所以老朽認為,或許是陸公子給那些學生送去的柑橘治好了那些學生的病,而不是你說的什麽味西。”


  青枝心道,這常衙醫能發現柑橘可以治好壞血病這種事在大隸這種醫學環境下,已然非常不容易了。


  雖然他的觀點過於片麵,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但她不想揭穿他的錯誤。


  原因有二。


  一是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宮裏的衙醫,當著這麽多大夫和病人的麵,麵子總還是要給他留著的。


  二來,自己若執意說出味西這種大隸所有大夫都不會了解的事物,對自己其實沒有什麽好處,畢竟自己無法將所有現代醫學向他們灌輸。


  反正自己也不會在這兒呆上太久,何必成為他們眼中的異端?


  但要她說出自己錯了,她也不願意。


  是以,她沉默片刻後說道“常衙醫能發現柑橘可治這病,當真很了不起,小生先去看看陸公子如何了。”


  說著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軍醫營帳。


  常衙醫看著她的背影,尋思她剛才的話,心道這孔大夫的確是誇了一番自己,卻是沒有否定他自己的觀點。


  不過,他內心裏也不甚確定到底他是對的還是自己是對的,也或許,當真是後生可畏吧。


  他決定等晚上有時間好好和這位孔大夫聊聊。


  青枝出了軍醫營帳,便被武方領著往陸世康的帳篷走去。


  想著馬上要見到他了,心裏竟升起一絲不知何種滋味的感覺。


  若要細細體會,這種感覺大約就是又怕見到他,又想見到。


  心中所思反應在腳下時,腳步便也有些淩亂了。


  當武書說“這就是陸公子的帳篷了”的時候,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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