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不疾不徐
你配不上先生，C市博學多才的第一才女，人稱梁先生的梁青妤才配得上。
這是韓靖的潛台詞，葉蓁晚聽懂了，不過很奇怪，她沒有憤怒，很平靜地將難過壓在心底，淡淡“嗯”了一聲，便算是回答了。
韓靖從那個簡單的“嗯”裏，聽出了想要的信息，便識趣的不再多說什麽，沉默開車。
很快，車子到達梁青妤家樓下，上次沈宴送梁青妤回家，所以葉蓁晚認得。
名媛跟普通人的行事風格果真不同，等了足足八分鍾，依然穿得跟民國貴婦一樣的梁青妤，這才姍姍來遲。
還隔著一點距離時，韓靖趕緊下幫忙開車門，拉的正是葉蓁晚坐的這邊。
既然人家準備往這裏上車，葉蓁晚就往裏邊挪，卻聽到韓靖說：“葉小姐，能麻煩你換到前麵去嗎？”
葉蓁晚半起的動作僵住，在舊式豪門貴族的眼裏，副駕駛是整個車裏最低等的位置，尊貴的主人或客人從來不坐，跌份。
原本葉蓁晚並沒有這些講究，因為在她這種普通人的眼中，坐副駕駛反而是車主親近的人才坐的。
如果是男朋友或老公開車，不讓坐副駕駛才是不把女人當成重要的人看待。
但問題是，韓靖讓她換，是出於第一種理由，這就令她心裏很不舒服了。
“葉小姐，可以嗎？”韓靖知道自己很過分，可是為了先生好，還是狠狠心催促。
“沒問題。”葉蓁晚暗暗捏了捏拳頭，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僵硬笑容，從另一邊下去，直接坐進了副駕駛。
車門不輕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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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晚暗暗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暗暗告訴自己：隻要她覺得無所謂，就沒有人可以踐踏她的尊嚴。
這時，梁青妤走了過來，姿態優雅地矮身進了後座，將名貴的包包輕輕放下，白皙修長的好看手指撩了下垂在耳側的發絲，一舉一動皆是修養的體現，風情的展露。
葉蓁晚麵色如常，主動轉頭打招呼：“梁先生，你好。”
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絲毫不因被趕到副駕駛而自卑鬱悶或是氣憤，如此氣度，便教人小瞧不了。
梁青妤心裏暗讚一句厲害，旋即輕輕蹙了下遠黛眉，秋水美瞳裏染上不解，“葉小姐，剛剛我看你在後麵坐得好好的，怎麽我一來你就換到前麵去了，莫非是你不願意和我坐在一起？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我到前麵去才是呀。”
這話從字麵上聽，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還顯得當梁青妤特別有禮貌，會覺得是自己害得人家坐前麵去，而不好意思。
葉蓁晚懶得去分辨她的話裏有沒有其他意思，隻淡淡地回道：“怎麽會？是他讓我換的，大概他覺得我隻是銳成的一個員工，而你是名滿C市的名媛，怕你覺得跟我坐在一起會覺得掉價，所以才這麽安排的吧。”
這段話依舊是不卑不亢，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而且還輕描淡寫地就將皮球踢到韓靖和梁青妤身上去。
無形中暗指韓靖是個捧高踩低、溜須拍馬的諂媚小人，還暗示在韓靖的眼中，梁青妤是一個清高傲慢、不好相處的人。
一語雙關，說得兩人皆是一愣。
韓靖的臉黑了黑，想辯解又無從下口，因為確實是他叫葉蓁晚換到副駕駛去的，並且沒有給出任何解釋，直接就喊了。
葉蓁晚會這麽解讀他，也是人之常情。
韓靖沒想到，看不到一絲鋒芒的葉蓁晚，居然也是個聰明人，不動聲色就把尷尬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梁青妤也以前小看了葉蓁晚。
就在兩人都不接話，以為這一茬就算過去了的時候，葉蓁晚凝視著韓靖，像他剛才催促自己一樣，問道：“你自己說，你把我安排到前麵來，是不是那個用心？如果不是的話，我跟你道歉。”
這還沒完了？
韓靖嘴角抽搐了兩下，嘴巴動了動，卻發現被葉蓁晚先前那麽一說之後，現在這個問題就是個坑，不管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對，如果說是的話，等於承認他就是諂媚小人，如果說不是的話，那就是在暗指梁青妤傲慢清高。
左右為難之下，韓靖隻得認慫，“對不起葉小姐。”
“沒關係，換個座而已，小事一樁，不必放在心上。”葉蓁晚一副‘我很大度’的表情，收下了他的道歉。
梁青妤至此對葉蓁晚又多了一個認知，這個女人睚眥必報。
路邊的樹掉光了葉子，露出光禿禿的枝椏，沒絲一陽光的天空，灰蒙蒙地籠罩著C市這座繁華都市。
風掠過周身很冷，葉蓁晚的心裏亦似乎比這刮過的風更冷。
下車後，她和梁青妤並排往醫院裏走去，韓靖在前邊帶路，嘴裏一直說著“梁小姐小心”之類的話，沒有提一句葉小姐。
這當然不是葉蓁晚覺得心冷的原因，她是對即將見到的那個男人心灰意冷。
她突然想到大話西遊裏麵的一句經典台詞：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就叫人家牛夫人。
“嗬嗬……”葉蓁晚覺得太諷刺，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梁青妤站近一步，好奇問道：“葉小姐，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到一個好笑的電影片段，覺得還挺應景的，就不自覺笑了出來。”葉蓁晚道。
應景？電影？
梁青妤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像她這種以‘先生’自居的有才情的女子，鮮少看電影，終日以書為伴，就算告訴她說的是大話西遊，也猜不到是其中的哪一段，會和現在的情形應景。
見葉蓁晚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梁青妤便沒有追問，而是問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宋先生最近有回C市的打算嗎？”
葉蓁晚想了想，應該問的是宋博言，便回道：“好像還沒有，不過具體的行程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