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名

  吃完十顆蒼苔果，周良有一種喝醉了的感覺，頭昏腦脹、雙眼迷離、臉頰發燙。


  是蒼苔果被動了手腳，還是它原本便有如此特性？他並不知曉，他隻是希望自己能清醒一些，便雙手扶在桌邊，輕輕甩了甩頭，眼皮卻愈發沉重了。


  他隻好搖晃著身子走去床邊，然後一頭摔倒在了床上。


  這一覺睡得很甜，也似乎睡了很久，醒來之後渾身舒爽。周良睜開雙眼意猶未盡，隻片刻的工夫，他便開始著急了。


  他趕忙找到那隻金色鈴鐺，捏住頂端的小圓球輕輕搖了搖，金色鈴鐺發出了極其輕微的響聲。那響聲很清脆，同時又有些飄渺，仿佛山頂寺廟的鍾聲傳到了山腳民間。


  聽著鈴聲，他有些精神恍惚，直到有喊聲自門外傳來。


  “小師弟，你在裏麵嗎？”


  小師弟！多麽熟悉的稱呼啊！


  周良晃了神，赤腳下床連奔五步，抬起手正要推門，卻推了個空。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在白衣觀，那座收容自己十年之久的道觀，已成為廢墟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垂著頭走回床邊穿上鞋，這才開門。


  門外的石階下站著一名少年，那少年寬額大鼻肥唇，看上去很是憨厚。少年見周良出來了，立時笑著迎上前，站在周良一步之外，笑道：“你就是小師弟嗎？”


  周良見那少年笑得如此純良，心底頓生好感，想了想，他答道：“應該是我.……午間師父來過了，給我送來一盤蒼苔果，告訴我吃完之後小憩一會，睡醒後搖搖鈴鐺，便會有師兄來接我。”


  那少年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被肥肉擠成了一道縫，看上去人畜無害，“那就是你啦！我是你師兄，名叫孫夏！快走吧，師父已經等著了！”


  周良應了一聲，拔腿便要跑。


  孫夏一把抓住他胳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會……打算跑著去吧？”


  周良不禁有些疑惑，睜大雙眼看著孫夏，“不然呢？”


  孫夏哈哈一笑，伸手從腰間的錦袋中掏出一隻花生大小的青玉葫蘆。他口中念念有詞，而後隨後一拋，那隻花生大小的青玉葫蘆登時變成了一丈餘長葫蘆小舟，停在石階下的空地上。


  周良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他可從沒見過這般神奇呢！

  孫夏揚著下巴，嘴角微微上翹，很是得意，“怎麽樣，沒見過吧？”


  周良盯著葫蘆小舟，大聲讚道：“師兄好厲害啊！”


  “哈哈哈……”孫夏大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走吧！”他牽著周良的手跑下石階，跑到葫蘆小舟旁，扶著周良坐上葫蘆，隨後自己也坐了上去。


  周良雙手按在葫蘆上，輕輕撫摸著葫蘆，掌心感受到了細膩和溫暖。他轉過頭問孫夏道：“師兄，它會飛嗎？”


  孫夏用力點頭，隨後嘴唇微動，隨著他的意念，葫蘆小舟慢慢升起，升到一定高度之後，便由緩至疾向前飛去。


  周良不由得驚呼道：“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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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宗在曹國南麵，占據著方圓十幾裏的數十座山頭，其中主峰擒陽峰高達千丈，占地亦是最廣。擒陽峰山腰有房舍無數，住著慕名而來的上千名學道弟子，那些學道弟子或家世顯赫、或天賦異常，需在山腰修上好一陣子，直到小有所成，才會被收為記名弟子，若是幾十載光陰流去，那些學道弟子依然一無所成，便會被驅趕下山，從此湮沒在塵世。


  仙途無情，強者為尊。


  周良要去的並非擒陽峰。他坐在葫蘆小舟上，穿梭在雲層之間，滿心皆是激動。經曆著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總是愉悅的！他低著頭向下看去，卻隻能見到一片白茫茫，於是他問道：“師兄，雲下麵是什麽？”


  孫夏向下瞥了一眼，說道：“雲下是雙陽峰，再有一會我們就能到九陽峰啦！”


  周良轉過頭望向孫夏，眼中淨是欽佩，“師兄，你能看到雲下麵？”


  孫夏心情極是愉悅，和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在一起，實在太好玩啦！“那是自然，這些雲是師叔祖設下的障眼法，隻要你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便能看透。”


  周良的興致更高了，“這麽說，師兄的修為很高？”


  孫夏哈哈大笑著，“不高不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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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笑聲中，葫蘆小舟慢慢下落，終於停在了一塊空地上。空地四麵栽有鬱鬱蔥蔥的青綠竹子，正是九陽峰的傳道之所。


  一幹人早已等在了那裏，綁著無數小辮子的老者站在南麵，另有一撥人站在北麵。


  孫夏收了青玉葫蘆放入錦帶之中，朝綁著無數小辮子的老者拱手一揖，“孫夏見過師父。”


  老者點了點頭，“你這趟……花了不少時間。”


  孫夏低著頭，不敢回應。


  忽有冷笑傳來，“師兄用的還是靈物，能快到哪裏去？”


  周良循聲轉頭，見到右側一丈之外站著二十名男男女女，卻不知說話的是誰。


  老者頗為不悅，低聲嗬斥道：“赤霄，不得無禮！赤牛隻是天賦差了一些，若你有赤牛的那份勤懇，現在早已在擒陽峰了！”


  站在最前頭的那名少年拱起手，微笑著說道：“師父，弟子離破境隻有一步之遙，請師父放心，弟子在三年之內必定達到第三境。”


  老者


  點了點頭，這才恢複平和，“那就好。”


  卓清放下雙手，轉頭看向孫夏，雙眉輕挑、嘴角上揚，麵上極是得意。


  孫夏卻是低著頭，不敢看老者，也不敢看卓清。


  周良見到了卓清的麵孔，鵝蛋臉、刀鋒眉、丹鳳眼，實在是一等一的俊才。他卻並不喜歡卓清，光有一張好看的臉蛋有什麽用？


  老者幹咳了一聲，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隨後說道：“今天找你們來，是要給你們介紹一位師弟。往日裏，學道弟子需得經過五月份的考試，成績合格才能升為記名弟子，可萬事皆有例外。良兒，你過來。”


  周良便去到老者身前，向老者拱了拱手。老者望著他，說道：“我問你，你願意拜老朽為師嗎？”


  周良立時大聲說道：“周良見過師父！”


  老者微笑點頭，說道：“很好，磕頭吧！”


  周良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對著老者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而後站起身子。


  想起潛音環和蒼苔果，老者滿心疑惑，現下周良既已成為了座下弟子，究竟是何原因，終於是可以查明了。老者麵帶笑意：“自今日起，你便是正陽宗的弟子了。正陽宗的弟子皆有道名，這樣吧，為師賞你一個道名，就叫金足，如何？”


  周良緩緩拱起雙手，抱拳答道：“謝師父賜名！”


  孫夏卻是愣住了，九陽峰一眾弟子也愣住了。


  卓清方才還得意洋洋，此時卻瞠目結舌。望著老者好一會，他大聲說道：“師父！怎麽可以將金足的道名賜給他.……他是新來的啊，不如.……不如叫赤半吧！”


  對於卓清的魯莽失禮，老者很是厭惡。他雙眉一緊，大聲嗬斥道：“我給良兒賜名，何時輪到你來評頭論足！跪下！”


  卓清雙拳緊握雙眉緊皺，他用力咬著牙齒，瞪著老者，倔強地不肯服從。


  老者也有些怒了，眼皮大擴。


  卓清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自己肩頭，那股力量來勢好猛，逼得他身體猛地一沉。可他不願，他不服！然而那股力量實在太強大了，縱使他心中千百個不願意，膝蓋仍是曲了。他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老者又喝道：“赤久，金建正閉關修行，便由你代替金建執行法訓！”


  一名稍顯肥胖的少年戰戰兢兢走出隊列。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卓清，接著又看向老者，老者金剛怒目，模樣十分可怕，他隻好應道：“是，師父。”


  老者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孫夏，“赤牛，你最為刻苦，為師教過你們的知識也數你記得最牢，便暫且由你領著金足修行。”


  孫夏趕忙拱手說道：“是，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