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
黎絡想,她其實是嫉妒高離越,他耍心計都可以那樣坦然,而她卻總是小心翼翼的藏著自己的不堪,所以一開始她避著高離越,其實,是因為他高不可攀。
她顧不上腳下直流的鮮血,就那樣,殘敗了一般,機械的拉開歐少君家的門,獃滯的走出去,這一次,是她自己真真切切的傷了自己,她痛不欲生,卻不值得救贖。
是她自己錯過了被救贖的機會,將高離越越推越遠,現在她想要活得像個人,至少勇敢一點。勇敢的愛自己,才能勇敢的去接受愛,被愛。
即便將來愛她的那個人不是高離越,可高離越仍舊是她,心裡最愛,卻又最無法觸及的高度。
黎絡失魂落魄的下樓,卻並不知道,不值得救贖的何止她一個,歐少君不但得不到救贖,反而被無情的推入深淵。
黎絡剛關上歐少君的家門,他客房的門就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滿臉淚水的女孩子。那麼美好的女孩子,年輕,漂亮,可那掛著眼淚的容顏卻與她的年齡不符。
「大叔……」女孩子帶著哭腔低呼一聲。
歐少君如遭雷擊,她怎麼會在這裡,還在哭,到底躲了多久?
大叔……
是啊,他三十歲正值風華,可面對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可不就是大叔嗎?她比高離越愛得更坦蕩,那會兒在機場就看上他了,故意跟他借雜誌,上了飛機換位到他身邊。
那個時候,歐少君以為自己被救贖了,那個明晃晃的笑臉,可不就是幾年前的黎絡嗎?
徐風雅是個活潑開朗,大方勇敢的女孩子,下了飛機就直接跟他要電話號碼,說是雜誌還要看,看完了打電話還他。歐少君怎麼會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可他都是老男人了啊,怎麼敢招惹那麼鮮艷的花朵。
他笑著婉言拒絕:「送你了,小姑娘。」
「謝謝了,大叔!」徐風雅眼尖,看到了他包上有法院的字樣。
後來她沒課的時候就會去法院門口晃,終於遇上他,便笑意吟吟上前說要請他吃飯,雜誌忘帶了,下次一定還給他。
他笑著搖頭,現在的小姑娘都這樣直率可愛了嗎?
「大叔,你喜歡我吧,為什麼不承認呢?」幾番攻擊下來,兩個人常常見面,徐風雅坐在歐少君對面,用手背撐著腦袋,看他。
歐少君蹙眉,仔細想了想,凝著眸問她:「你想做我女朋友?」
「好,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大叔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徐風雅簡直是個奇才,歐少君想。
他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笑著美麗女孩子,覺得自己的心更疼了,似乎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在他面前這樣笑,這樣蠻橫無理。可是,那個人呢,被他淹沒在仇恨里了。
徐風雅和當初的黎絡太像,他不敢觸碰,常常用冷臉對她。徐風雅就有這樣的本事,將一切不好的隔離開來,他冷漠,她就逗她,給他講笑話,他常常敗下陣來,懊惱又後悔。
十八歲,多麼的年紀呀,她也是那個年紀將自己交給他的。
所以,當徐風雅脫光了自己躺在大叔的床上,緊張的等著他回來時,大叔卻在門縫裡看著裡面的嬌花兒,嘆氣著離開了。
他不敢,不敢重蹈覆轍!
風雅,絡絡給了四年美好,你呢,又能給幾年?
於是,在無數多個肚子喝酒的夜裡,他對黎絡,越來越怨,越來越恨!
「風雅……」歐少君慌張的起身,往風雅那邊走去,她那麼小,那麼年輕,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打擊。
風雅在他還在五步開外就開始後退,哭著躲避他伸出來的手:「不要碰我,大叔,所以,她就是你的那個不敢觸碰,是嗎?」
「風雅,不是那樣的,我和絡絡之間的事太複雜,我慢慢,慢慢說給你聽,好嗎?」他哄著她,知道她是他的劫,解不開。
徐風雅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哭著搖頭:「不要,你不要過來,大叔,你說過,你是壞男人,我不信,那樣優雅內斂的你,怎麼會是壞男人呢?」
「我……的確是……」他低吟,想必他和黎絡的話她都聽見了吧。
風雅哭得抽氣,瘦削的肩膀聳動著:「你就是個壞男人,不,你是個人渣,禽獸!」
「風雅……」
「你怎麼可以那麼卑鄙,你不要臉!」風雅怒吼著,十八歲的姑娘沒有經歷太多,憤世嫉俗:「你會那樣對她,就會那樣對我,我恨你,不,我恨我,我恨我愛上了你,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多人,我一眼就看上了你,看了你呀?」
風雅哭得傷心,似乎從黎絡身上看到她自己不堪的未來,轉身欲走。
「不要走,風雅,求你。」歐少君離開黎絡后,從未這樣低姿態的求過人,他急忙跑上去抱住風雅的後背,將小小的身子禁錮在自己懷裡:「我錯了,風雅,我知道錯了所以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留下來,我會對你好的。」
風雅不掙扎,只是閉著眼哭,凄然的說:「你是個騙子,我不會相信你的,大叔,謝謝你,讓我愛過,所以,現在,請放我走。」
歐少君不放手,巴不得將小小的身子揉碎在自己懷裡。
「大叔,她的青春是你用你的青春賠的,而我,毀了我的青春,你賠得起嗎?」
冰冷的話語,和她年齡不相符的決絕,就好像一盆冷水澆在歐少君身上,他的手自動的鬆了松,青春啊,他沒有了!
「呵……大叔,你並沒有非我不可,不然,你也不會明知道會傷害我,還一意孤行回來糾纏她,大叔,你真是個……賤人!」
如果剛剛歐少君淋了一身冷水,那麼現在,他身上的冷水用最快的速度結了冰!歐少君最終還是放手了,徐風雅走了。
風雅,我沒有青春了,但是,可以等到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好嗎?
歐少君這一次是真的認了,悔過了,堪堪用了十年去等待這朵愛情的花。十年啊,那個時候他四十歲了,她二十八,玩累了,折磨夠了他,趴在他胸口問他是否願意娶她。
他如獲至寶,牽著她的手走進教堂時,懺悔的在心裡說了一句:絡絡,我這是報應! ——
黎絡披頭散髮,穿著襯衣下樓時,高離越正站在樓道里等她,她看見他黑衣黑褲,顛倒眾生的模樣,笑著落下了眼淚。
【真的團聚了,我模樣食言!!!!好吧,我承認這是下一章的,今天就這樣咯,還是祝大家中秋快樂,另外沒有大開殺戒虐少君兄,也是讓他沾了中秋的光,番外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