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平
崇恩聖帝向顧佐揭示了證道金仙的最後一個方向，這些東西聽上去簡單，無非尋找位麵，知道和不知道之間，僅僅隔著一層窗戶紙，一點就破。
但就是這麽一層窗戶紙，卻是每一位金仙耗費無數歲月的心血所得，若非師徒、父子，很少會將之外傳，有時候師徒、父子也不會輕易告訴你。
“我前世用了九千年歲月找到了這麽一處節點，其後苦修數萬年，神識世界就固化於此，如今這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東王公歎息一聲。
“既然找到了節點，為什麽舍棄？”顧佐不解。
“這麽一處節點，億萬通道也很難找到一個，我以為是自己的大氣運，於是不敢聲張，悶頭苦修數萬年，將世界發展到極大。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已經證就金仙，並以金仙自詡，可是……忽然有一天，這個世界停滯不前了。”
“停滯不前？為什麽？”
崇恩聖帝指著前後左右上下轉了一圈：“無論向任意一個方向前行，大約二百四十億裏，就會看到上下左右的虛空細線在遠處交會，在六佰億裏處，就能觸碰到虛空牆壁。為了觸摸到牆壁，我前後耗費了七十二年。”
能觸碰到虛空牆壁，說明這裏……
“一個假節點！”崇恩聖帝自嘲道：“貌似節點，實則還是一條通道，一條寬廣的虛空通道。我用了數萬年的時間，在這個假節點上建立了固化的神識世界，為了盡量不被打擾，不讓人眼紅，盡快成就金仙，還刻意瞞著所有人，並為此沾沾自喜，我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傻子，諸天萬界最大的傻子！”
顧佐換位思考，以身代入，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事，自殺的心都有了。
“神識世界固化之後，就算不能無限發展，也可以穩定下來吧？”顧佐問，對於崇恩聖帝建立的六百億裏龐大世界感到十分可惜。
崇恩聖帝搖頭：“神識世界的固化是不可逆的，隻能無限發展下去，如果強行停止，打斷固化進程，固化出來的事物無法消除，向內收縮，會產生不可思議的反噬真元，整個世界、整個人都要崩毀。”
原來如此。
崇恩聖帝的前世東王公，自己找到了一處以為可以固化神識的節點，固化了數萬年後，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不得不回過頭來轉世重修，自己固化的龐大神識世界就這麽硬生生舍棄了，當真是慘烈到了極點。
顧佐默默思索片刻，問：“假節點是怎麽形成的？”
崇恩聖帝知無不言：“元磁真氣！有一些虛空通道中存在元磁真氣，如果兩邊的元磁真氣陰陽屬性相異，這條虛空通道遲早會收縮擠壓，最後湮滅。如果通道牆壁上的元磁真氣屬性相同，他們會形成斥力。極少數虛空通道附生的元磁真氣數量巨大，斥力極強，會將虛空通道向西麵八方擴展開來，一直擴展到肉眼不可視、感知不可查的地步，看上去像這裏一樣，這就是假節點。我之不幸，在於找到一個極其巨大的假節點，望之而似位麵。”
顧佐搖了搖頭，很替崇恩聖帝感到遺憾，這種事情當真是沒法說，就算是自己，如果遇到這麽一個巨大的假節點，也不可能耗費數十年光陰飛出去探索是真是假，頂多幾個月、撐死了幾年。
真的是個悲劇。
“不能尋找真節點嗎？”
“連這個假的都尋找了九千年，哪裏有勇氣再去尋找真的？聽說普通手段是找不到真的了，否則為何有那麽多仙神投入須彌天？”
“難怪……”
“所以我選擇放棄，轉世了，重新修行。”
“您修行無量道兵術不久吧？為何要轉修？”顧佐問：“您原來的功法不是挺好麽？還是說，這就是你要找的特殊手段？”
崇恩聖帝略帶詫異的看了看顧佐，微微一笑，道：“因為田穀十真人，他們用無量道兵術走出了一條路，幾乎成功，說明這門功法是可以找到真正的位麵。”
顧佐道：“不是一樣失敗了？”
崇恩聖帝道：“不一樣的，那是人禍，他們太張揚了，一心想著滅佛，嘿嘿。”
顧佐問：“前輩以為，無量道兵術如何尋找位麵節點？”
崇恩聖帝道：“這卻不知了，我隻知道，田穀十老幾乎走通了這條路，他們找到了，具體如何找，繼續修行之後就能明白，等到我們開始固化神識的那一天，一切自可揭曉。”
顧佐想了想，問道：“前輩修行到了哪一層？或者說，幾千道兵？能否告知？”
崇恩聖帝歎了口氣：“在無量道兵術的修行上，肯定不如你，我的道兵數額提升為兩千，就進行不下去了，停滯了，毫無進展。”
顧佐又問：“什麽時候？”
崇恩聖帝想了想，搖頭道：“說不好，在蟠桃宴見你對哪吒施展道兵術時，我才知道是因為你我曾於某處相會過，但仔細前溯，應該是在這十三年之內，因為我洞府世界擴增是在十三年前。”
顧佐推算，應當是他當年受封星君之後的事，當時出於好奇，在天庭中四處遊蕩，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和崇恩聖帝照過麵。
“沒想到前輩會和我說了這麽多.……多謝賜教……”
“今日將你誆來，也是事出無奈，你我本無冤仇，隻是一界不容二虎，還請神君理解，若是我勝，神君有什麽遺誌可以告知，我必竭盡全力。若是神君勝了，也預祝神君大道得行，不要再重複我的老路。”
顧佐默然片刻，道：“前輩倒是坦誠。”
崇恩聖帝道：“你我就在這裏鬥法，為求盡量公平，免得你心生怨言，我並未於此地布陣，這一點你可放心。”
顧佐嗬嗬了一聲：“公平？您的前世幾近金仙，轉世後留著所有修為記憶，就算是這一世，領悟大道也不知多少年了，有千年了麽？”
崇恩聖帝道：“六百年。”
顧佐道：“您看，我入真仙帝君也不過最近一二十年，前輩跟我談公平？”
崇恩聖帝道：“這已經是我能給你最大的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