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紫霄宮議事

  三元都總管府，紫霄宮外，顧佐等了半個時辰，見到托塔天王出來。


  兩人關係已經不同往日，互相笑著點了點頭，道聲：“改日再聚！”


  托塔天王剛走，龜蛇二將就出了宮門，向顧佐躬身：“大帝有請神君。”


  顧佐隨他們進入紫霄宮。


  殿前，真武大帝降階相迎，拱手：“神君。”


  顧佐回禮：“見過大帝。”


  當年顧佐來時，由司命張全一引領，今日成了白虎神君，就是龜蛇二將出迎、真武降階，若是有朝一日成了勾陳宮之主，到時候有什麽事，就該換做真武大帝上勾陳宮了。


  真武大帝伸手延請：“神君久候了，請入殿。”


  進了大殿，雙方對坐，龜蛇二將一左一右立於身後，真武大帝道：“這次請神君來，依舊是為下界之事。”


  如此鄭重其事，想來與職司有關，顧佐點頭：“請大帝吩咐。”


  真武大帝道了聲“不敢”，將一摞表章遞過來，顧佐接了，一件件看下去。真武大帝微閉雙眼，不言不語，龜蛇二將立於身後，紋絲不動，隻有顧佐翻閱表章的沙沙聲，殿中滿是肅穆。


  等顧佐翻閱完畢，真武大帝道：“這是近七年諸天萬界拜表中，需要天庭處置的。”


  “處置？”顧佐問：“用兵？”


  真武大帝頷首：“不錯。神君如今是勾陳宮監兵，職責所在，合當與聞。”


  “合當與聞”的意思，就是要他領兵出征了，白虎主殺，顧佐得了這個仙位，當然要盡這份義務，這一點心理準備，他當年就有了。


  顧佐問：“這裏有四份奏表，分派我去哪裏？”


  真武大帝道：“請神君來，就是為了商議的，哪裏談得上分派？”


  顧佐明白了：“這是讓我選嗎？隨便選一家都行？”


  真武大帝道：“不錯，神君可自選一處。”


  顧佐又將四份奏章抄在手中，重新看了一遍。


  南瞻部洲之北，有晉陽之地，與北俱蘆洲巫江相似，為諸多洞天世界連接之處，其中有個太原天，大量妖鬼橫行，已經肆虐為患。領頭的大鬼化為女妖，以人皮為衣、專吃血肉，極其殘忍，國主王生無計可施，向天庭拜表，請天兵天將下凡，厘清世界，還太原天朗朗乾坤。


  又有西牛賀洲西梁國主上表，言西梁國南邊解陽山的如意真仙近年來聚攏妖修，異動頻繁，大肆扣邊，劫掠西梁百姓，懇請天庭發兵討之。


  還有更狠的，覆海大聖蛟魔王睡了一覺後醒了，在北海以北又豎起了大旗，要跟北海龍王平分大海，這一舉動將閉關的四海龍王都驚動了，齊齊出關征討蛟魔王，結果一敗塗地。四海龍王上表，請天兵助剿。


  最後一個是北俱蘆洲，有天魔大鵬肆虐黑水河，此魔法力極為強大，周邊諸國苦不堪言，顧佐手中這份控訴天魔大鵬的奏章實際上是十多份拜表合並而成，均來自黑水河流域。


  斟酌片刻後，顧佐道：“我雖為白虎監兵神君，手中卻無兵可用，勾陳宮是什麽狀況，大帝應當也知道，我連西方七宿都尚未補齊，手下寥寥啊。總不能再讓東唐出兵吧？這可不是當年駐兵巫江，麵對的也非人間修士，非鬼即魔，出戰時傷亡必重，無法向將士們的家人交代，都有父母妻兒啊。”


  真武大帝道：“天兵可以從神霄雷府調用，星宿之缺，陛下已經答允，將你西方七宿補齊。”


  西方七宿已有五宿，分別是顧佐這個奎宿星君、婁宿金蟹、畢宿王子喬、昴宿星君、參宿空空兒，能補兩名星宿，這令顧佐略感滿意。


  想了想，問：“不知李天王來紫霄宮，是否也是為此？”


  真武大帝知道顧佐想問什麽，道：“李天王已然受了軍令，領兵去了東勝神洲，征討花果山妖猴。”


  顧佐愣了：“齊天大聖？”


  真武大帝微笑道：“就是這妖猴。”


  顧佐奇道：“不知怎的又征討起妖猴來了？”


  真武大帝道：“那妖猴拐了娘娘嫡女去花果山，壞了天家規矩，不可不討之。”


  顧佐對這個理由並不認可：“大帝可否說得明白一些？佐雖為白虎監兵神君，但上天不久，其間還大都不在天庭……有些事不是很清楚。”


  真武大帝點了點頭，沉吟道：“我等修士在證金仙大道，妖猴又何嚐不是。但似他這等生而非人之輩，神識天生便弱於常人，想要以神識固化而證金仙之道，談何容易？”


  這個道理，顧佐還是懂的，所有道門功法，都是圍繞著人體內外展開的，人體和天象對應密切，感應靈敏，正所謂“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這句話其實很直白的揭示了人乃宇宙萬物之靈長的道理：宇宙的特性都在手上演化，萬物變換的規律逃不出身體內外，天道本質就是人，就是人的神識，建立神識洞天的大道之所在，就是將神識固定下來。


  所以老君說，“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用不著出門遊曆，就能知天下事，不看窗外，就能感受天道，因為一切都在自己神識之中了，這就是金仙之道。


  真武大帝解釋：“猴子就是妖身，其神識過於跳蕩不羈，定心都難，談什麽固化？想要固化神識世界，非得去其雜而收其精不可。他的法門，就是分神而斬之。”


  顧佐很感興趣：“如何分神而斬？”


  真武大帝道：“妖猴初為美猴王，其後分化一神，乃孫悟空，依舊不夠，又分一神，乃齊天大聖，還是不夠，再分一神為鬥戰勝佛，當然，鬥戰勝佛尚未分化，這是須彌天許給他的，什麽時候佛祖劫數消解，什麽時候鬥戰勝佛便成。鬥戰勝佛成了，三神便分出來了。三神分出後，將其一一斬去，剩下的，就是精純，便可著手固化神識。”


  “這就是傳言中的斬三屍？”


  “便是斬三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