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肥黨可以冒泡了!】
凌志勛眯起鳳眸,冰冷犀利的眼神如一把刺刀,腳下彷彿有一個無底的漩渦,竄起一股破壞力駭人的龍捲風,那無盡的黑暗深淵裡瀰漫著毀滅全世界的戾氣。
「凌有天好像憑空消失了,中東那邊的事情還要繼續下去嗎?」
杜子騰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里回蕩,凌志勛轉過身,臉上恢復平靜,格外冷冽,讓人以為剛剛那個淚流滿面的男人只是幻覺,他淡漠地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病毒已經感染了凌氏集團的核心,他這個時候去守住根系不讓它大範圍的侵蝕破壞,擋得了一時,阻不了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放任它去侵蝕,最後再一刀把那些已經壞掉的、腐爛的部分切去!
杜子騰驚詫地看著凌志勛,他是那樣決絕,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好似要大開殺戒,不顧一切甚至犧牲大半個公司來祭奠他的孩子。
日復一日,轉眼就到了初秋,這個季節是浪漫的,走在街道上,時不時有樹葉落在頭上。 季錦年在病房裡替星星做按摩,她的身體久未動彈,日漸消瘦,臉頰都凹進去了。從前她是多麼熱愛舞蹈的人,活潑亂跳的,總是鍛煉自己的身體,怕她醒來之後關節生鏽了,季錦年每天都會過來照料她。
梁星星的外傷已經逐漸癒合了,被剃光的頭也長出了一小節短髮。看得出來她在努力,她在掙脫,她像個正常人那樣,傷口逐漸在恢復。醫生雖然沒有直接宣布她成為植物人,但認為她現在和腦死亡的病人差不多,只有心跳,沒有思想。
季錦年堅信梁星星只是暫時睡著了,她不會永遠這麼沉睡下去,可是有時她又希望她不要醒來。
小承熙帶著最後的微笑離開,她的一條腿完全廢了,將永遠無法再翩翩起舞,她如若醒來,要如何面對清醒后的世界?
有時她真的寧願她不要清醒。
季錦年怕梁星星孤單,白天大多數時間都守在這裡,陪著跟她說話,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事情,她不想她和這個世界脫軌了。
就這樣大半個月過去了,她沒有見到凌志勛,新聞報紙里頻頻出現關於凌氏集團陷入危機的新聞,他好像特別特別忙碌,忙到連過來見梁星星一面的時間也沒有。
季錦年有時會埋怨凌志勛,認為他太無情,是個工作狂,她知道梁星星肯定很想見到他,所以她不止一次地打電話,也曾上門去找凌志勛,讓他去醫院看一看梁星星。
可是那個男人像變了個人似的,淡漠冷血,喝令秘書把她趕出了辦公室。
季錦年事後想,凌志勛也許是在生梁星星的氣,如果當時梁星星不衝動,與他商量,也許就不會造成這不可挽回的後果。
星星,你真是個傻子……
季錦年知道你當時肯定是百般煎熬,不想令男人分心,所以才一個人冒冒失失地開車出去。
可是無論星星做錯了什麼,她終究也是為了凌志勛好,所以,你能怪她嗎?!
你不能!
季錦年站在辦公室外面罵凌志勛,她說你怎麼可以!星星真傻!你怪她不珍惜自己!你怪她沒有考慮小承熙!可是她這都是為了誰啊!她愛你勝過自己和孩子!你卻愛孩子勝過一切!你這個混蛋怎麼值得她付出這麼多!
凌志勛在辦公室里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季錦年的罵聲,秘書看著凌志勛,明顯的感覺到他與從前那個深愛妻子的男人不同了,他的眼神涼薄,聲質冷漠,怒斥。
讓她滾!
誰也無法看透他,他竟在一夕之間變成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羅剎,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秘書委婉地傳達了凌志勛的意思,送走季錦年之後,面露無奈之色,他們都認為凌志勛冷酷無情,又有誰見過那個在深夜裡,抓著妻子的手,哭聲壓抑的悲傷男子?
然而不止季錦年這樣誤會他,還有梁爽爽,他那樣小的孩子,單純的認為姐夫是個能頂天的大人物,他絕對能夠救活姐姐,於是他抱著他的大腿,哭著求他說,姐夫,你救救星星,不要不管她,如果需要很多很多錢的話,我長大了一定掙還給你……
出事之前梁星星的不雅照風波令凌家丟盡了臉面,男人就是再有情也受不了這麼大的一頂綠帽子,如今梁星星沒有了孩子,又昏迷不醒,誰還能保證凌志勛不會順便休了梁星星?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梁星星不曾清醒,大腦是人體內最複雜的器官,饒是專業如葉諾勛,也沒有辦法保證什麼,他說,再這麼下去,她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腦死亡的概率很大。
在這之前,凌志勛每天以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接到葉諾勛的電話,他卻無法再鎮定自若,他害怕了,心慌了,無措了,拋下一切工作,連夜趕到了醫院。
凌志勛從不認為星星變成了植物人,他覺得星星只是睡著了,現在依舊在夢境里,看著她安寧平和的面容,不知道她的夢境里,有沒有他。
他用毛巾輕輕地擦拭梁星星纖細的手指,替她修建指甲,一絲不苟地照料她。
季錦年在指責中說對了一半,凌志勛確實有氣,他生氣星星不珍惜自己,沒有認真地替小承熙考慮過,做出了那樣輕率的行為。
他離開之前,一再的囑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是——
她怎麼那麼傻!她怎麼可以完全不考慮自己!不考慮孩子!
凌志勛見她日愈憔悴,他的憤怒轉而成為怨恨,他恨她把他的心弄得那麼疼,那麼痛!
這些日子,他從來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一閉上眼睛,就是小承熙微笑的樣子,他不是一個好爹地,而梁星星,她也沒有盡到媽咪的責任。
梁星星,你怎麼還能如此安詳,無知無覺的,躺在這裡?
你快點醒過來吧,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