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萬應宮
李揚看看湖麵,非常安靜,太陽明晃晃在頭上照著。陽光讓人感覺有些熾熱,曬得頭昏眼花,有點犯困的感覺。水麵波光粼粼,映射著一道道光線,李揚看了一會兒,竟然有些眩暈。
李揚看到銅鎖不停打哈欠,知道他的感受和自己一樣。
木槳在兩人手裏越來越沉,渾身無力,幾乎劃不動了。這時的劉洋,竟然蜷縮到了船底,苦著臉:“我有點難受,先休息一下。”
兩人又劃了一陣,小木船勉強行到水庫中心的位置。舉目四望,茫茫大水,水麵粼粼金蛇狂舞,竟然有走進絕地的錯覺。
李揚猛一咬舌尖,全身一激靈:“不好啊銅鎖,這地方本來就邪性,我們會不會中邪,再也劃不出去了。”
銅鎖看看臉色蒼白的劉洋,也有些擔心。他站起來,舉目遠眺,指著療養院發狠道:“我就不信劃不到,咱們一鼓作氣,別停。”
兩人抄起船槳拚盡全身力氣,往死裏劃,小船搖搖晃晃遊向對岸。
劃著劃著,就聽劉洋一聲呻吟。兩人的力氣也拚到一個瓶頸,隻好停下來休整。銅鎖把劉洋扶起來:“老劉啊,再堅持堅持,馬上就要到對岸了,上岸就好了。”
李揚不緊不慢掏出包煙,抽出一根遞給銅鎖。銅鎖瞪他:“都什麽時候了還抽。”
李揚笑:“你看你嚇得那樣。抽袋煙提提神,百毒不侵。”他點上煙抽了一口,湊到劉洋近前,朝他臉上吐出一口煙圈。劉洋咳嗽了幾聲,還是緊緊閉著眼,全身哆嗦。
銅鎖不無擔憂地說:“咱們還是莽撞了,他不會真的中邪了吧?”
這時,劉洋突然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兩人:“銅鎖、李揚……”
兩人對視一下,湊過去道:“我們在。”
“我有個關於陰間的故事,你們想不想聽?”劉洋說。
李揚和銅鎖麵麵相覷,雖然現在大日頭照著,晴天白日,可兩人忽然間不知為什麽突然有種陰森森的寒意。
李揚抽著煙,道:“好,你說。”
劉洋說:“在不知哪個年代哪個地域,有個大導演拍了一係列超體驗的故事。這個係列電影一共五部,隻有一個主題,陰間。第一個故事叫做蘑菇人……”
“停!”銅鎖喝道:“別講了。”
迷迷糊糊的劉洋倒也聽話,不讓講就不講。銅鎖冷汗津津,他擦擦額頭:“不對勁,不對勁,我這心怎麽慌慌的。現在也不是講故事的時候,趕緊到岸邊再說。”
李揚正聚精會神聽得仔細,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加緊劃槳,操控小船搖搖晃晃好不容易到了對岸。
兩人從船上急忙忙跳到岸邊,鞋子褲腿都打濕了。他倆把小船拉上岸,纜繩係在樹上。這些做完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全身大汗淋漓。
看著這一片靜靜的湖水,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銅鎖道:“媽的,真是太凶險了。這次過河經曆可以排在咱們探險生涯的前十名了。”
“你還是想想回去怎麽辦吧。”李揚嘴裏那根煙還沒掉。
銅鎖罵道:“你丫不潑涼水能死不?能不能死?”
李揚沒心思和他鬥嘴皮子,走到船邊,把劉洋拖出來。兩人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又沿著岸邊往上走了十幾米,這才氣喘籲籲把人放下。
銅鎖衣服都被汗濕透了,站在樹蔭下伸著舌頭哈氣:“劉洋這小子自從得了精神病,飯量倒是見長,比以前胖了十多斤。真是弱智兒童歡樂多。”
“你就損吧。”李揚掐劉洋的人中穴。
好半天,劉洋悠悠回轉,長舒了一口氣。雖然臉色還是有些慘白,但精神好多了。他靠著樹幹坐下,大口喘著氣。
“老劉,你怎麽剛才要給我們講故事?”銅鎖問。
劉洋神色迷茫:“故事?什麽故事?”
“叫《陰間的故事》。”銅鎖說:“你就講個開頭,說有個什麽大導演拍了個係列的片子,一共五部,第一部叫蘑菇人。”
“什麽玩意?蘑菇人?”劉洋睜大眼,臉色更白了,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揚看出事情不對勁,便坐在劉洋身邊,把剛才船上的一幕說了一遍。
劉洋昏昏欲倒,扶住樹幹,難受得要命。
“怎麽了?”李揚問。
劉洋說:“我曾經和你們說過我這段時期的經曆,我為什麽找李大民,契機就是李大民破譯孫阿彌的手稿。他把那手稿破譯成功,然後郵寄給了我。”
“嗯。”李揚和銅鎖靜靜聽著。
“你們知道那份手稿什麽內容嗎,整個手稿講的就是五個陰間的故事。第一個故事就是……《蘑菇人》。”
李揚和銅鎖互相看看。
劉洋繼續說:“你們剛才沒聽下去是對的,這一係列的《陰間故事》是帶有詛咒性的,誰聽誰倒黴。我成了這個樣子,李大民變得非常鬼魅,而徐同更慘,家破人亡。”
銅鎖道:“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李揚說:“老劉,你說這五個故事是孫阿彌手稿裏出現的,可為什麽在船上時,你在故事前麵加了這麽個前綴,‘在不知哪個年代哪個地域,有個大導演他拍了一係列超體驗的故事。’孫阿彌那個時代,不可能出現什麽電影導演。那這《陰間的故事》,到底是孫阿彌寫的,還是那導演拍的?”
“我不知道。”劉洋苦笑。
銅鎖說:“劉洋現在本來就傻乎乎的,什麽都記不清。你追究這個有什麽意思。”
“不對,”李揚把煙頭掐滅:“我總覺得這裏麵不簡單,很可能關係到這個帶有詛咒性的《陰間的故事》真正出處。”
他愣了愣神:“我忽然生出很多想法,可都虛無縹緲。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老劉,能不能走路?咱們不能總在這休息。”
劉洋晃晃腦袋:“沒事,走吧。”
三個人順著山坡往上走,這裏有一條人工石子路,鋪的非常用心,從岸邊一直延綿到林子裏的療養院。
走了大概十來分鍾,就到了療養院前。這座療養院修葺在依山傍水之中,周圍和風習習,綠樹蔥蔥,樹林裏平整出很大一塊麵積作為落址,被綠草鮮花包圍,提鼻子一聞,空氣都帶香味。
整座療養院是現代西方的建築風格,以乳白色調為主,圍牆砌著細密精致的黑磚,尖頂塔樓,還有一口大鍾在最上麵行走時間。有種到了歐洲這樣西方極樂世界的錯覺。
療養院就像一座莊園,完全開放式的,能看到花園裏有一些穿著白色練功服的人走來走去。整個環境極為恬靜,並沒有猛保安和大狼狗。
三人互相看看,誰也沒說話,雖然此時環境如此安謐,卻讓人有種不知所謂的感覺。心就像被什麽吊著,極為不踏實。
既然來了就得進去。銅鎖的意見是不要從正門進,從後麵翻牆進去,能安全一些。李揚說還是正大光明吧,像這樣的療養院肯定遍布攝像頭,鬼鬼祟祟進去被人發現不說,還落了下乘。咱們就大大方方,看看到底有什麽貓膩。
三個人走進大門,向療養院主樓走去。也沒人攔著他們,花園裏那些人都兀自在那曬太陽聊天,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三人到了主樓前,忽然發現不對勁。樓前種了許多梧桐,高大的樹木連接成片,鬱鬱蔥蔥,濃密的樹葉把陽光完全擋住。使得這裏陰氣森森,寒風陣陣,渾身都冷,和外麵的陽光普照就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進到主樓大廳,裏麵麵積很大,而隻有幾個人在長椅上休息。這些人都穿著統一的白色練功服,有男有女,誰也沒說話,氣氛很是靜謐。
銅鎖碰碰兩人,低聲說:“看他們的前心。”
在這些人練功服心髒的部位,畫著色彩很飽滿筆觸很細膩的標誌,離得遠看不清楚是什麽圖案。
銅鎖好奇地看看,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老頭說:“這人怎麽這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李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裏的氣氛確實很怪,三人又說不出哪不對勁。正遲疑中,從拐角處走來一個女人。她穿著灰撲撲的類似道袍一樣的長袖衣服,頭上紮著發髻,目無表情,走到三人近前一拱手:“三位有禮了。”
李揚也學著拱手:“有禮有禮。”
那女人看著他們三個,忽然用手一指:“你是劉洋。”
劉洋趕忙拱手:“你認識我?”
那女人本來冰冷的麵孔忽然粲然一笑,眼神很是柔膩,看的劉洋後背直起雞皮疙瘩。
“三位可是來找前些日子過來的解鈴師父?”
這女人完全不安套路出牌,上來就叫破動機。三人對視一眼,李揚咳嗽一聲,隻好順著回答:“正是。”
女人說道:“三位也算此中道友,尤其劉洋,更是與我們有淵源。院長早已料到眾位會來,請跟我來吧。”
他們跟著女人往後麵走,穿過主樓。後麵是一片片草坪花園,數棟大樓間隔排列,非常幹淨氣派。那女人引導三人順著一條小路繞過草坪進到一棟樓裏。剛一進去,三人就驚呆了。
建築的內部風格陡然就是一變。外麵還是歐洲西方風格,可進到裏麵,卻發現樓裏居然藏著一處寺廟。
樓中廟說起來也不稀奇,可眼前這座廟前後三重殿堂,和整棟大樓的內部空間契合地非常完美,融洽地好似齒輪卡在一起,一看就是經過特別的設計。
而且這寺廟的風格和中國傳統廟宇又不太一樣。傳統的廟宇有著恢宏大殿,青磚黃瓦,透著亮亮堂堂。而眼前出現的寺廟,因為修葺在大樓裏的緣故,顯得非常低矮,而且無法接受到外麵的陽光。為了補充光源,怎麽辦呢,就在寺廟的屋簷下麵掛著燈籠。燈籠常年亮著,傳出的光芒映襯著寺廟磚瓦顏色有種別樣的鮮豔和曖昧。乍看上去,倒有些像東南亞小乘佛教的寺廟風格。
廟門口沒有香火,隻看見一個個穿著白色練功服的人麵無表情在裏麵進進出出。
“這裏是?”李揚問。
“此處為萬應宮,三位進去看看便知。”那女人說。
來到寺廟門口,就感覺從裏麵透出絲絲陰氣,渾身寒毛直豎。從門外往裏看,燈光晦暗,白衣人來回穿梭,猶如深夜中的幽魂。這廟按說麵積不大,可此時卻陰森森看不到頭,真是詭異莫名。
銅鎖忽然驚叫一聲,拉住兩人低聲說:“我靠,我想起那老頭是誰了。”